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梦里鲨了你

　　第五章

　　宋容屿完全不提两个人捆绑上了热搜的事情，赵新月当然也就不提。

　　她盯着那杯姜汁可乐上隐约的唇印看了半天，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wlgxdm：没事就好，别光顾着拍照，记得要整杯喝完。

　　wlgxdm：下周的综艺你应该也拿到剧本了吧？

　　wlgxdm：你知道的，我要负责捣乱，你的剧本给我研究一下。

　　宋容屿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发来了一个WORD文件。赵新月还没来得及点开，就又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Sry：心理压力不要太大。

　　Sry：观众骂得最狠的一定是我这个渣男。

　　赵新月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半天，忍不住再次感叹对方真是撩拨得不着痕迹。

　　她没有刻意抗拒对方有意无意的撩拨，这样她能更加投入，但真正的被撩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虽然站在她的角度，三十八线的无名女星，不温不火多年，在圈内连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有一天突然有年轻俊美的男人肯自降身价和她捆绑，关心着她，照顾着她，心里小鹿乱撞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到她想完这些以后，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她没有回复宋容屿的消息，也没有马上点开文件研究剧本，而是向后倒在了床上，抬起手臂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许久后，才轻轻地哂然一笑。

　　********

　　周一很快就到来了。

　　赵新月看了眼还算干净的单身公寓，想了想，将出道多年来参加节目或是商演别人送的各式公仔娃娃都找了出来，堆满了整张床，连客厅的沙发上也放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

　　虽然类似节目声称是“突袭明星住家”，但明星既然已经参加了节目，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会有摄制组到家里拍摄，少不得将家里打扫一番，凹个极度洁癖的人设，又或是将整齐的家里刻意弄乱，凹个“乱室佳人”的人设。

　　无论什么人设，能得到镜头就是好的人设。

　　赵新月拿到的剧本既然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干脆就将自己伪装成喜欢装嫩的公主病。

　　摄制组来敲门的时候，赵新月不急不忙地站起来走到门前，等对方敲了半天，才慢吞吞的拉开了门，睡眼迷蒙的揉了揉眼睛。

　　“你们也来太早了吧。”她虽然脸上带着营业的笑容，语气里却带着埋怨，还适时地打了个哈欠，“进来等吧，我还没洗漱呢。”

　　摄制组显然也很懂套路，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什么人设。趁着她不情不愿的去洗漱，立刻在她的家里迫切逡巡起来，不出她所料，着重拍了她满床的公仔娃娃后才肯正正经经地拍她。

　　摄像机怼得很近，赵新月不得不被迫保持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刷牙，嘟着嘴包了满嘴的薄荷味泡沫。

　　事实上哪儿来的睡眼朦胧，又哪儿需要刷牙，她已经化好了全套淡妆，还顺便涂了个防晒，也只有电视机前的观众会相信那是素颜罢了。

　　洗漱好以后，赵新月本想直接出发，但摄影机还在拍。她摸了摸鼻子，想到了新的作妖方式。

　　“可以出发了吗？”摄影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新月做作地伸出一根手指，冲着镜头摇了摇。

　　“等等，我行李还没收拾好呢。”

　　“啊？门口不是已经有两个行李箱了吗？”

　　摄像机适时地给了门口两个粉红色的行李箱一个镜头，接着才回去拍赵新月的背影。

　　她小步回到卧室，拎起床上的一只海豚玩偶，然后冲着摄影师得意的一笑，“那些都是身外物，这才是我的宝贝。没有他晚上我都睡不着觉。他的名字叫……”赵新月哽了一下，目光瞄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叫阿水。”

　　名字可以说是起得非常敷衍。

　　摄制组并没有提不能带玩偶，因为双方都很清楚，这是留着后面制造冲突用的。

　　赵新月作无可作，摄制组这才结束了拍摄，载着赵新月的汽车贴好了赞助商标签，向着拍摄地的小山村一路开去。

　　********

　　清水村是坐落在荔山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村。

　　山清水秀，生机盎然，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山里传来的悦耳鸟鸣。

　　由于国家大力扶贫，促进了山村经济发展，村子里户户人家都修起了碧瓦新房，屋舍俨然，整整齐齐。

　　正赶上村民做早饭的时候，袅袅白烟顺着烟囱漫上天空，像是压低了的云。

　　一条还算平坦的道路如山村的项链，连接着村里与村外。摄制组的车就在这个路口停了下来。

　　四个穿着打扮一看就和村民不是一个画风的人站在路口，面前还架着一排摄影机。赵新月还没下车，目光就已经下意识落在了其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身上。

　　站位显然是按照咖位分的，宋容屿站在最旁边。一枝成熟的野果压弯了树枝，就簇拥在他头顶，紫黑色的果实衬得他肌肤更加白皙，像导演组单独给他打了光。因为一大早就被摄制组从被子里挖起来，他的头发没有刻意打理过，有些乱糟糟的，像被反着摸过的黑猫的毛。

