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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约
因为中午没有补觉的缘故,下午第一节语文课上庄可一直昏昏沉沉。
再怎么努力,上下眼皮都控制不住地在打架。
尤其今天上课的内容还是必修4一篇带*号的文言文——《〈黄花岗烈士事略〉序》。枯燥的朗读和字词翻译,让庄可更加提不起精神来。
没过一会儿,她就开始出神。
二班的语文老师姓虞,入职不到三年。
和孙晔人到中年,娃都会打酱油不同。她年轻优雅,亲切友善,颇受学生欢迎。
每次她的课,文科班里为数不多的男同学总会像打鸡血一样。
比如这次虞女神提问:“有人愿意声情并茂地读一下课文吗?”
就不少男生自告奋勇,还争得面红脖子赤。
最后自荐他荐综合,才大家心服地推选出班长尹跃鹏来。
尹跃鹏是一个人如其名的汉子。
体型敦实魁梧,充满阳刚之气,读这篇序文再合适不过。
当他以声如洪钟,情感激昂的声音读到“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时,庄可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悲壮惨烈令人痛心,像极了中午在竞赛室出糗的自己!
只是为什么连上一篇课文都那么惨!
庄可黯然神伤地感慨。
课堂过程中,虞女神安排了十分钟的小组翻译与讨论,并思考问题。
从这篇序文中我们可以获得什么启示?
高效率完成任务后,庄可闲着无事,就趁机向同桌窃窃私语。
“我中午找到人了,就是没想象中顺利。”
“哦?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了,都是痛的领悟。”
蔡思悦用黄色荧光笔将要求理解的中心句涂亮,见庄可一脸惨痛,就先不戳她伤心事,帮着挑了几个重要问题:“那他变化大吗?还认得你不?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果真是行动派,善于解决问题的女人。
庄可顺着问题,正式地思考起现在的宋轶言和过去的区别。
最直观的,他比过去要帅,还有点酷。
至于性格方面,以前小时候,感觉还属于蛮讨人喜欢的,像跟在身后的哈巴狗 ,撵都撵不走。但现在明显......孤僻、沉闷,不苟言笑的样子。
“变化还是挺明显的吧,比过去好看,但又没过去可爱。”
“至于是否认得我,可以确定的是——”庄可回忆了一下在物理竞赛教室发生的事情,想了想某张冷漠脸,摇头道:“光看长相不行。”
蔡思悦叹息了一声,才有所缓和地问:“你今天中午到底做什么了?”
“我偷窥被一男的发现了。”
“行啊,庄大胆!想想都是件尴尬的事。”
想着现在还是在课堂,蔡思悦只能挑眉表示自己的惊叹。
“接下来只有更尬的,他误以为我是宋轶言的花痴女,还告诉我没戏了。”
“这不用误以为吧?本来就是。”
“不过说最后一句就是他的不对了。”
蔡思悦脱口而出第一句后,看庄可变黑的脸色,忙挽救批评地补上第二句。
“所以我就机智地开了个玩笑,说自己是宋轶言的女朋友。”
“你还真会玩,这都敢说。”
“我就想气他一气,同时好名正言顺地伺机离开。”
“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是啊!没想到那人也是够较真,偏拉着我进去对质。”庄可头疼道。
“所以他没认出你来,当面狠狠地拒绝了?”
蔡思悦仿佛预料到了惨况,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够丢份的。
“那倒没有,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他.....”
后面的事庄可也说不清楚,最终她只是长叹一声,摇头学起了李清照《声声慢》式惆怅:“算了不说了,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好巧不巧,这话刚好被正在巡视路过的虞娉听见。
她很感兴趣,和蔼地弯下身子,温柔说道:“确实作者孙文先生一直在强调来日,那么在惨烈的革命与牺牲面前,时人应被勉励做些什么呢?”
“好好讨论思考一下,待会就由你来当着全班的面说说自己的想法。”
钦点完庄可,虞娉还充满期许地望着她,等她回应。
庄可莫名:“啊?......噢,好的。”
......我不想回答问题,我只想安静地浑水摸鱼。
语文课后面是音乐课。
放假前,音乐老师答应说这周放音乐剧《歌剧魅影》。
大部分人对巨屏放映充满期待,语文课一结束后,都一蜂窝儿地往外面集合。走廊上顿时闹哄哄,音乐课代表林樾嚎着嗓子在整队。
就这时,班主任孙晔手持数学试卷赶了过来。一路小跑,还一路往教室门里头挥手喊道:“回座位,或座位。”活像将一窝乱哄哄的小鸡往鸡窝里赶。
等人都坐齐安静下来,他才宣布道:“音乐老师因为五一随爱乐团去北京演出,所以今天赶不回来,这节音乐课就先上数学课。来,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闻此噩耗,教室里此起彼伏一片哀嚎。
孙晔见状,眯起小眼微笑道:“若是你们再叫下去,那这周的音乐课是真的没有了啊!”
