剖面

作者:落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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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这一次举办的阿列斯画展,是在临海举办的为数不多的大型画展之一,现在的人大多只顾得上三餐温饱,看画展那是非大富大贵不可为的高级消费。

      退一步说,国内真的懂得鉴赏西洋画的人并不多,因此这一场画展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个名头搞社交罢了。

      张易渊今天起了个大早,并不是说他本人对画展多么感兴趣,而是为了用‘去接朋友’这种简单粗暴的理由避开和张锦玲一起进场,因为他姐多半会立刻就拉着他,去见那个什么席小姐。

      虽然最终的结果不会变,但他和苏念城一起行动是有别的要紧事,一开场就被缠住,他还怎么干活。

      更何况...早去岂不是显得他张易渊很猴急,像娶不到姑娘似的,面子往哪搁。

      阿列斯画展的规模首先体现在了它落脚的地方,它位于临海外滩的一间堪比两个舞厅合起来大小的巴洛克风格的简化建筑,其次则体现在,进场需要一份邀请函,陪同进入者只能是受邀者的直系亲属。

      由于受邀请的大多数是张家人以及张大帅的部下,除了张大帅本人由于公事繁忙等诸多原因,实在不便亲自到场以外,这一次会展俨然成了奉系张大帅手下中坚力量的系会。

      里面的重要人物如此之多,进展的除了个别官员之外不得携带武器已经是第一条规则。

      张易渊和苏念城在开展十分钟后就赶到了会场,毕竟他们是为了拿走那一副画而来,具体行动还要看会场的具体布置安排。

      站在会场入口的人都在尽职尽责地检查着众人随身携带的物品,张易渊他们老老实实在后面排着队,苏念城看了看周围几乎人手一份的邀请函,不由得问:“我身上没有请柬,真的没关系?”

      “按理说,你跟着我进去的确没什么关系,但考虑到苏处长进去之后的行动,我还是弄了一份邀请函,免得您老人家太显眼。”张易渊递给他一张请柬,一扬下巴示意,顺带挤眉弄眼,“我给你弄了个好身份。”

      苏念城打开一看:苏杰副官。

      居然比他调过来之前的位置还要低。

      不过这样更好,和那些大官的所谓直系亲属没什么区别。

      两人进去之后,苏念城目光一移:“你姐在...”

      张易渊双眼一瞪,瞥见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背影后,直接一把拉过苏念城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我可不想在这次行动中提前缺席!”

      画展的场馆用的是环形长廊,两边都是一一摆放整齐的油画,它们被一块块巨大的玻璃框架固定在墙壁上,两旁端着酒杯高谈论阔的人络绎不绝。

      一路走过去,入耳是关于画上内容的极少,大多都是在这个艺术氛围之中讨论别的事情。

      苏念城和张易渊走得如闲庭散步,前者走得煞有其事,后者直接就用行为举止来表现何为浑水摸鱼,何为不懂欣赏。

      苏处长的目光偶尔落在一旁张易渊身上,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了寻找那幅目标画上。

      “如果画上真的有信息,那他们又怎么会把画,光明正大的挂在这里,万一有个识货的一语点破,不就万众瞩目了。”张易渊慢悠悠地说,“吸引太多人的目光,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苏念城对此事却有别的看法:“但是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也没有人敢轻易出手抢,这未尝不是一个保护它的办法。”

      张易渊拧起眉头,忽然侧头,靠近了苏念城鬓角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伸长了脖子,低声细语:“那我们怎么偷它?”

      两人的背影在背后看起来亲密中带了点旖旎,苏念城不得不说,是被耳边那一阵拂过的气流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对方身上的温度,飘散过来的淡淡香水味,以及那一丝在主人靠过来时,乖巧蹭过来的蓬松毛发都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甚至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听明白。

      “苏先生?问你怎么办啊。”张易渊瞧着苏念成有些茫然的表情问道。

      苏念城微微侧过脸去,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我们...”

      他脑中用来搪塞的话还没想好,就发现前面的那一群人里有一张眼熟的脸,顿时话锋一转:“那是参与计划的研究人员之一,叫陈树生。”

      “他绝对不是什么受邀请进来的人吧?”张易渊也注意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该不会也是来抢画的?”

