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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生活
左霖拎着大包小包,可笑又狼狈地走进a中的大门。
正是早操结束,学生零零散散走入教学楼,开始普通的一天。
她低下了头,新剪的短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脸。
她一头扎进人群,到处乱窜——她完全不知道这所学校是怎么样的布局。
包的重量使她的手很疼,感觉要脱臼似的。她把包放在地上,深呼气,又猛地提起来。
她走到了一处幽僻之地,有几个值日生在做打扫,但分的很开。
这使左霖有了勇气,几乎是挤出一个笑容,带着隐隐的自负,她快步走向一个男生,“请问高二x班在哪里?”
她紧盯着男生眼睛,只捕捉到一丝讶异,是意料之中的失望,所以依旧笑着。
男生很热心的指了路,左霖依旧一团迷惑,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咳——”,男生沉吟片刻,“我带你去吧。”
似是不忍,不时回头问:“要我帮你拎东西吗?看起来很重。”
“啊,不用,不用,不用,谢谢。”
男生领着左霖走过很多走廊,学生大多已在教室就位,没有什么人。他不时回头问她要不要帮忙拎包,她连连拒绝又道谢。最后在一栋教学楼的楼梯前止步,男生告诉左霖目的地在四楼,她指着四楼确认了一遍,男生才走了。
先去了办公室。班主任将她领进教室,做了一番介绍,她低头在同学的掌声中走向后排空位。
“幸好不用自我介绍。”她小声喃喃。
是单排座位,左霖很满意。
相隔一个走廊,一个女生叫她:“新同学,我之前怎么从没见过你?”
左霖一头雾水:“我原来不是这个学校的啊?”
女生前面的男生对她恨铁不成钢:“老师刚才说了!”
女生讪讪,不再说话。
左霖想:这个女生倒是很漂亮。
午睡时分,左霖静悄悄地翻着今早拎来的包裹,摸出一张b中校报,她随意一扫,在上面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唯恐避之不及地将其扔进垃圾袋。
这里的一切都更松散,连午休时间都多了十分钟。今早搭上话的女生答应午睡后带左霖去小店晃晃,她笑着说她叫颜斐。
下课铃一响,颜斐就叫上左霖出了教室。照例左拐右拐,路过了一些有些眼熟的地方。
颜斐在文具柜台边淘笔,左霖百无聊赖地盯着明星海报猛看,因拘谨而不敢乱走。
“左霖!你怎么也在这!”
她被吓得浑身一颤,木木地望向向她走来的男生。
“你也从b中过来了,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
“嘘——”她急急做手势,周围已经有几个学生看了过来。
“声音小点!”她拉着他走出去。
“我?你知道的,b中我自己都觉得待不下去了。我让我爸找了人,转到这里。可是你——不至于吧。”
她沉默。
“呃…要上课了,我们走吧?”颜斐从淘笔综合征中恢复过来。
“那你在几班?”他问。
左霖:“你猜?”
他错愕。
再抬头,左霖已经和颜斐双双离开了。
回教室路上。
颜斐:“那男生是谁?”
左霖:“嗯…同学?”
颜斐眨眨眼睛:“好吧。”
左霖摸了摸鼻子,哑然失笑。
体育课。
九月依旧很热。
左霖躲在一群女孩子中间,挤挤攘攘走到操场。
她微低着头,任短发在两边披散。
要跑800米,但是她不在名单上,由是她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幽暗沼泽。
当哨子吹响,左霖惬意在秋千上乱晃,带着帽子遮住脸笑着。眼前是一撮撮男女痛苦地丧尸式奔跑。
她不敢太嚣张,怕被指指点点。片刻就敛了笑意,猫到酸奶机旁买了一盒酸奶,躲到看台角落做贼般吃着。
颜斐高高瘦瘦,眼睛大而有神,俨然一个美人。从她和体育老师的对话,左霖才知道原来颜斐是a中校队队员。
关联,最讨厌关联。
左霖眉间闪过一丝戾气。
a中有片树林,不是所谓“小树林”,而确确实实有二十来棵直且高的树。
诚然怪哉,这里还有一个废弃的等车亭,是由水泥砌成,刷一层白漆,间有镂空数十菱形小孔,又组合成一个菱形,颇有意趣。
由于废弃,略略不平的墙上积有细灰,有些石灰被人为划刻,幸而不多。视及地面残留的石砖缝间斜伸几支枯草,荒芜萧瑟之悲才染上心头。
再向学校边际走,便是一座不小的山丘,离地较近处用水泥沿坡砌五六米,或许是用以防滑坡。抬首望去,满目苍翠,鸟鸣啾啾。
教学楼、行政楼、宿舍楼、图书馆、食堂,没一处离这不远,“一对儿”相约也不愿在此,真的是个野地方了。
左霖最近在学校四处游荡,寻到这等宝地,大喜,遂不时在可“开溜”时携画具来此写生。
体育课,她惯例向空气看齐。同学们虽然叽叽喳喳,但看她与人寡合,几乎终日不言语,上前搭话却又笑意盈盈,不知什么路数,竟有些畏惧。
他们,这一群乐园里的孩子,自诩洞若观火,口呼颜斐为左霖“老婆”,可叹笑闹之间竟不能觉察自己的失落。
左霖僵硬含笑,压下心内不踏实的烦躁,两膝微屈,坐在一块大石之上,任似有若无之风动其心,进而驱动手中之笔,在纸张上留下瞬息感觉的线条。
“扑棱棱——”
惊鸟飞出。
左霖挺直脊背,快速收归画具。
她背上画具,端着走了两三步。
不出所料,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高挑男生,身着格子衬衫,急急跑过左霖。
她挑眉,心下微嗤。
复转回去,不厌其烦地一一拿出画具,坐在石块上接着未完成处涂划。
风吹起一片落叶,飞旋半晌又回到原处。
十月的天要凉起来了。
“你说我们现在的行为是不是有点…”
“我觉得还行哇!偶尔小学生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颜斐与左霖在下铺空床上相对而坐,中间摆了盘迷你橡皮制飞行棋。
其余几个人去浴室后,宿舍里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认识某某吗?”
