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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车内的光线跟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变得昏暗,本来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却被张易渊随手关了。
苏念城和张易渊在这个特殊的灰色空间中同时沉默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隐隐溢出,恍若错觉,又一阵电闪雷鸣,似乎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车速不知什么时候慢了下来。
天外一抹白色掠过,恍若利器的光芒刺眼,下一刻,张易渊陡然挥起拳头,对着苏念城那张脸就狠狠砸了过去!
这并不是今天才有的打算,张易渊必须尝试在这场交易中争取上风!
苏念城眼中一亮,迅速抬手抵挡,他早就有预料,或者说对这么好说话的张易渊从来就没能放下戒心。
两人顿时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了拳拳到肉的凶猛搏斗。
司机忙将车开到路边,等到他下车的时候,车里的两位大爷已经用上了脚。
苏念城毕竟是当兵出身,又怎么可能打不过张易渊这种十几年都在荒废度日,近几年才开始锻炼的大少爷,只是限于空间太小,两个身量都不小的男人打起来轻易就能让对方挂彩。
张易渊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眼见着司机要过来帮忙,便牟足了劲找机会一脚揣向苏念城的腹部,不料对方双手一叉,死死钳住了他的一只脚。
张易渊紧接着一胳膊肘撞上苏念城的胸膛,后者身后的车门恰好被司机从外面打开来,局势顿时转变成两头夹击。
司机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毫不客气地朝他挥出一拳,苏念城看着离自己更近的张易渊,目光一转,对张少爷的一个下勾拳熟视无睹,拽住他的肩膀使劲往前一扑。
张易渊的拳头落到了苏念城的下巴上,却被后者的一扑撞上了车门,后脑勺和整个后背顿时磕到了门上,眼前的景象都有一瞬间的晕眩。
“嘶...!”该死的身强体壮!
苏念城揪着张易渊的衣领,挂了彩的下巴隐隐作痛,他却语间带笑:“我倒没想过张先生还有两下子,不来一场一对一真是可惜!”
“呸!一对一谁他娘还制得住苏处长你这尊大佛!”张易渊来不及感受头痛,一手迅速勒住了苏念城的脖子,另一手就要摸枪。
苏念城见状一手按住对方拔枪的胳膊,顺势卡进对方两腿之间,贴身前去,环过了张易渊的腰,想要先一步拿走对方别在后腰的枪。
这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苏念城刚拿起枪就被张易渊飞起一脚将枪踹飞。
苏念成看着被自己勉强制住的张易渊,还未松出一口气,就听见外面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顿时明白这位张少爷为了对付自己实在是准备充分,便一脚踢向拦在门口的司机,似乎要趁机逃跑。
雨水连绵不绝地落在身上,很快将衣服打湿,深秋的寒意无孔不入,苏念城这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异常凶狠,三两下就干翻了一个冲上前来的私兵。
“不要动!”直到车边的司机酿跄地站起来,举起了枪,试图停止这场单方面的搏斗。
苏念城动作僵住,慢慢地放下了防御的手势。
张易渊跌跌撞撞地从车里下来,浑身的痛都不及此时苏念城被制住这个事情吸引他注意,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后者边上,伸手搜了一番,果然把出一支枪来。
这枪被枪套稍微卡住,他用力地拔了几下才抽出,这就是苏念城刚才选择和他肉搏的原因。
张易渊将保险杠打开,子弹上膛,抵在苏念城头边沉声道:“苏处长,你只要跟着我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大雨滂沱,苏念城站在雨中面对着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面无惧色,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雨水的附着而稍微松散开来,一小撮发丝吊在眼前也不显狼狈。
就在张易渊准备把这个不好对付的男人押回车里时,握枪的手却被人突然一把抓住,随后一股大力拉扯着他往后一个酿跄,周围顿时发出一声枪响。
但这并没有阻碍苏念城对张易渊施展的一个背摔,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后者就发现苏念城正握着他抓枪的手,只不过枪口对准的是他自己的脑门。
车身有一个被子弹击中的弹孔,司机这么近距离的开枪居然没能把人打中!
真不知是司机的眼睛有问题,还是苏念城这个人就是个魔鬼!
“现在,张先生能好好听苏某人讲话了吗?”清冷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伴着这雨,让人心生凉意。
张易渊瞳孔转到眼角,恨不得后脑勺也长了双眼睛能死死瞪这个抓住自己的男人,同时腹诽:这家伙一身本领,混到这个不高不低的位子真是太委屈他老人家了!
