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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眼皮子上像堆压了千斤重石,叶从之费尽力气才勉强将其睁开。
朦朦胧胧,昏昏沉沉。
头真是晕啊。
即使好好睡了一大觉,可耳朵里的蜜蜂仍在疯狂歌舞,在眉与眼之间撕咬啃食的虫蚁也依旧存留。
叶从之走在林子里,他极力让自己不再昏睡过去。
他拿出针袋包,用针扎刺入人身体上敏感的穴位,强硬地提起精神。
眼前恍惚,他便睁大眼、弯下腰身离地近些,再来去辨别这片土地里儿是否有生长的好药材。
叶从之舔舔干苦的舌苔。
他脚下一软。
土丘上生长出的野草叶片上似乎结有冰块儿,碰到了额头,给人冰凉的触觉。
他双手撑着地试图站起身来,可每次都是又摔倒下。
远远的地方响起了快节奏的步子。
九君从躲藏的树木后面奔走出来,被丢下后,即使心里不平和,她也都一直偷跟着叶从之。
到了跟前,九君可劲儿想扶起倒在地上的叶从之。
叶从之猛烈地咳嗽起来。
九君收了手,不敢再拉拽他。
为了让郎君舒服些,她干脆自己直接坐在了地上,让叶从之躺在她的腿上。
叶从之大口大口地喘息。
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但也猜得出来是谁。
叶从之虚弱地笑,“你……怎么会在?”
“我不过是出来走转走转,摔了一跤。”
这样蹩脚的谎话。
九君没有说话,她用衣袖轻轻擦拂去他头上冒出的虚汗。
九君想起在那夜晚,吞吐着柔软月色的光景里,轻柔的双手,美丽的发鬓,郎君温和的笑。
这一切都让她欣喜。
可那之下隐藏的秘密,却……并不美好。
他们世家里的人,身上都会有佩戴祖上传下来避邪晦、疫物的物器,一般是不会沾染上病痛的。
除非是自愿去涉险。
“你起热了。”
“浑身无力,头眼昏花。”
“……叶从之,你得了疫病。”
九君缓缓陈述着事实,她的神情复杂,却唯独没有包含半分责怪。
即使她恼怒。
因为她认得的叶郎君,向来是这般。
一只彩鸟儿自远方而来。
九君撇撇嘴,看着郎君同柳依思通讯密切,她心里别扭极了,“可是你那小青梅柳娘子来的信?”
“嗯,是依思。”叶从之才不懂她那千回百转的小心思。
他大概扫读完一遍信后,当机立断,“走,我们快往北头赶!”
九君说话声也透露着明显的不情不愿,“赶去那儿干嘛?”
“你可知道疫病发源于哪块儿?”
“自京畿以北而来。”
叶从之急问,“你可知道具体从哪儿来!?”
九君摇头。
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恰好看到了预示“疫灾”的那怪物,正目光呆滞地向南行走。
南边,有州城。
而州城里,有郎君。
她心中一怵。
于是……便借了若水日行千里的猫儿,迢迢赶来。
九君在临放走那猫儿时,拔剪下了些许它的毛发,做成了小毛笔头儿。
小毛笔头儿被九君放在手心里把玩,最近些天,她发现,这猫毛儿的光泽远不如先前。
许是主人遭了不幸吧?
九君用细绳串起了猫毛笔头,将它挂在了拉车的马的脖子上,这样,他们赶路也能快些。
九君扶着郎君登上马车。
叶从之指令道,“去京畿之北。”
万物生克。
但愿那源头有解。
传闻,柳家先人可御百鸟。
九君心中也好奇那传闻是否是真实,“叶从之,我想看看柳娘子那信。”
九君看着来信上娟秀的字体,低声读念出来,“京畿以北有一长青山,有一鸟儿,状如鹊,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可御疫。”
叶从之在马车里靠趟下。
九君读完信,交还给叶从之。
她找出所带来的被褥,展开给叶从之铺盖,又贴心帮他掖好了被角。
叶从之沉沉睡过去。
直到出了车厢,九君才敢皱卷起眉头。她在自己的腿上裹上了厚厚的绵绒,以用来抵御一会儿将迎面袭来的刺骨寒风。
九君忍着腿骨中传来的剧痛赶驾起马车。都怪先前养得太好,自己也娇弱起来。腿好久没有疼痛过,今日再犯这毛病,一下子竟有些不适应。
她熟知自己腿上这病根顽固,是没有好法子的。不过忍上一忍,也就是过去了。
现在,九君只是担心,郎君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到他们赶到京畿之北的山头,再寻找到那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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