左霖一头雾水,沉默片刻还是答道:“不知道。”
“那某某呢?”
“那又是谁?不知道。”
“b中的,你不认识吗?”
“我孤陋寡闻。”左霖压低声音,隐有不悦。她知道这样很得罪人,但也想不出别的做法。
“我上个礼拜去区里比赛,碰见b中的人。听他们说,他们队里有人保送p大。”
真是太厉害了?
那又怎样?
与你何干?
左霖心里恶气冲天。
颜斐觑着对面女孩脸色,看她还是一贯地冷着脸,心下飞过一丝恼怒:还真是b中的人,冷心冷肺,怎么也捂不热。
沉默。
“再来一个五就行!五五五五!”左霖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言。
骰子清脆落下。
“我赢了!请喝水?”颜斐得意地眉飞色舞。
“好啊,走吧。”左霖一口答应,她正求之不得。
颜斐拿着某动,一路上与人打招呼无数。看到灌木丛里的小狗,飞快跑回小店,买了根肉肠放在它脚边。
小狗疯狂晃动尾巴,兴奋的原地打转,生吞活剥的样子恨不得把木签吃下去。
“诶!诶!别吃,别吃。”颜斐急道。
“那我也去买一串吧。”
左霖跑回来时,颜斐还在那片灌木丛旁哄着小狗。
“你看它一直一圈一圈地转,好可爱啊。真想养一只。”颜斐看着左霖放下烤肠,“我刚才看到那个男生了,嘿。”
左霖不顾她挤眉弄眼,冷冷道:“快跑,快跑,趁它还没吃完先撤,不然就被缠住了。”
颜斐遂被左霖拉着在路上狂奔。
“你跑的真快。”
颜斐说着,瞬间超出,拉着左霖在人群中飞窜。
“诶诶诶——慢点!”左霖顿感力不从心,断断续续叫着,“别——跑——了——,大——哥——”
颜斐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始笑起来,左霖被她带着,竟莫名其妙笑成一团。
六点整,夜自习。
教室里一片笔尖沙沙声。
投入者紧皱眉头,唯恐时间不够;学业不精者,无可奈何,写下几个潦草无意义的算式,无声呐喊。
左霖连连算错,万般焦心,不时抬头望钟。
她不经意抬头,看到颜斐和同位小声交谈正欢。
凝视数秒,她又接着演算。
七点半,第一节晚自习结束。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作业作斗争,询问交流,搬运借鉴,高谈阔论,也有请课代表通融者,总之各自为政。
左霖早已跑去洗手间。
出来时在走廊上与同学嬉笑,她觉得颇为惬意。
晚二,左霖偷偷拿出一本书,从上次停止的地方继续阅读。
她做不到很投入,不是因为随时可能被班主任发现的危险,而是她的心早已静不下来,能做到十之六七的专注已是奢侈。
“乐事可慕,苦事可畏,皆是未至时心尔。及苦乐既至,以身履之,求畏慕者初不可得,况既过之后,复有何物比之?寻声补影,系风迩梦,此四者犹有仿佛也。如此推究,不免是病,且以此病对治彼病,彼此相磨,安得乐处。当以至理语君,今则不可①。”
她喃喃念出,突有所感,落下泪来。
左霖知道今天的晚自习又要不安生,多半又要磨掉一节课,可她从来毫无办法。
她无声流泪。
泪水像来自江河的起源地,无休无止。
左霖猛然悲哀起来,她所苦可能永远不能宣之于口,她现在只是借着他人悲自己,并且毫无道理。
她张开嘴,一阵酸热之感从脖颈处向头部上涌。
英语作业还没写,英语作业还没写,下课就收…
状若平常地抽几张纸巾,竭力不慌不忙擦去满脸狼狈。
不会有人看见。
她拿起笔,头脑却似胶住无法思索,她又因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激动起来。
左霖在练习册上胡乱填单词,选择不敢填,错太多要重写。
挨过这节自习,左霖微低头找同学“参考”,视他们的讶异为无物。随便改一两个答案,圈圈划划,她便看也不看地交了作业。
左霖回到自己的单排小王国,如置身不祥槐树林。
不受控制的思维混乱又来了。
满耳朵的满世界的人,满头脑的满世界的话,满思绪的满世界的片段。
混沌中依稀残留的清明——
“宋正琛超帅的,这次又是他主持,啊啊啊啊!”
“还行吧,我倒是想看看高一的小帅哥。军训照片里我已经看到有不错的了。”
“苏必!你明天上什么节目?”
“《卡x里》,合奏。”
“诶,去年好像有个学长也是表演的这个…”
“是吗?嗯…那是萨克斯!学长挺清秀的。”
“不过好像他自己说他喜欢男生。”
“啊?”
左霖皱起眉头,透过薄薄一层玻璃观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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