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北南

　　/明月别枝惊鹊

　　下午军训开始时间是三点，前边两个小时统一在教室上自习和午休。

　　纪栾累了一上午，趴在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醒来时是满头大汗，穆琯竹替她摇着扇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啊？”

　　纪栾撑着额头小口喘着气儿，眼底情绪波动，微凉的风缓缓向她迎来，吹散了几分热意，她缓了好一会儿，觉得不那么难受才回道：“没事儿。”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半，又看向穆琯竹的桌面，摆着一本粉色笔记本，看样子是没在睡午觉，她奇怪地问：“你不睡觉的吗？”

　　穆琯竹笑了笑，把扇子放下，又拿起笔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大好时光浪费在睡觉这事儿上算什么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在做一件大事！”

　　穆琯竹眼里似是有满天繁星，透着流光溢彩，竟亮得让纪栾心头一暖。

　　这样亲切又带着对生活抱着浓烈的热情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穆琯竹大概是她这几年来觉得最贴心的一个朋友，尽管她们才认识不到一天。

　　穆琯竹环顾四周，班上大多数学生已经睡熟了，她放轻声音说：“我一直很喜欢写故事，梦想以后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编剧，只要一提起我的名字就能立刻想到我的作品的那种优秀编剧。”

　　编剧？纪栾对这个职业还很陌生，只知道编剧就是电视剧和电影的剧本制作者。她很意外穆琯竹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意外。

　　“你会成功的。”纪栾想了想，最后只憋出这样一句干巴巴的话。

　　穆琯竹倒是没在意，大概也是想到她对这些不了解，只从桌肚里摸出一个草稿本，低头在空白处写了三个字，推到纪栾面前，“这是我的笔名。”

　　“沅……惊枝？”纪栾低头一看，颇为狂野的三个字就赫然躺在白纸上。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里的惊枝，这个笔名好吧？”

　　纪栾竖起大拇指，像这样的名字绝对不是她可以想出来的，她在心里默念几遍穆琯竹的笔名，心想可真好听，真的太有文艺气息了！

　　“好听。”纪栾道。

　　“那是。”穆琯竹高兴得眉眼弯弯，把扇子交给纪栾，“你继续睡吧，还有一会儿才去操场呢。”

　　纪栾摇了摇扇子，看着穆琯竹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心里的那股不虞之气也消散了，现在继续睡也睡不着，便从桌肚里抽出习题册刷题。

　　三点之后各班又顶着烈日到操场集合，开始训练。

　　训练到五点结束了第一天的训练。

　　一中向来都是自愿上晚自习的，白天累了一天，哪里还会有学生留在教室温书呢？所以就各回各家。

　　穆琯竹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问纪栾要不要一起，纪栾急着去上厕所，让穆琯竹先走。

　　穆琯竹也没再等，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还没到高三放学时间，林荫道上只有高一新生，纪栾上了个厕所出来，走读生早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从寝室出来的住校生在往食堂走。

　　校门口也不挤了，纪栾畅通无阻地出了校门就看见季脩梵的助理沈珉在向她招手。

　　纪栾有见过季脩梵的助理沈珉两次，都是沈珉来大院给季脩梵送文件遇上的，人挺好的，每次见到她都是笑眯眯地样子。

　　纪栾脚步一顿，左右看了看，又抬手指着自己，见沈珉点点头才走过去。

　　“沈哥哥有事吗？”这个时间点在这里看到沈珉，纪栾着实想不通他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夫人叫大BOSS来接你，我这不是为了不错过你才等在这儿嘛！”沈珉余光瞥向车内，纪栾这才注意到季脩梵就坐在车里。

　　季脩梵一身白色衬衣，就端坐在里边，从纪栾的角度看就只可以瞧得见他正在看手上的资料。

　　“快上车吧，外边热。”沈珉给她打开车门还很贴心地护着她的头让她上车。

　　“谢谢沈哥哥。”纪栾甜甜地一笑，沈珉正打算回笑，就瞥见大BOSS侧过来瞧着他的那道透着寒意的目光，嘴角一僵，赶紧关上门回到驾驶座。

　　“小叔。”纪栾把书包放在腿上，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车内开着空调，一进来就感受到凉意，与车外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纪栾伸长脖子瞧了瞧驾驶座的沈珉，见他额上布着汗，也是为难沈珉在车外等她那么久了。

　　季脩梵目光沉静如水，嗯了一声，车子稳稳地行使在路上，纪栾闲的无事支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半晌听见季脩梵淡淡地问：“你刚才叫沈珉什么？”顿了顿，“沈哥哥？”

　　前排开车的沈珉顿觉后背凉飕飕的，从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大BOSS，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

