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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歌）自白
1
我有一个同胞弟弟，他是个哑子。
我们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心有灵犀，关系好得就像一个人。
他的刀比我厉害，我的嘴比他厉害，我们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因此兄弟两人同闯江湖，他帮我打架，我替他骂架，十几年过下来，也不觉得有多麻烦。
可能也就以后讨老婆麻烦点吧，因为我俩的喜好总是出奇一致，要是喜欢同一个人怎么办？谁提的问题谁解决，还是我聪明，我说就找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到时候四个人一起生活。
当时弟弟笑了笑，我知道他在笑哪有那么正好的事情。
他到底没喜欢上什么姐妹花，我也没有，因为那天，我和他一起救了个男扮女装的书生。
我们本来奔着救被山贼掳掠的新娘子去的，也不知道那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书生如何放跑了新娘子，为了骗过山贼，自己李代桃僵穿上嫁衣落到贼窝里。
好消息是我们到的及时，山贼甚至没发现“新娘子”是个男人，坏消息是我弟弟对那书生一见钟情了。
2
书生名叫江遗玉，本是往长歌门求学求医去的。
他的眼睛生了怪病，渐渐看不清东西，倘若旅途顺利，本应在彻底看不见前赶到长歌门。
但他实在爱“多管闲事”，一路花光盘缠，进了趟贼窝，还差点没了命。
弟弟把他背出来时，他已同瞎子无异，虽强自镇定，多少仍有些不安。
为了安抚江遗玉，我又一次将声音借给了弟弟，替他同江遗玉说话。
我知道弟弟喜欢他。
江遗玉有很多优点，他生得温润端方君子如玉，心地善良到有些傻气，为了救不相识的女子以身犯险，更别提知恩图报，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必还人十分的那种。
这些年弟弟过得辛苦，难得他能有个喜欢的人，我愈发不敢让江遗玉知道真相。
于是干脆将错就错，隐瞒自己的存在，成为弟弟的影子和传声筒，除了偶尔帮些小忙助攻一下，别的都不沾手，只为维护他和心上人共处的时光。
我俩配合得太默契了，江遗玉分不出我和弟弟其实是两个人。
这份建立在谎言上的信任依赖本就岌岌可危，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3
我和弟弟决定护送江遗玉去长歌门，希望他的眼睛还能有救。
谁料半路遇上了仇家。
弟弟把人引开，我守着不知情的江遗玉，陪他说话。
那是第一次，江遗玉主动想贴近我，我怕他发现我和弟弟的不同，赶紧找了借口出门买东西。
房间内的江遗玉有些失落，我猜经过这些天的关怀照顾，他对我弟弟也是处出了感情的。
我出门倒也不全是借口，主要是为了寻找弟弟，仇家被打跑后，弟弟也负了伤，我和他一起回来。
江遗玉只当弟弟才出门就碰上江湖纷争，摸索着为他上药，弟弟边疼边傻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在那之后，两人的感情从友情以上的暧昧进阶到就差捅破窗户纸的程度。
我这个传声筒也越来越难做。
好几次，弟弟握着江遗玉的手，就差临门一脚的表白，结果弟弟看一眼我，硬是把感情憋回去了。
4
理由很简单。
我能替他说出很多话，但唯有一句“我爱你”，是我不能替他说的。
我们是双胞胎，他喜欢的事物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也一样喜欢。
弟弟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我不能说，我怕说出来了，自己都会当真。
于是我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地略过这一段，令江遗玉哭笑不得。
但越是接近长歌门，我和弟弟的心情就越沉重。
长久的欺骗或许成为了习惯，但谎言总不能是一辈子的，我们终要面对无法逃避的那一天。
到时候，江遗玉将会发现，陪护着他的身影和耳畔传来的声音来自于两个人。
那样可就糟透了，我想。
除非在那之前，我们兄弟俩就和江遗玉分别。
……一语成谶。
5
我们走到千岛湖的时候，江南乱了。
江遗玉离不了我的声音，我护着他和弟弟走散。
这世道太危险，我顾不得先寻弟弟，带着江遗玉混在难民中，依旧往长歌门的方向去，弟弟武功高强，我坚信我们终会于长歌门再见。
谢天谢地，长歌门里有治疗江遗玉眼疾的方子。
我暂时顶了弟弟的空缺，陪着他聊天、吃饭、念书、治病。
我的内心很矛盾，既希望他能发现我和弟弟的不同，又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我在骗他。
好在江遗玉已经安全了，离重见光明也不远，我打听到弟弟的下落，孤身悄悄离开长歌门。
我赶上了和弟弟的最后一面。
6
——不要告诉他。
这是弟弟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眼神里想说的话，他躲过了兵祸，手刃了仇家，却输给伤口恶化后的高烧。
我还记得七岁那年，弟弟就是因为高烧才变成哑子，上天收走了他的声音，现在又收走了他的一切。
我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我决定带弟弟回家。
江遗玉重见光明那天，我给他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家人过世，我急着回去守灵，同他注定有缘无分。
我仍喜欢江遗玉，无论弟弟那句话的本意为何，我和江遗玉中间都隔着一道再也越不过去的横沟。
我会完成弟弟最后的心愿，将真相永远埋葬。
江遗玉值得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我已经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了爱情和亲情的代价。
这便是我——
一个罪人的自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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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霸歌）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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