屈服于淫威之下,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假笑配合。
有效管理完班级,孙晔走向庄可,那灿烂洋溢的慈爱笑容让庄可受宠若惊到瘆得慌。
“庄可,不错啊!孺子可教也,上午的话没白讲。”
“啊?是老师教导有方。”
“不,是你自己有觉悟。你看我上午刚说过,你中午就知道来要成绩,这成效还不显著吗?老师很欣慰,看来我们下次还是得多多交流,多多沟通。”
“老师真不用,我自己督促自己就行。”
“不用客气,我们呀,就是为你们服务的,求得也就是你们学习有进步。你这样的好苗子,我们更应该好好栽培才是。有空多来办公室啊!”
孙晔说完弥勒佛似的又笑着走回讲台上去了。
留下庄可一个人在周边同学捂着嘴角的偷笑表情中直接圆寂。
.....老师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想安静地自生自灭。
连着两节课的霉运,庄可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这两个误会都或多或少和宋轶言脱不了干系。
他现在真跟扫把星似的。
就在风平浪静地过完一节自修后,庄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中午她去14班时询问过的戴眼镜小个子男生。
他畏手畏脚地在教室前面窗边,探着头向内张望,看模样一知是在找人。
庄可骗了人家,也不好意思吱声,就假装垂头看书掩面,想等对方找不到人自己离开。然而这边人高马大的班长尹跃鹏也眼尖地发现了班级门口有陌生人。
他热情地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道:“你来我们班找谁呀?”
小个子看到走近自己的健硕魁梧男生身子一颤,支支吾吾地想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但他只大致认得自己要找的那个女生的样貌,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描述了半天,依旧没辨识度。
尹跃鹏看着面前紧张到结巴的男生,换了个方式问道:“你要找的女生除了短发,漂亮外有没有其他什么特点?你慢慢地描述清楚,我帮你对应着找找看。”
“噢,她说自己是团委宣传部的。”
尹跃鹏听了,开始在脑海中筛选匹配。
庄可虽然低着头,但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但感觉以尹跃鹏这种孜孜不倦的热心态度,到时候很有可能又捅出什么新的麻烦事。
毕竟班长除了声音洪亮,管纪律一把好手外,还是个出名的正义使者。
前面也说了,她今天误会贼多。
庄可害怕灾星临头又出事,决定还是自己出马。
她深吸一口气,以东窗事发破釜沉舟的心态,放下书走向交谈中的两人。
小个子男生看到庄可明显很激动,两眼放光。
他正要说话却被庄可先发制人迅速地打断:“同学,是你们班宣传委员叫你来的吧,这不还忘记把我名字告诉你了。来,过来这边说。”
尹跃鹏见状,说了句“我就猜是你”就不凑热闹地忙自己事去了。
庄可快步走到一旁站直了等。
老实男生听话顺从地走了过来,烫手山芋似的把拿在手上的笔记本飞快地递了过来。
他这一动作,庄可才发现这人原来还带着东西过来的。
“什么东西?”
庄可困惑地伸手接过本子,看封面是浪漫的星空。正打算问清楚几个意思,就见对方仓皇地甩下一句“这是有人叫我给你的,你看看吧!”便顾自个儿跑了。
要不是对方看着比自己矮一大截,胆子又忒小,她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送情书了。
稀里糊涂的,庄可拿着东西走回座位。
蔡思悦看着庄可拿着本东西回来,好奇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莫名其妙被塞的。”
“那我看看?”
“算了,我先研究一下,免得你酸。”
庄可坐在自己位置上,打开了本子,扉页上有熟悉的名字。
她快速地翻了一下,除了首页一个意义不明的日期,前面都是大片空白。直到翻到中间某页,才总算看到白色纸面上终于有了三行黑字:
今晚八点
操场右看台
有话想对你说
庄可无动于衷地继续翻了过去,看向了后面一页的内容。
那是一张简单的黑白速写,地点是她中午走过的那条空中连廊,画里有香樟葱茏的枝叶,也有穿着校服的她。只是画上在她面前跑着的,还有一只并不该存在于其中的小奶猫。
汹涌的记忆像是呼啸的海浪奔涌而出。
那只可爱的小奶猫名为年糕,毛色白皙,很会卖萌粘人。
庄可记起医院里,那个眼角包着白色纱布,坚持没有流泪的小男孩。
他才刚包扎完伤口,就沉不住气急切地想讨要奖励,说话间疼得皱眉又一脸希冀。他说:“可可,我没哭,那你做年糕的妈妈好不好?”
物转星移,时光流淌,如今她不再养猫了,但原来他还记得。
庄可合上了本子,安静平缓了一下起伏的情绪,可依旧心如擂鼓,怦怦直跳。
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她拍了下蔡思悦的肩,看着对方疑问的眼神说道:“你语文课上不是问我还认不认得吗?我现在得修正一下那个答案:他还认得,不靠长相。”
蔡思悦没好气道:“所以这是宋轶言给你的?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想干吗?秀恩爱?”
庄可:“……我只是在认真回答你的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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