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人曾愿永留芳

　　“唉，沧溟这次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你。”半路出家当大哥，却尘思想要开口劝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同时心里也为墨倾池好感又上升了点，毕竟这些年养大这个熊孩子，圣司一定付出了很多心思吧。
　　“抱歉，这次是沧溟考虑不周，任性妄为了，没有下次了，大哥那边等他回来沧溟自会前去认错。”墨倾池一走，远沧溟也露出几分苦笑，却尘思担心的他又何尝不知，同样自己的心思大哥也一样了然于心，只不过自己在赌罢了。赌大哥对自己在意，赌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现在赌赢了，却也让他和大哥之间第一次有了如此大的冲突。远沧溟吧远沧溟，你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你曾经最讨厌的事了，不知不觉自己也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的模样了。
　　另一边，其实很早就在对方身上下过追踪法术的墨倾池，很快就找到了道弦歌的身影，却没想到对方在他靠近的一刻就发现了自己，当及便想离开，墨倾池又怎么会如她所愿。
　　“弦歌姑娘，就算你生沧溟的气，但墨倾池并不是沧溟，也不是来劝你的，你也不愿与我一谈吗。”来的路上早已想好自己如何开口的墨倾池，成功让对方止住了脚步，转身面对他。
　　“既是如此，弦歌自然乐意与圣司一谈，之前弦歌突然离开，想来还是失礼了，还望圣司海涵。”道弦歌盈盈一拜，如同夜色下挥洒了一片月光，皎洁明媚，墨倾池哪怕做好了面对这样惊人美丽的准备，也还是忍不住失神。
　　“这件事本就不关姑娘的事，都是沧溟的胡闹，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只是沧溟是我一手带大，他本性纯良，这次虽行事鲁莽，但请姑娘不要怪罪于他，在此，墨倾池代他向姑娘赔罪。事后墨倾池也会严格管束于他，不会再让他唐突了姑娘。”说吧，墨倾池也不啰嗦，十分诚恳的对道弦歌行了礼，这对一个常年居于高位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这怎么使得，圣司折煞弦歌了，先不说弦歌并未怪罪远沧溟，其次，本就圣司好意收留弦歌，弦歌又怎能受你的道歉。而且这本就是弦歌自己的原因。”道弦歌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对尊卑看的很重，在她看来，她与远沧溟是朋友，是平辈，墨倾池又是远沧溟的大哥，就长于她，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长者的歉意。
　　“既然姑娘没有怪罪沧溟那为何姑娘如此匆忙离开文诣经纬，可是墨倾池哪里招待不周。”真是个单纯的姑娘，不过对与墨倾池来说，越单纯，就越容易达成目的。
　　“自然没有，只是，只是……”一时间从不说谎的道弦歌也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弦歌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墨倾池便不再询问。只是墨倾池看姑娘之前，确是真心当沧溟是朋友，难道真的要因为今日的一场闹剧，就真的与沧溟不再往来了吗？”墨倾池看着道弦歌的纠结，作势要选择闭口不言，言语间却带着哄骗的意味。
　　“弦歌也不清楚，作为朋友，弦歌自然义不容辞，但是……”道弦歌欲言又止。
　　“但是沧溟却突然向你告白了，对吗，你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墨倾池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道弦歌未完的话，目光不断打量着道弦歌每个变化的神情。
　　“圣司如何知道的，弦歌的确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对待远沧溟。”听到墨倾池的话，道弦歌不由露出惊奇的表情。
　　“是吗，墨倾池也是猜测而已，胡打胡撞说中了姑娘的心事，倒是冒昧了。”如果说你脸上明明白白的纠结我都看不明白，那这么多年的儒门圣司就是白当的了。当然这些话墨倾池不可能告诉对方，只好转个弯说了几句客套。
　　“圣司不必贬低自己，弦歌不愿意欺骗任何人，特别是朋友，若是远沧溟只是与弦歌说笑话也就罢了，只是远沧溟的认真让我没有办法继续与他相处。”被点明了心中的纠结，道弦歌不由将墨倾池当做一名长者倾诉。
　　“这是为何”墨倾池疑惑，沧溟喜欢你和你与沧溟相交，二者并无冲突啊。
　　“实不相瞒，圣司你可知，弦歌并不能分清人的感情，无论是情爱还是其他，故此弦歌只能坚持与人为善的原则，却忽视了其他人的看法。远沧溟的情是真，可一个连感情都不懂得人又怎么能给他回应。与其相互磋磨，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断了远沧溟的念想，对他不是更好。”道弦歌自嘲笑道，眼神里不由而然的弥漫一种哀伤和无奈。
　　“可是在墨倾池看来，姑娘并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救了沧溟多次，又出手留下禅仙雪隐与却尘思，更为一个与沧溟的承诺，四处奔走，有情有义，心思玲珑……”墨倾池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有情有义，圣司谬赞了，这世上的一切又怎是能从表面看清一个人呢？多情却似总无情，道弦歌前半生一直以追求无情大道，忘七情，绝六欲，不动悲喜，不染尘世，无欲无求，终得一颗无上无情道心，成正果。奈何天道无常，师门上下惨遭屠戮，弦歌虽诛恶首，却也被对方刨去道心。如今弦歌能活还是靠着同门师妹舍去自己性命，移植自己的玲珑心救弦歌一命。从此玉清一脉除弦歌苟活，无一幸存，弦歌也因为换心活命，再染尘世情欲，无情道破，再也不是那个无欲无求寻问道，上清无心道无情的镌永芳华道弦歌。”一声叹，声声叹，这一刻，道弦歌似乎回想起曾经试剑天阶下，悟剑修行的自己，一样的风华绝代，确不再有现在的温柔包容。那时的她依旧是惊人的美貌，却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遗世独立于她心中与世隔绝的冰雪国度，美丽中带着刺骨的寒冷，如同一株雪莲，神圣不可侵犯。那双如水含情的眼睛，在那时候只有一片波澜不惊的大海，深邃而空泛，让人震撼的同时，也让人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的。无悲无喜，如同九天上神佛在俯视地上的蝼蚁，只有在见到玉清天宫的人才会有一丝属于凡人的感情和温度。
　　至少墨倾池看到现在眼前人的变化，就被深深震撼的无法言语，那是连昊五正道里守关的法儒无私还要冰冷透彻的眼神，却比法儒那经常带着怒火或严谨的目光不同，此刻道弦歌的眼里已经不再拥有属于凡人一丝一毫的感情，哪怕天塌下来，也无法在她眼里掀起一丝波澜。周身气息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世间万物的循环皆在她呼吸间静静流淌，就如同神佛一般，让人觉得连直视她都成为一种罪过，明明没有半点威压，却让人忍不住臣服于对方脚下，心生向往与敬意。
　　“现在圣司可明白了弦歌的难处。”转过身，原本沉静的天地开始运转，道弦歌周身凝集的冷厉气息被打破，又变成了墨倾池初见对方的温柔包容。如同九天上的原本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子，终是沾染了红尘，堕入凡间，再不是让人无法触碰的处在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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