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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闻老爷子今年58,按这个年龄来说是还有有些够不到老爷子这三个字的,不过是年轻时操劳过头,头发白了一半,儿子又得力,他也乐呵当个甩手掌柜,老就老呗,谁还能不老。
再加上亡妻这么稀里糊涂一撒手,虽是遭了子女以及各路有心人马好些年的怨怼,但好在迈入晚年门槛时偶得这么个娇妻,讲到这里,他才会对老爷子这个称呼有些微辞,本来他们这圈子里老牛吃嫩草那是最不新鲜的事了,可他偏偏却觉得背声芒刺,不自在,原因无他,他这是中了爱情的迷魂汤,开始站爱人的角度来审视他们关系的对等值了。
当然,碍于他几十年来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佬人设,这些自己听了都腻得慌的心思他也从没说出口过,既然说不出口,那就只能明明白白做出来了,而且还是最朴素的那种君主晚年无度宠幸妖妃式的做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今他老闻可以不管子女,不问朝政,但绝不可以冷落了自己的爱妻。
为了让妻子不过分沾染了自己的老气,让她能融入家里小辈的社交圈里,他甚至还规定了一个定期的亲友聚会,他老闻只管邀请函是不是都发出去了,至于来不来那就要看你翅膀有多硬了。
所以每到聚会这日,除了家里几位叔伯好友,其他受邀的也大多是与闻太太年纪相仿的亲友小辈,凡是受邀到场的都能得到比他平日热情几倍的盛情款待,至于没有受邀就被带出场的……应该就只有顾筹一例了。
那个八成想攀高枝的毛小子司机。
准确的说,顾筹大概在被闻青屿领着进了闻家大门的第一秒起他就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刀就没有停过,幸好除了闻老爷子,在场的其他人还都是很给闻青屿面子的,只是看这父子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态度,闹的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巴结还是避嫌。
而闻青屿的态度那就更是摆在脸上了,就许你老闻娇妻在侧,喜上眉梢,不许他闻青屿拖家带口嘚瑟嘚瑟?其间,他还像是生怕现场有意会不到的,他还刻意与顾筹来了点搂腰咬耳朵的亲昵动作。
其实顾筹对他此刻爆棚的表演欲没什么意见,但在发现客席里坐着的那位黑着脸的地产千金时,心想这套连招下来,他估计自己满场的仇恨值估计快溢出了。
最后,在午宴开席前,顾筹还是借故把闻青屿给拉到了洗手间问道:“你给你爸打预防针呢?”
闻青屿笑了笑道:“这倒不必,他要是拿什么世情人伦来压我,那我就正好问问他怎么连自己亡妻的遗物都保存不了。”
“这么激进?”
“平常他们各人的面子我都给足了,现在我可不在任上,还不得趁着把想说的都说了。”
顾筹还想再回话时,似乎门口有什么人忽然进来了,抬头一看只见张医师笑着走到他们跟前道;“还咬什么耳朵呢,外边都开始叫吃饭了。”
闻青屿也回头招呼道:“哪能啊,就是来避避难,梦槐这几天怎么样?”
“我都能出门了。她自然是好转不少,现在家里有阿姨看着,你别操心了,倒是你,气色怎么差了。”
说完又往顾筹脸上也看了一圈,随后又笑着道:“你们也低调些,今天怎么偏下起闻叔叔的脸来。”
闻青屿摆了摆手:“这会儿也说不明白,先去吃饭吧。”
此时坐了足足有二十来号人的饭桌上的气氛比刚才那就更不对劲,本来按惯例应该是坐在次席的闻青屿却与主席隔了十万八千里坐着,饭菜上了也只管给顾筹夹菜吃饭,丝毫不理会其他人。
顾筹也跟着没话,把桌上的二十来号人巡视了一圈后,席上他认得的就有照顾闻妹妹的张医师,拉提琴的杜宪希,地产千金穆婷婷,表兄姜峰以及主席上的后妈闻太太。
而此刻不说闻老爷子,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闻太太忽然出来打圆场道:“青屿这气色看着是有些受累了,等会儿再叫阿姨加几道菜,最近菜谱上又新上了几道菜,大家难得这么聚聚,怎么也该吃点时新的。”
姜峰瞥了一眼闻老爷子的臭脸,也赶忙附和道:“我看小顾也是南方口味,要是吃得惯,咱们也叫厨房里记上,下次来也好让阿姨发挥。”
没想到这姜表哥突然哪壶不开专提哪壶,坐在他身旁的穆婷婷不由低下头来翻了个白眼。
顾筹正想开口回应这位忽然cue他的表哥时,闻老爷子终于抢在前头说话了:“我看他现在大事不问,小事不管,滋润得很,你们就别替他操这份心了。”
眼看这父子俩之间的火药味都快烧到各人碗里了,就在连杜宪希和张医师都忍不住跳出来打圆场时,闻青屿直接一开口就中了靶心:“我哪比的得上爸你呀,滋润那就更谈不上了,今天没能陪各位尽兴,实在也是我近来情志不舒,又赶上过几日就是妈的忌日,难免睹物思人,忽略了其他。”
听他句句话里藏针,闻老爷子心里更是恼火,偏他又拿他妈出来压人,又只能按着不发作:“你有孝心是再好不过了,但今天大家都乐呵,就先不提这个。”
此时杜宪希也赶忙接话道:“我之前还说青屿少了点精气神了,我们那疗养山庄也全面上线了,你得空了一定要过来看看,最近忙着乐团那事,咱们兄弟还没好好聚聚呢”