站在两人对面开了一枪,却完全没能救下自己雇主的司机一脸拿不定主意地慌张,苏念城轻轻拍了拍张易渊的肩膀,对着不远处的司机道:“你是要你雇主能活着给报酬,还是死了一了百了?”
张易渊眼角跳了跳,恨不得让自己雇来的那群饭桶和眼前这个瞎眼司机一起自毙。
“看来张先生已经懒得挣扎了。”苏念城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开过枪吗?张少爷。”
张易渊没有任何反应。
苏念城揪住张易渊的手用力,打算将张易渊直接拉回车里,只是没想到自己拽住的那个疯子手腕忽然一转方向,在他脸边扣动了机板!
子弹掠过,在他侧脸带出一条浅浅血痕,穿透他们身后的车玻璃。
苏念城微微睁大了眼睛,近距离的开枪让他有些耳鸣,同时似乎因为自己的判断错误而微怔,再看张易渊脸上那丝挑衅般的笑容,目光一厉。
这个人竟然是完全不怕他下死手的!
他抬手用枪托将这个不安分的男人干脆利落地砸晕了,并且在张易渊横尸地上之前把人给拉住。
边上僵住的几人立刻紧张起来,枪口摇摆不定地瞄准,苏念城垂眸淡定地说了一句‘他没死’一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一手抓着张易渊的胳膊往车子走去,把人扔进副驾驶座,自己则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驾驶位上。
“我警告你们别跟过来,被我发现了一个,我就在你们雇主身上开一枪,至于位置就听天由命了。”苏念城冷着脸说了一番威胁的话,枪口仍对着副座上的张易渊,发动车子离开。
剩下那几人面面相觑,硬是不敢有所动作,十分可笑,就凭他们的胆识,恐怕还不如街上东抱着箱子奔西走卖烟的。
苏念城一路开车,时不时侧头看张易渊一眼。
他难得感觉到了张易渊是真的想杀自己,不过是能力有限才退而求其次,这的确不是个沉迷酒色的大少爷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这次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把这个眼中钉绑走,苏念城自然是打着从张易渊口中挖出点线索来的主意。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快到自己家的时候,他发现张易渊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润红,抽空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和额头,顿时眉头一皱。
张大少爷很没用地发起了高烧。
其实张易渊从小到大没生过几回病,但这样的人一病起来基本上意识也跟着一面倒了,再加上他最近整个人精神状态紧绷,末了还穿着薄衬衫出来淋了一场雨,不着凉才怪。
在脑子烧得一塌糊涂之时,似乎有人放他进被窝里躺着,轻手轻脚地给他擦脸擦手,最后放了一块冰凉的湿毛巾在他额头上,脸上的热意散去了不少。
此时此刻,唯一能证明他还有点意识的,大概体现在他没有开口管照顾自己的人叫‘妈’或者是‘姐’。
“张先生,起来喝点水。”张易渊听见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成了浆糊的脑袋反应有些迟缓,没能明白话里的意思,一双手就托着他的背将他扶起一点,半温的液体凑到了嘴边,似乎是水。
他皱着眉,犹豫着喝了一点。
“我已经叫了医生过来,但是现在雨太大,想必会耽误些时间。”那个声音又不咸不淡地在耳边传来,张易渊勉强将眼皮撑开一条缝隙,看见那人的脸后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苏念城坐在床边上,看张易渊咳得过瘾只好把杯子收了回来。
明明几个小时前这位张少爷还在和他斗个你死我活,几小时后他却还要费心思照顾这个杀他未遂的家伙。
张易渊慢慢忍下了咳嗽,瞪着他警惕地往床里头退了退,活像只弱小的狼崽子,但是一动,他就发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拉扯他的手腕,还有点硬。
随着目光下移,他就看到一副铮亮的手铐把他和这张结实的大床给连接了起来。
张易渊嘴角一抽,脸色顿时黑得不行。
苏念城却心情诡异地带了点愉悦,说话语气相当认真,甚至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张先生,我不会吃了你,安心躺下,你现在需要休息。”
张易渊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又看到坐在床边依旧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苏念城,只觉得更加头痛欲裂。
难不成之前撕破脸打了一架是幻觉?
但现实提醒他不是,因为苏念城下巴那一块开始泛青的伤就是他的杰作,这个男人不是劫持了他吗?怎么最后...劫持到了这里来?还有这个手铐...
