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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兄妹
陈乳娘笑着将绣好的鸳鸯枕套拿给楚萤看：“夏猎那时苏夫人说要准备婚事还让我绣了这些。当时还以为……看来这事儿是定了。”
楚萤接过陈乳娘的刺绣。她不可能说出尤王的事情，只说：“我倒是觉得赵佩与程家小姐更般配。”前世程雁就是他的正妻。
陈乳娘笑容淡了些：“我也听外面有人在传此事。可最近府里的下人一改之前的冷漠态度，对我溜须拍马的。他们这些人最会踩高捧低，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楚萤捏紧了手中的刺绣枕套。
下人们都听到了风声，那尤王呢？难道事情还要按照前世进行下去？她被骗嫁入王宫？她所在的是一本小说，里面的发展是固定的？凡人再如何挣扎还是难以逃脱小说中既定的结局？
楚萤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时有小丫鬟匆忙地跑进院落：“表小姐不好啦。少爷不知哪里触怒了老爷夫人，被关进祠堂罚跪呢。”
楚萤听闻这个前世没有发生的变故，惊喜地站了起来。
陈乳娘还以为她是焦心赵佩：“小姐你别急，我们先问问清楚。”看向小丫鬟。
小丫鬟晃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昨晚就进去了。老爷夫人吩咐不能外传。我左想右想觉得应该告诉表小姐，您又不是外人。”
楚萤听明白了，小丫鬟是私下传消息准备讨好未来主母呢。她让陈乳娘给了小丫鬟一些赏钱，自己带着陈乳娘赶向祠堂。
楚萤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变故的详情。他们走得急，小丫鬟紧忙在后面喊着：“奴婢是厨房的冬梅。表小姐日后需要人伺候找我呀。”
冬梅？她就是冬梅。楚萤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去细看小丫鬟的容貌，果然清秀娇憨是赵佩喜欢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又闪过暖意。
前世楚萤见过的冬梅是被程雁剥了脸皮后的凄惨模样。
和宠妾蕊儿不同，冬梅即使面容被毁被扔到后院做粗活，仍然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在楚萤被蕊儿和程雁联手折磨的时候，曾经偷偷塞给她半个馒头。
楚萤心里暗暗下决定。绝对不能让冬梅留在赵府。等她日后进尤王宫可以给冬梅赎身，为她找个好婆家，安稳一生。
冬梅被看得脸红，嘿嘿憨笑两声：“表小姐你快去呀。”
“哥哥你快去呀。”程雁苍白着脸躺在被窝里，瞪视床边的程亦，“猎场之后赵家哥哥从未……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快帮我问问去。”
程亦神色不太自然：“猎场时，父亲赵大夫都有意结亲。”
程雁一眼看出哥哥不对：“猎场时？那现在呢？”
程亦叹口气：“不知。父亲碍于脸面也没找赵大夫询问。”
目前王城中，门当户对的都回避。低于程家的倒是有……可那不是委屈了妹妹？赵佩不论出身才华都合适，只是赵府中……
“那几日在猎场他分明对我有意。”程雁说着眼眶中有泪水，似是想通什么，“我当众露出那种丑态，虽事后在场的人碍于程家不会外传，可私底下互相之间说得不知有多不堪入耳。就和府中这群小贱人一样，活该各个拔了舌头扔去喂狗！他……肯定是听说了。”
程亦瞧着骄傲的妹妹变得如此自卑难过，也不再隐瞒：“并非是妹妹的错。赵佩兄有指腹为婚的表妹，现如今就住在赵府。我看得出赵佩兄是真心中意你。他若对他表妹有意，定然会在猎场与你回避。”
程雁有些迟疑：“哥哥你的意思是？”
程亦将偷偷打听的事吐出：“昨晚赵佩兄被关进祠堂罚跪。最近赵府有传言赵佩要与表妹成婚。赵大夫不可能让赵佩兄娶个孤女。我猜只可能是苏夫人想要赵佩兄与她的亲外甥女成亲。”
“所以赵家哥哥是反抗婚约才被罚的？”程雁恼恨地捏着被角，“苏夫人怎么能那样？我现在要怎么办？”
程亦安抚地按着妹妹肩膀：“苏夫人相中的儿媳是她外甥女，日后你嫁入赵家也不会好过。不如让她顾不得找你麻烦。”
程雁听得莫名其妙：“赵家哥哥都娶了表妹，还有我的事儿吗？”
程亦自信开口：“我的计策为一石二鸟。上次在赵府听见，赵大夫也对那位表小姐有意。如果她做了赵大夫的妾室。一切的事迎刃而解。如此，赵家也有了丑闻，倒是和我们家真正的门当户对了。”