　　他低头玩弄着手里的东西，“啪嗒”，“啪嗒”。

　　赵新月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打火机。

　　顿了顿，她整理好表情伸手拉开了车门。在听见开门声的那一瞬间，宋容屿的动作停下了。目光穿过周围打着手势的摄制组、随风婆娑起舞的香草和野枝，就那么找准了赵新月的眼睛。

　　他收起了打火机，好像也收起了漫不经心。

　　赵新月移开了目光，露出了一个自己都知道有多欠打的表情，开始拿钱办事。

　　“哎呀，这里怎么是泥巴地？你们怎么都不先告诉我一声，这可怎么走呀？”

　　宋容屿：“……”

　　他没憋住，用手指捂住嘴巴，小声咳嗽了起来。

　　站在宋容屿旁边的两男一女忍俊不禁，最先响起来的是带笑的女声：“你怕弄脏鞋子是不是？没关系，我带了运动鞋，你要不要穿？”

　　赵新月抬眼看了一眼，脑子里浮出了昨晚沈翘不厌其烦的科普。

　　盛蔷薇，影视歌三栖人才。在电视剧与乐坛都占有一席之地，转电影圈以后虽然混得不算太好，但也拿过金鸟最佳女配。嫁入豪门以后减少了娱乐圈工作，以贤妻良母著称。

　　她正在思考该怎么接话才能既显得作，又不使对方丢了面子，盛蔷薇身边的两个男人也加入了对话来get镜头。

　　“运动鞋脏了也要洗，多麻烦。我这里有鞋套。”先说话的是夏茂然，选秀出身的爱豆，虽然在整个娱乐圈里不算大火，但也有不少战斗力极强的粉丝。

　　他干脆的从兜里变魔术般掏出两只鞋套，露出绅士的笑，向着赵新月递了过来。

　　“穿上吧，免得脏了鞋。”

　　“哇，你这个人心是真的脏。”大龄男演员张奇峰也说话了，“我刚才垫着脚走了半天，怎么不见你给我鞋套，见到个可爱女孩子你就掏鞋套了。”

　　夏茂然俊美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你又没问我要！”

　　赵新月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她是假的作，但这两个人是真的矫情……在农村走个路都要套上鞋套可还行。

　　盛蔷薇是真的通透，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默默地转过了头去。导演组也是真的狗，完全没有要提醒他们的意思。

　　赵新月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接过鞋套弯腰套上了，这才抿抿嘴，小声地说了谢谢。

　　接下来就是导演组的检查行李时间。

　　一个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行李箱就这样在泥土地上挨个当众处刑。

　　夏茂然包里的电脑、专用枕头，张奇峰行李箱里的薄毯、两瓶老干妈，盛蔷薇包里的ipad、Kindle，以及两包玉米片全部都被没收了。

　　赵新月带来增加节目效果的海豚玩偶当然也没能逃脱导演组的魔爪，但跟其他人可爱的反应不一样，她故意矫情地吸了吸鼻子，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这一幕被摄影机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做完反应以后，她清楚地听见宋容屿低低笑了一声。

　　然后宋容屿的打火机也被导演组收缴了。

　　宋容屿：“……”

　　********

　　前戏拍完以后，天已经不早了。

　　五个人一行来到了坐落在村落中间的小栋瓦房。

　　宋容屿和两位男嘉宾住一间通铺，赵新月与盛蔷薇住一间大床房。安排得相当合理，完全没给赵新月表演的空间。

　　按照节目组要求，中午的午饭需要五位嘉宾自己解决，五个人放完行李后，就齐聚在了饭厅里，开始分配任务。

　　有家庭主妇经验的盛蔷薇管钱，一百块被交到了她的手里，她需要带着张奇峰和夏茂然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宋容屿和赵新月被安排留下来，把需要用到的葱姜蒜切好，碗筷洗好，再顺便煮一锅猪食，把瓦房后猪圈里的猪喂了。

　　其实喂猪对于赵新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当着摄像机，她非常敬业的“啧”了一声，看向宋容屿。

　　宋容屿也看向她。

　　“我不会喂猪。”赵新月心安理得地说道。

　　宋容屿笑了一声，他站在低矮的门口，几乎要将门外的天光都挡尽。

　　“我知道。”他说道，“先去看看？”

　　赵新月当然点头。

　　在导演组的指路下，几分钟后，两个人就站在了猪圈门口。

　　用来拍摄，会出现在电视上的猪圈，当然不至于脏得不能入眼，但也的确是乱得吓人，且散发着一股令人退避三舍的气味。

　　导演组介绍道：“清水村的猪，吃的都是野菜和米糠煮成的猪食，非常健康。这些猪养到四个月，就全都宰了送到村外，卖给城里人，因为还没长大，猪肉质地细腻的同时，又非常有嚼劲……”

　　赵新月：“……”

　　她寻思着这应该是个广告，就配合的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吸溜声。

　　“好馋人……不是，好残忍啊。

　　导演组也笑了，正要说话，却见宋容屿也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摄像机立刻对准了他的脸。“怎么了？”出镜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问道。

　　宋容屿反应过来，深而洞悉的目光落在赵新月的脸上。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他含着点微薄的笑意，似乎真的觉得很有趣，“毕竟，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女人在猪圈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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