      苏念城正要回话,发现在那个人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更加可疑古怪,也不是说他认得出这人是谁,只是这个人全程东张西望,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或者说,是在找什么人。

      但那人的行动很快,步伐匆匆,眼看就要拐进另一条走廊里了。

      “我去跟另一个人,你跟着陈树生!要是他们要抢画,尽力拖延时间!”苏念城说完就朝那人追了上去,张易渊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便朝陈树生慢慢靠近,开始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这个叫陈树生的大概在四十岁年纪,看上去是个斯斯文文的学者,但是现在那一双在周围扫来扫去的眼显示出此人处于一种慌张的状态,加上脚步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计划。

      张易渊刚靠近了几步,陈树生就莫名提高了警惕,随后看了一眼周围,从人群中挤进去,期间不乏碰到了几位夫人,惹来别人一阵怒喝。

      张易渊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却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正要去抓住那家伙‘问候’一番,一只胳膊突然从后面伸来,狠狠地揪住了他的一只袖子。

      “我都找了你好几圈了!臭小子,又想开溜是不是?!”张锦玲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崩出,难得的是前者那副微笑表情几乎没变。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张易渊相信他姐必定要揪他耳朵。

      他一回头就看见张锦玲那张带笑的脸和不知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张海旗,立刻回道:“我,我这不是在学着鉴赏国外名画嘛...”

      “鉴赏什么画,你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见席家小姐!现在给我过来!人家在大厅等了多久你知道吗?!别给我丢脸!”张锦玲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教训,随后不由分说拉着张易渊就往大厅赶去。

      “...啊?姐!等一下!”张易渊眼看着自己就要和任务目标分道扬镳,忙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堂弟,“张海旗同志!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张海旗被拉得一懵,凑过去说:“席家小姐我帮你看过了!名副其实的大美人!你不亏!安心去吧!”

      “呸,我不是说这个!看见那边那个男人没...帮我跟紧他!!一定要...”

      “张易渊?”张锦玲瞪着这两个人,“你们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张易渊嘴角一抽,忙不迭地跟过去,一边不忘给张海旗疯狂使眼色:“哎...怎么会呢?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张海旗看了看张易渊的背影,又看向走廊另一头的陈树生,眼底晃过一丝疑惑。

      再说张易渊百般无奈地被张锦玲带着去大厅,边上还跟着一位半路碰见,贴过来七嘴八舌的夫人,听着两个女人拉家常,视线到处飘。

      这个大厅其实是一个宴会厅,装饰用金碧辉煌形容毫不夸张,穿着礼服的成群上流社会人士谈笑风生,张易渊一行人穿过半个大厅,终于停在了大厅的角落。

      “席夫夫人,让您久等了。”张锦玲先一步上前打招呼,还不忘暗中狠捏了张易渊一把暗示。

      “没关系,这位就是张小姐的弟弟张先生了吧?哎呦,看着一表人才,不愧是高学历的留学生。”那个在最前面的夫人先开口道,随后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年轻姑娘拉到身侧,“这就是我的女儿席燕桐,让张小姐见笑了。”

      两个年轻人并未来得及打招呼,就已经四目相对,失了言语,只剩下干瞪眼的份。

      张易渊张了张嘴,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女人:我靠,这丫不是在苏念城手底下干活的小桐吗?!

      平时被称为小桐,实名为北京城三大家族之一席家大小姐席燕桐同样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半晌没有动作,倒惹得旁边两个妇人着急地开了口。

      “易渊?你干瞪着人家,多没礼貌。”张锦玲小声道,“问候也不会吗?”

      “咳咳。”张易渊回过神来,嘴角一勾露出了待人接物应有的笑容,顺带伸出一只手,“席小姐,你好。”

      席燕桐脸色微变,有些慌张地伸出手来虚虚握住:“张先生,你好。”

      席夫人看这两人像做生意一样的死板问候不由得嘴角一抽,无奈地看了自己平时很有主见能说会道的女儿一眼,只能开口打圆场:“燕桐她可能是有些怕生,不过张先生看起来倒是比较外向,你们俩好好聊聊,我们就不打扰年轻人的谈话了,张小姐,我们去那边看看?”