楚萤和陈乳娘赶到祠堂。发现下人都被刻意支开，院内传出激烈的争吵声音。楚萤偷偷推开院门，能看见祠堂内跪在地上的赵佩——
赵佩已经跪了一夜一天，因滴水未进脸色青白嘴唇起皮。他固执地看向赵含海和苏芸：“父亲母亲，我此生非表妹不娶。”
苏芸心疼：“有什么话起来吃完饭再说。如果萤儿活着从尤王宫回来，你就收了她便是。”
赵佩坚持：“我要娶她为正妻。”
苏芸迟疑：“她区区孤女配不上你。你先起来吃饭慢慢商量。”
“慈母多败儿！”赵含海怒怼苏芸，他抓起藤条抽向赵佩后背，“什么都跟你说了，你想要功名利禄，还是一个女人？”
苏芸忍下对儿子的心疼，跟着帮腔：“是啊佩儿。大王要她，你还能跟大王抢人不成？听你父亲的话，日后你想要什么女人都行。”
赵含海：“想想你的前程！你身为兵家，难道不想入为卿出为将？”
陈乳娘听到这里明白了，张口就要怒骂伸手就准备推门冲进去和他们拼命。
楚萤拉住陈乳娘并捂住陈乳娘的嘴巴：“乳娘先冷静。”
楚萤示意陈乳娘看向祠堂内：“与其嫁入这种人家，不如入王宫。”
陈乳娘眼中含泪：“可大王又是什么好东西？只怕小姐有命进无命出。赵少爷对小姐情深，不如让他带你奔逃？嗯？”
“他不会。”楚萤看着祠堂内的赵佩，“他们父子骨子里一样。也许他现在会答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怨恨我耽误了他的前程。”
像是应证楚萤的话，赵佩果然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中带出一丝的不确定：“……我可以带表妹奔逃到别国。也不是不能上战场。”
“糊涂！你以为你出身奇谷，你到哪都行？你在尤国被王城子弟恭维，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是我赵含海的儿子。”
赵佩：“我……我去求大王。”
“乳娘你看。大王不会听他的。”楚萤笑着对陈乳娘解释，“既然结果一样。与其日后让他日后怨怼我，不如让他永远歉疚与我。”
陈乳娘张了张嘴巴，袖口擦着眼角：“我可怜的囡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楚萤说着笑容收敛，转变为楚楚可怜的哭唧唧神情，她推门而入，“表哥！”
陈乳娘紧忙跟着她进去：“……小姐。”
祠堂内三人悚然一惊，他们挥退下人就是不想下人听见，没想到倒是让楚萤偷偷溜进来听了个全程。这可如何是好？
“表妹你听我说！”赵佩急忙起身，可因为跪了太久踉跄跪回地面，“我此生非你不娶！绝不会让你……”
“表哥别说了。”楚萤快步过去双手抓住赵佩的手，点点泪花从眼角显露，“我都听到……我愿为表哥入王宫。”
赵佩望进楚萤含泪的双目，千言万语他都懂了。他原本被功名利禄冲击得动摇的心瞬间被表妹占满。功名利禄常有，痴情知己难寻。
苏芸惊愕之后，第一次认真地打量楚萤。也是唯一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外甥女其实也是配得上她儿子的。
赵含海乐了：“对对对，你看萤儿都比你懂事。”
陈乳娘实在是忍不住：“你们这群坏东西！简直猪狗不如！”
苏芸脸上无光。
赵含海脱卸责任：“都是大王他猪狗……呸，我跟你说什么说。我们也是无奈。”
赵佩猛地起身，踉跄着将楚萤护在身后：“谁也别想将表妹从我身边带走，大王也不行。我现在就带表妹离开。我们去何国，我有师弟在何国，有他引荐，我也可以……”
“啪”赵含海一巴掌甩在赵佩脸上：“孽子！”
楚萤吓得去摸赵佩的脸：“表哥。”
赵佩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怀中，他怒视着赵含海：“父亲！我是兵家也是您的儿子。但我若连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则枉为男人！”
“你若走了，大王定会怪罪我？赵氏整个宗族都倚靠我来支持。”赵含海怒极反笑，“你确定要害赵氏满门吗？”
“不过是降官罚禄罢了。何必说得如此严重。”赵佩对他一向看重的东西表达了极度的鄙夷，“他们那群人不事生产，本就应该撵出去自食其力。我若在何国功成名……”
“闭嘴！你要气死……”赵含海小眼珠忽地一转，捂着心口晕倒向地面。
赵佩立马接住昏迷的赵含海。
苏芸扑过来：“老爷老爷！”
正看戏开心的楚萤不着痕迹地瞥了下嘴角，假惺惺地围过去：“您不要死啊。你若是被表哥气死，表哥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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