　　“啊？”纪栾一脸懵，哪里不对吗？

　　“沈珉，我记得你年龄和我差不多吧？”

　　沈珉干笑两声，稳稳地开车：“是。”

　　他今年25，还比大BOSS大了四岁来着……沈珉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一炷香。

　　“你叫我小叔，却叫他哥哥，这不对吧？”季脩梵将手上的资料搁在一边，修长的手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纪栾心里暗自吐槽，难道还要叫沈珉叔叔吗？她舔舔唇，问：“那叫啥？”

　　车里放着嘉樾旗下艺人宋葭的歌，季脩梵顿觉得心头微烦，让沈珉关掉，小姑娘甜甜的嗓音顿时消失，纪栾便听见季脩梵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叫沈叔。”

　　沈珉差点踩刹车，沈叔？他没那么老吧？沈珉苦着一张脸，不禁抗议：“大BOSS，我……可以不要吗？”

　　纪栾叫大BOSS小叔那是辈分在那里，可是他一个年轻小伙儿，又和纪栾没什么关系，莫名其妙叫他叔，他这心里觉得膈应……

　　“不可以。”季脩梵拒绝。

　　纪栾像是看出季脩梵在意的是什么，憋着笑，她拨拨刘海儿，顺着季脩梵的话脆生生地喊：“沈叔好啊！”

　　季脩梵看了她一眼，眉眼终于漾起一阵笑意：“不许笑。”

　　“……”纪栾做了个鬼脸，脸上笑意不减，“小叔就是坏，我叫你小叔是因为辈分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要叫沈哥哥叔叔呢？人沈哥哥哪儿得罪你了？”

　　沈珉附议：“就是。”

　　“沈珉你这个月的奖金扣一半。”

　　“大BOSS，我错了。”沈珉乖乖认错，啥都比不上他的奖金，沈叔就沈叔吧。

　　纪栾笑意更深，“小叔公报私仇！”

　　季脩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总不能说他就是见不得纪栾叫沈珉哥哥，这样搞得他好像老了很多岁一样，时刻觉着自己是小老头儿？

　　“看你这样是军训不累？”季脩梵递给她一杯酸奶，刚好是纪栾喜欢的那个牌子。

　　来的路上路过超市，季脩梵突然想起纪栾喜欢喝酸奶，便特意下去买了一提酸奶。

　　纪栾嘴角的笑跨了下去，她撇撇嘴，接过季脩梵递过来的酸奶，凉意透过杯身传至指尖。

　　酸奶杯身还有凝结着的水珠，一颗颗晶莹透亮，纪栾从书包里掏了纸巾把水珠擦干。

　　纪栾打开酸奶，第一件事就是舔舔酸奶盖，舔完酸奶盖儿纪栾便委屈巴巴地道：“小叔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顶着大太阳还要踢正步，站军姿，你说累不累？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说着还抬手去揉揉自己的膝盖儿和小腿，季脩梵顺着她的手看去，小姑姑白白嫩嫩的手就在那军绿色的裤子面儿上揉搓着，倒真像是很累，他别开眼，戏谑：“我还以为你不觉得累。”

　　他也不过是拿纪栾打趣，小姑娘军训一天怎么可能不累，“刚好买了十杯酸奶，都给你。”

　　纪栾眯着眼，笑得甜滋滋的，“谢谢小叔！”

　　季脩梵看着她把酸奶盖舔完，才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酸奶，哭笑不得，“哪儿来的习惯，还怕不够喝？”

　　“一看小叔你就是外行，酸奶的精华都在盖子上知道吧！扔了多浪费。”纪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餍足地眯眯眼，“谢谢小叔！”

　　季脩梵回大院的时间比起她刚来那阵儿是要多了不少，纪栾平日里没事儿就爱去书房看书，她在一边看书，季脩梵就在一边处理他的事情。偶尔纪栾遇上什么问题还会拿着去问问季脩梵，一来二去，纪栾和季脩梵就熟稔起来，开个小玩笑什么不在话下，偶尔季脩梵心情好还会给她带些吃的喝的，知道纪栾喜欢酸奶也没少给她带回来。

　　纪栾觉得，这个小叔可真好，就很……接地气！感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

　　到底季脩梵还是对她很好的。

　　季脩梵盯着她粉色的舌尖来回舔着唇角，眸色微深。

　　小姑娘倒是一个容易满足的性子。

　　“等军训结束以后学校要组织开学模拟考，你自己这两天有时间就温习一下功课，不然到时候写不来题目可有得你哭。”季脩梵别开眼。

　　纪栾扶额，一脸痛苦，“我才刚进入高中，怎么就要考试了呀！”

　　“一中惯例，题目都简单，相信你没问题。”季脩梵道。

　　纪栾：“……”

　　小叔你是不是对我太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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