苏念城在张易渊的注视下将掉在被子上面的毛巾拿起来,放进盆子里洗了洗,重新递过去。
张易渊目光落在对方拿着毛巾的手上,半晌还是接了过来,然后默默地在床最里面的位置躺下,把毛巾盖在额头上。
既然被抓到了,那就随对方的便。
苏念城见张易渊一副人生无望的样子,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弧度,紧接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大概是他叫的医生到了。
医生在接到电话时听见说的是有人发高烧,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不等他好奇探究,进房后发现那位发烧的病人也是鼻青脸肿的样子。
这高烧还能烧肿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但是等他坐到床边,才发现床上那位...还被拷上了。
医生惊悚地拓展了自己的思维,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这两个男人一眼。
中年男医生大概是个唠叨惯了的,给张易渊开药的时候细细叮嘱了一遍不能吃什么,不能干什么,顺带把这两人脸上的淤青都数落了一遍,最后给了苏念城一瓶跌打油。
医生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要多休息,不要动不动就意气用事,打架。”
张易渊:“...”我们一般不打架。
医生想了想,多加了一句:“更不要在雨中打架,或许你们回觉得这样打起来更畅快淋漓。”
张易渊:“...”我们一般...也不会特意在雨中打架,除了湿漉漉以外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畅快。
医生又看了张易渊的手铐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该吃吃该喝喝,保重身体,好歹他还叫了我过来给你看病。”
张易渊和苏念城:“...?”
等医生一走,那头半眯着眼装傻的张易渊就自暴自弃地往床头一靠:“苏处长有什么要问的就直说吧,别在这墨迹了。”
苏念城没有接话,而是绕到了别的问题:“虽说张家在东北是大家,但张先生本人没有升官发财的意思,计划里涉及到你的一部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希望张先生能告诉我来源。”
“药剂是一个朋友给我的,我负责研究,其他一概不知。”张易渊顿了顿,又开口道,“但是后来发现他失踪了,我才回到上海想在这个计划中找到蛛丝马迹,毕竟他失踪前有跟我提到一些关于这个药剂的来头。”
张易渊见苏念城看着自己思索,便白了一眼过去:“你不信就算,反正话我是搁这儿了。”
“鉴于张先生上次说的话虽然没有完全正确,但也没有完全撒谎,我对张先生的信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苏念城说着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开始陈述计划,“其实‘重置计划’一部分用于武器,一部分用于医疗,张先生手中的药剂是北京城两大家研究几年的目标成果,可惜他们始终得不到突破,在半年前因为数据流失在外,计划被迫终止,曾经参与实验的学者也被密切监视。”
“...你说计划并没有研制出成果?”张易渊脸色微变,“那我手上这个也是个失败品?”
“这不一定,张先生自己也进行了深一步的研究不是吗?所以这东西跟原计划研制出来的应该有所不同。”
张易渊轻笑一声:“坦白一些,这个实验我做了三年有余,虽然是改变了一些东西,但作用和原计划里的没什么两样,所以那些人要的很可能是流传出来的原样品,‘计划’被终止,以那群心怀不轨参与研究的人员的尿性,偷窃样品这种事情应该做得更干净。”
苏念城如果单听张易渊这么讲,在逻辑上他揪不出一点问题,若非在来之前看到了方子棋手里藏着的半份实验报告,他肯定会相信。
现在的问题是,张易渊到底知不知道第二个实验的存在?
苏念城顿了顿,又问:“张先生的那位朋友是在国外还是国内失踪的?失踪了多久?”
张易渊做出回想的样子:“在我出国第二年。他是跟我一起出国的,但那时我还不认识他,后来我俩读了同一所大学,又是华人,自然就碰上,他把药剂交给我几个月后就不见踪影。”
“校方没给一个回复?”
“校方回复是他辍学回国了,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那或许接下来我们可以从你朋友那里着手调查。”苏念城一本正经地建议。
“嗯...”张易渊刚想点头,还没来及往下说点什么,目光怪异地看了回去,“...我们?”
“不错,就是我们。张先生不是要找回你那位朋友吗?既然我要找的来源也与你朋友有关,目标一致,你我联手调查更快。”苏念城一脸真诚,“再说,张先生多次目带欣赏地看着我这张脸,想必与我共事,你也不会讨厌吧。”
张易渊眼角一跳:“...”
这个一脸禁欲的老实男人,是怎么注意到他目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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