听他提起音乐会这事,桌上的小辈们顿时都来了兴致,那天剧场那乌龙事件他们也都多多少少听了一些,且那奸夫小三在他们这些富商圈子里,也能有挨着碰着的,也实在算得上是趣闻一桩了。
“杜哥给咱们说说现场那出,咱们外头听得版本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席间一小辈问道。
杜宪希歪嘴笑道:“嗨,能有什么,就是咱们让人捉奸队的给抢了场子去了,闹事的都一笼抓局子里去了,哪有你们传得玄乎。说来那场峰哥,婷婷还有青屿他们都在场呢,他们在台下指不定看得更清楚。”
或许因为八卦才是拉进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原动力,就连闻太太也提起兴趣开始盘问起姜峰那天的细节,众人一下都从之前的窒息氛围中解脱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客人中有的换上了泳衣在外头的大池子里耍水,有的开了骰子陪闻太太搓麻将,而杜宪希则拉了闻青屿,顾筹,姜峰和张医师几人在大客厅一旁的桌球台旁一边打球一边闲扯。
而闻老爷子正背对着他们在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墙上开着的电视充当着背景音。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几句那家音乐疗养山庄的好处,其间杜宪希也多次暗示了那有多适合情侣游玩,多么具有疗养之外的娱乐综合性的,也就碍于闻老爷子还在场,所才没直接把想要邀请顾筹给说出口了。
闻老爷子虽不出声,但他们要闹什么幺蛾子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听了一会儿觉得煞耳,索性眼不见为净,准备起身去看牌。
可正在这时,拿着台球杆的张医师忽然注意到电视里跳进的一则新闻播报,并指着画面里的男人道:“这画家不就是青屿你前段时间要合作的那个吗,怎么今天就封笔了?”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那新闻字幕上写着:抽象派绘画大师冯弥近日宣布封笔隐退,最后画作拍出一亿天价。
而等镜头切道那个拍卖场男人的近景时,顾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画家居然就是他们之前在俱乐部照片墙合影上见过的男人,他们找了这么一老圈,没想他与闻青屿的接触居然还是走的明路。
且从闻老爷子的反应来看,似乎除了片段性失忆的闻青屿,在场的人对这画家都不陌生。
而此时闻青屿并没有回答姜峰提出的疑问,而是盯着那画面里停顿了几秒的最后的画作,那浑浊的色块,虬曲的线条,与那画室里四处散乱的画稿如出一辙,竟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那个失踪的郑老师又是谁,难道还真如他们猜测的这位名声大噪的画家正是闻青屿接手画室的中间人。
闻青屿呆怔了片刻后,又看着坐下来的闻老爷子问道:“妈当年的葬礼是不是经由这人过手了?”
闻老爷子讶异的转过头来:“你还问这个干吗,当年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了。”
“您就说是不是。”
见他忽然态度强硬,闻老爷子思忖片刻后答道:“当年他还没去画画那会儿,确实跟你妈有些联系,他们是大学同学,当时他还在倒腾一个五金器材厂,因为他懂一些你妈那边的丧葬风俗,我就向他求了个援手,怎么你们生意都谈上了,他也没跟你说过这段旧话?”
说着闻青屿又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自己助理:“你也说着约好不提这事,现在……我待会儿就找他问问”
此时被冷在旁边好一会儿的杜宪希却忽然插入话题中来:“他都退隐了,你可没那么轻易找着他,这事啊,你们还得问我。”
见他忽然神秘兮兮,闻青屿忽然有了些猜测:“该不是……”
“正是了,这大师正在几天前入了咱们山庄的YIP会员,现在正在庄里养着呢,你们说巧不巧,这回你可得求着我进去了吧。”
正当他们就入庄事宜开始讨论时,只听张医师又是呀的一声,随之又见顾筹拐了拐闻青屿的手肘,哪知道一抬头正好在屏幕上看着自己那幅在采访镜头前东躲西藏的倒霉脸。
新闻字幕显示:本市一商业区散租仓库内发现一具药剂处理过的女尸,最新承租人对此表示并不知情。
谁能想到人生的大起大落几乎只在一个新闻切屏的时间里,上一秒还咄咄逼人的闻青屿这一秒就成了被人揪住尾巴猫咪。
但毕竟久经沙场,他脸上还是保持着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悄悄把手挪到了顾筹的手腕上,看样子是准备跑路了。
正准备开溜时,却听闻老爷子啪的一声吧一个砂碗砸在茶几上,随后破口骂道:“闻青屿,你要造反了是吧!现在连命案都给我招惹上了,你一天没个正事的那就回公司给我上班,没空治病倒有空去当命案现场第一发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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