      “也好,易渊,好好照顾席小姐。”张锦云说着暗中给了她弟弟几个眼刀以示警告,转头就笑着和席夫人走开了。

      张易渊和席燕桐诡异地对视了几秒,前者玩味一笑:“席小姐?你身为张大帅部下的家族成员之一,居然为卢杰奇工作,而且似乎席夫人他们以为你一直在国外留学?”

      “...嘘!!”席燕桐一把按住他,惊得花容失色,把人拉到一边慌张道,“你可不能告诉我家人!我...”

      “哎,这也是人之常情,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听说近几年的派系之间经常有人员调动,特别是长久不得势的张大帅,部下很多人都不怎么安分。”张易渊露出一点讨打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三大家族之一,会首当其冲...”

      席燕桐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我知道你要调查很多事情!我能帮你!”

      张易渊抬起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后他就听见席家小姐又加了一条:“...甚至是帮你做一些对苏处长不利的事情,具体看程度。”

      “...”张易渊张了张嘴:这出卖上司卖得这么快的女人真的能信...?

      “张先生放心,你手上抓着一条尾巴,我不会轻易出尔反尔。”席燕桐盯着张易渊说,“不过你人在这里,苏处长今天也来了吧,以他的精明,你让我干什么缺德事儿是瞒不过他的。”

      张易渊听着就要反驳那‘缺德事儿’,一想又有什么不对:“今天只是我的私事,你怎么知道苏处长也在?”

      “处长他应该跟着你有一阵子了吧?”席燕桐翻了个白眼,“他最近的任务就是当你的打手,直到拿到你手里的东西,或者你愿意加入卢大帅这支大旗底下为止,不过以他的办事效率...拖了这么久,大概是希望把你拉入我们这头。”

      这一番话让张易渊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明白苏念城一开始的目的的确如此,还张扬的毫不遮掩,后来不知是谁的主导,变成了两人一起调查的局面。

      苏念城的任务明明是拿到药剂?为什么反而开始揪着药剂的源头不放?

      张易渊皱起眉,觉得有些头痛,他从来都没有一眼看透一个人这种天赋,总觉得周围的所有人都有千万张变化的脸。

      以前是,现在也是。

      席燕桐看张易渊突然沉默,表情还冷了下来,以为对方有些反感加入卢大帅的阵营,便开说道:“张先生也不用烦恼,我看处长他就完全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你是没见过他审犯人时的架势,整个人说的话硬得跟块石头一样!跟石头硬碰硬能有什么好下场?那些人很快就交代了。”

      张易渊听着就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我倒真的听不出来,席小姐是想夸你们处长还是想损你们处长了。”

      “...”席燕桐叹了一口气:她今天可真是说多错多,说上司坏话的把柄也被人抓住了。

      大厅门口突然熙熙攘攘地涌进了更多的人,走前面的几个唱大戏一样动作夸张,两人闻声望去,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到场。

      被一群人围在中央慢慢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西装,十分精瘦,头发有点点斑白,脸上气色不错,精神头很足。

      “他怎么也来了?”席燕桐扬起眉毛问。

      这位大人物名叫梁言宽,可以说是国内学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位医学与生物学双绝的教授,其实国内现在留洋回来的教授也不算少,只是能做到他那种全心全意为国奉献的寥寥无几。

      自从他从国外获得名号回来后,就一直投身于各种医学上的制度建立,规范整理,至少为之前国内一片混乱的医学领域铺平了一条可以继续走的路。

      更难得的是梁言宽并没有投靠北京城三位大帅的任何一家,在众多众多百姓和知识分子的拥戴之下,他成功地在北京城里独立了出来。

      他的能力一下子牵制住了三大军阀,没有人敢动这位教授,谁上谁就成了即将背负被所有人怒骂的锅。

      这可是位民族英雄。

      只不过几年前,梁言宽突然宣布因身体抱恙要退出工作前线,回家过早中午红枣泡枸杞的养生日子去了,但依旧不为任何一拨人服务。

      所以当这位中立的学术界教授,出现在几乎是代表了张大帅的宴会上时,席燕桐才这么惊讶。

      身为张家人,张易渊的内幕就更多一些:“他出现在这里的确很突兀,不过,听说他有好些以前极好的朋友在张家,偶尔应邀过来聊聊天很正常,但梁教授公私分明,说到工作上的事情就闭口不言。”

      这是教授的脾气,也是在三大军阀家族中众所周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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