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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云溪!
夏梦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那双幽蓝的眼睛已经近在咫尺。
人类不可能有那种眼睛,丧尸也不可能。幽蓝的眼,近乎玻璃珠的透明,毫无生气,却不可思议得充满危险的气息。
红色,与蓝色交相辉映。申雨声的嗓门几乎贯穿耳膜:“三眼怪!”
漆黑的身影在眼皮子地下,缓缓倒下。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当黑色的身影倒下时,那双蓝色的眼睛又出现在视野里。
“云溪!”夏梦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惊恐。闪电一般的战栗让她说不出任何话、做不出任何动作。
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挡在眼前的人倒在地上,绿色的青草坪很快被鲜红的血染红。然而蓝眼睛的鬼又举起了手。
紫色的肌肤,尖锐的指甲,鲜红的血滴。
那是夏梦的血。
“小家伙!”陆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苏云溪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看着,看着那要命的手朝她的眉心抓过来。
她要死了?
脑子无比清楚。身体毫无动作。黑色的、毛绒绒的巨大手臂挡在眉心上,活活接下那致命的一抓。
黑色手臂被抓掉一大块肉,白色的骨头清晰可见。鲜血喷涌,溅上苏云溪一脸。
血……温柔的……
“不许伤害她!”
夏梦从地上爬了起来。苏云溪总算回过神。她被夏梦的背影笼罩,好好的护在身后。连着两次被打断攻击,蓝鬼爆发怒吼。
“它又要来了!三眼怪快带着那呆子走!我们打不过它!”申雨声立刻判断局势,拉起穆勇,一脚踹上目瞪口呆的陆兵,嚷嚷着快跑!
然而,还没跑出三步,她们就绝望得发现,山地下,原本通畅的林间小路,突然挤满了丧尸。它们原本都被关在山地下的死人城。末世前,军队做了他们一切能做到的事,其中就包括把原本象征城市繁荣度的人口,封锁在城里。
当然,那个时候在城里,一定还有幸存者。但一个中等城市,至少有一百万人口左右。让这一百万人口晃悠出城,造成的危害肯定不是营救那几个幸存者能够抵消的。
挣扎犹豫后,军队还是做出了封城的决定。
它们应该被关在城里的。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山脚下。即使是因为城市腐朽,封锁墙垮塌的原因,行动迟缓的它们也不可能瞬间就从死人城移动到山脚下。
本身就不是人,略懂奇门遁甲的申雨声第一个反映过来——“好你们个赶尸匠,好个姑婆,为了保住胜邪林,居然以尸群破城为代价!”
苏云溪听懂了。那个赶尸匠为了设下胜邪林的法阵,在死人城的封锁墙上动了手脚。原本蓝鬼不来的话,相安无事。如今蓝鬼出现,破了法阵,连带着死人城的封锁墙也坍塌,把尸群也给传动到了山脚下。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那个丑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设下胜邪林这种邪山邪阵?
申雨声几个呼吸间,蓝鬼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攻击,它突然抬起头,紫黑的鼻头动了动,幽蓝的眼,慢慢转向青衣的怀中——赶尸匠钟锣正在狂吐鲜血。
它喜欢赶尸匠的血味!
苏云溪脑子里闪过这种想法。眼前发生的事,证实了她的猜测。蓝鬼放弃夏梦和苏云溪,猛扑向青衣和钟锣。
“青衣小心!”担心蛊婆的人,依然是气息微弱的赶尸匠,他一把推开青衣,跟蓝鬼迎面撞个满怀。
一人一鬼撞在一起,人的胸膛被穿透,上面多了一只手臂!
“钟锣大哥!”
无视青衣的哀嚎,赶尸匠只是死死抱住将自己贯穿的身体,念念有词——受咒语控制,从天而降的残肢飞扑过来,将抱在一起的一人一鬼迅速掩埋。
“青衣快走!快走啊——”
很快,所有人就再也看不到赶尸匠了。他和蓝鬼一起,被埋在残肢堆成的巨大山丘里。苏云溪看见,被掩埋前,钟锣伸出手臂,死死抱住蓝鬼的脖子。
即使死,也要把你拉住。绝对不让你伤害青衣。
“好机会!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催促他们的,既不是申雨声,也不是陆兵,而是阿胜。他拉起夏梦的手,想把她扶起来。苏云溪飞起一脚,就把人踢出三米远。
“我说过!不准碰她!”
“咳咳——”阿胜半天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苏云溪扶起受伤的夏梦,气急败坏:“你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说那话——明明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苏云溪脸色惨白。夏梦伤势很重,腹部有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潺潺流出——全都是为了救她。
“轰——”
巨大的轰鸣震动大地。原本被尸骸山埋起来的蓝鬼,此刻伸出一只手臂,破开一个洞。洞里面,湛蓝的眼睛发着光。
它很快就能出来了。所有人脸色惨白。前路被拦截,后路有蓝鬼。
“吼吼吼——”
蓝鬼已经扒开了一部分尸骸。虽然残肢断臂死死抓住它,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阿胜,阿胜!”青衣蛊婆回过神,脸带泪痕,扑向她的情郎。她打算带着他离开这里。但是,她的情郎却连退三步,高举手指大喊——“不要过来!”
“!”
“吼吼——”
蓝鬼的腿伸出了尸骸山。山路地下的丧尸群听到蓝鬼的叫嚣,开始往这边赶过来。
真的,很糟糕的世界,一旦都不美好。
早该离开了。
“云溪……”
夏梦被苏云溪架在身上,伸出手,抹上那梦寐以求的脸蛋——“云溪,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
苏云溪觉得夏梦是伤糊涂了。那种东西,谁能拦得住?
一把鲜花突然出现在夏梦眼前。别说苏云溪了,连夏梦都是一愣。
鲜花是随处可见的小白花,苏云溪脚下就是。但阿胜居然把脚边的花摘了下来,连青草一起,当成花束送给她。
有东西递过来,而且还是无害的花束,夏梦几乎条件发射似的接下了。没有任何解释,阿胜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
“阿胜!”
青衣蛊婆瞬间白了脸。她心心念念十五年,把人栓在身边十五年,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刚见面的女人。
“快走!”
阿胜叫夏梦等人快走,自己却折返跑向尸骸山。
“!”
“阿胜!”
那个人,将即将冲破尸骸包围的蓝鬼,重新压了回去。代价就是,他自己也被尸骸淹没。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真希望换个环境,换种方式,把鲜花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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