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士之末世危情

　　一个女人，黑色长发如瀑布，拖在地上；娇嫩的肌肤如霜如雪，露出秀气的美背；
　　而她坐在身下的男人，年约四十，干瘪的脸部轮廓，颧骨突出。
　　女人坐在男人身上，一上一下的蠕动。
　　男人渐渐发出呻音，女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苏云溪废了很大的力气，抓住管道的内壁，避免自己滑落回去。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男人突然重重的喘气，热气打在女人的脸上。从头顶的位置，苏云溪看不到女人的脸，但她直觉，女人一定很享受。
　　接下来发生的事，像凛冬的霜雪，将苏云溪体内翻腾的热血凉了下来。
　　身下的那男人，阿南的父亲，花白的头发居然在眨眼之间全数变白。原本浅薄的皱纹变成了深凹的沟壑。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瞬间变成年过七十的老人。
　　苏云溪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难道会吸走人的精气？
　　她曾在光头铁匠那里，抢救下一本有图的书。被书中色彩缤纷的人物吸引，她央求着养父教她识字，读懂那本《聊斋志异》。
　　养父曾告诉她，《聊斋》里都是神话故事，假的。但她那个时候认为，哪怕是人们想象出来的虚幻故事，也比现在这个世界要好得多。至少，那个时候的人，可以一天三餐吃饱饭，然后有空闲的时间思考一些神鬼故事。
　　哪像现在这个世界，每时每刻，大家都在思考怎样活下去。她不仅要思考怎样活下去，还要思考怎样才能像养父那样，变成一个可以随意穿梭地下地面的猎人。对于养父，她可是羡慕极了。
　　然而，当眼前真的发生《聊斋》里的情节，她可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丧尸可以用子弹解决，妖魔鬼怪该怎么解决？
　　而且，我真的不是眼花吗？还是太累睡着了在做梦？
　　另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给了苏云溪答案。
　　光着身子的女人将身下干瘪的躯体踹到一边，伸出食指勾了勾，很快就有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孩出现在狭窄的视野里。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隐约还带着高朝后的喘息：“你呢？你看见跟我做的后果，即使如此，也要逃避吗？”
　　年轻的短发女孩其实在发抖，连抬头都做不到。女人伸出汗湿的手指，强迫女孩看着她的眼睛：“看着我，回答我。”
　　“是、是！”
　　“我想在极乐中离开这个世界。我再也不想活下去了！求求你，带我走吧。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你想在极乐中死去，可以。但就这么一下用掉你的生命，代价太高了。除了极乐致死，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短发女孩摇头，这下长发女人不乐意了。她稍稍抬高女孩的下巴，口气也硬了起来：“不行，你得想点愿望出来，一事一价，休要坏了我的规矩。”
　　短发女孩抖得更厉害了，从苏云溪的视角，她依然看不见女孩的表情，只能从颤颤发抖的声音里判断，女人的长相一定很恐怖。
　　“那、那我弟弟，可以请大仙您保护他吗？他太小了，我怕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你弟弟？多大了？”
　　“十五岁。”
　　“呵，还是个小鬼头。好，我答应你，但有个时间底线，十八岁。我只保护他到十八岁。等他成年了，就没我什么事。”
　　短发女孩同意了。
　　接下来的情景，对苏云溪来说，刺激太大。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如干柴烈火，纠缠到死。
　　娇喘、纠缠、呻因、撕咬、滑动……鲜艳的红色与浑浊的灰白色交相辉映。
　　闭上眼，耳朵比任何时候都灵敏；
　　想离开，莫名的颤抖让她想动也动不了。脑门里好像有某根线短路了，身体和理智断了联络。
　　到最后，她亲眼看着，那年轻的女孩，乌黑的短发慢慢变成银白色，光滑的肌肤变成干涸的泥巴。
　　女孩真的是做到死，没了气息。而年长的女人，皮肤似乎更加白净光滑了。
　　身下的人明明都变成了枯槁的尸体，那个长发如瀑布的女人还坐在尸体身上，颤抖着的喘气。
　　苏云溪觉得自己真的该走了。好奇心害死猫，再不走，她就算不被下面吸人精气的妖魔鬼怪发现，自己也会缺氧而死。
　　管道里的空气本身就很粘滞，连续目击惊悚的现场直播，苏云溪口干舌燥，呼吸更加不顺了。
　　为了避免被发现，苏云溪努力压制自己的呼吸声。现在，发丘将军的办公室深处，非常安静。
　　脑子一片混沌的苏云溪没想到，戳破平静气球的，居然是她从脸上滴落的汗珠。
　　那一滴圆圆的汗珠，从鼻尖缓缓滴落，念念不舍的向下。而管道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口子迎接汗珠的到来。
　　汗珠径直穿过这些小口子，笔直掉落，最终，砸在了正在喘气的女人鼻尖上。
　　只是汗珠滴落在鼻尖上而已，苏云溪却觉得那撞在鼻尖上的声音，比炮声都响亮。
　　那个女人，突然顿住了身形，喘息也中止。慢慢地，慢慢地，她抬起头，看到了通风管道，以及通风管道里，被恐惧挟获的女孩。
　　如果是平时的话，苏云溪一定会赞叹——这女人好漂亮：细细的柳眉下，一双黑眸透着致命的妖媚，秀美的琼鼻高高挺起，腮边绯红，薄薄的嘴唇吐气如兰。
　　在朱公主墓，莫玲姐是大家公认的最漂亮的人；而这个女人，相貌足够撼动莫玲姐的地位。
　　然而，让苏云溪吓得张大嘴的，不是这份出众的美貌，而是女人的眼睛——那双妖媚的眼，在发现她以后，突然变成可怕的金色！薄薄的嘴唇里，也露出两颗不似人类的獠牙！
　　金色的眼睛、吸走精气（血气）的獠牙，这是小说里写的……
　　“僵尸！”
　　在意识到女人的身份后，苏云溪直直摔到在通风管道里，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向前逃。
　　要是被抓住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子弹是否能杀死僵尸啊！
　　随着苏云溪的滚动，通风管道摇摇晃晃，不断发出某人翻滚的咕咚声。
　　长着獠牙的女人只是坐在女尸的身体上，仰着头目视某人的逃跑，不去追，反而从女尸下面的小洞里抽出三根手指，凑到嘴边，伸出鲜红的舌头，慢慢舔舐。
　　“哎呀，好奇的小猫往鬼台跑了，但愿雨玲她别吓着小猫了。嘻嘻……”
　　透明的液体，顺着女人的舌头，流进了长着獠牙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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