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单的你

作者:天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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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被遗弃


      沐雨落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医院时,欧雪正坐在她身边。一看她醒了,激动得抱着她眼泪就掉了出来。
      “傻丫头,怎么会.....\"欧雪红着眼睛哽咽道:“不就是十万块钱吗?我叫老赵给你补上就好了,怎么要想不开?!”
      可能是药的时效还没完全从她体内排出,四肢没有半分力气,脑袋晕叨叨的懵,一时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医院。
      沐妈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个新买的空饭盒,看到她已经坐在床头,气不打一处来,饭盒往床上一丢,按着她就擂了背上几下,“死丫头!不孝女!怎么不多吃掉死掉!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都还好好的,你就去走那条路!呜......要不是有人踢了一晚的门,我都不知道你在寻死!”
      沐妈沟【壑】丛生的脸上浊流肆虐,欧雪眼睛里啪嗒啪嗒的跟着掉,沐雨落神情凄惶惶的,觉得自己也委屈得要命,却不知为什么偏偏眼睛就不会潮湿,如鲠在喉。
      医生听她醒了,进来翻了翻她的眼睛,没好声气说:“年轻轻的,凡事看开些!谁没有个难处!你看你,把自己妈妈折腾几宿没睡了!”
      医生这一说,沐妈“哎呀、哎呀”地哼了起来,欧雪像是知道沐妈怎么了?搀着沐妈在隔壁床躺下,护士进来给沐妈扎针、挂水。
      “我怎么在这?”
      她期期艾艾,眼神疑惑。
      “你怎么在这?!死丫头.....\"沐妈又想爬起来捶她,看她脸色黄腊,精神蔫蔫的,想到她也是刚从鬼门关回来,被子蒙到头上,“嗷嗷”嚎。
      曾经看到母亲流泪,她会跟着伤心,如今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千般委屈,眼睛里依然干干的,光着脚跳下床,想伸手抱一下沐妈,手僵硬地停在半空,讪讪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欧雪瞟着她波澜不惊的脸,奇怪她的冷静,觉得她像是神经变迟钝了。
      沐妈伸出头,粗糙的手蓦地按到在她脸上。硬硬的老茧摩擦着她滑腻腻的肌肤,沐雨落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亮光,转瞬即逝。
      “我可怜的孩子。”沐妈眼泪从眼窝里掉到沐雨落手上。“看我,都高兴昏头了,得赶紧告诉你姐姐、弟弟这个好消息!”抖索着,从自己常挎的布艺小花包里,掏出电话。
      如果是平时,沐雨落会很在乎沐雨睛、沐雨天说来接她出院的话,她渴望家庭的温暖,希望得到家里人所有的祝福,可此时,她听到电话里他们高兴的问候声,心里却波澜全无,似乎他们来不来,笑不笑都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她默默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她是有多少年没有摸过她的脸了?表面上彼此都在关心着对方,其时母女之间总觉得隔着个什么东西,有些话可以探讨,有些话却提都不提,不会真正心无介蒂的交心。
      父亲过世后,因为急需建房,从弟弟手里拿回地皮时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加上躁郁症加剧,她敏感多疑,跟沐妈、沐雨睛、沐雨天的关系僵到了冰点。
      她的眼神停在沐妈滴着的盐水瓶上,记忆回到了十年前......
      她一无所有的回家。
      母亲怪她不争气,非把白晓光这么个端铁饭碗的人放掉,又在外面听了些她的流言蜚语,一进家门见到她就忍不住各种责备。为了生计,她盘了个小店,开业没两天,母亲就在她店门口大哭大闹,说她离婚丢了家人的脸,逼着她去找白晓光。
      还是父亲闷闷地把哭在地上耍横的母亲拉走。那一天后,她收工到家,母亲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父亲也是唉声叹气。
      沐晓睛说:“......白晓光人好、脾气好,又是个公务员,你不用上班,只在家做些家务,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钱归你管,他在外面偶尔乱下,只要他不提离婚,你怕什么?!自尊可以当饭吃吗?有钱花,有面子就行,你是脑筋搭铁了,自己找罪受!......”
      “......姐,要不我去找姐夫说说,你们复婚吧!......”沐雨天也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掺合!”她暴跳如雷。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自己,三十多了,人老珠黄,又没工作又没钱的,拖着个孩子,去哪还能找到白晓光那样好的男人!”
      看她不理他们,倔强的清点着货物,沐雨晴撂下句,“好,不管你!将来可别后悔!”
      在家住的半年时间里,每天,沐妈都在指责她的不是,沐雨晴冷嘲热讽,沐雨天话少不说,他刚过门的妻子胡芸芸防她如防贼。
      父亲,是唯一没念叨过她半个不字的人!
      没人问她在跟白晓光的这段婚姻里,快不快乐?也没有人在意,她在生了沐榕之后患上的精神疾病。
      白晓光跟自己的好友频频出【轨】,而她又在那个时候被张自立用强,整天活得像个罪人,看都不敢看白晓光一眼,觉得自己羞愧于婚姻。在后半部分婚姻生活里她活得超累,超憋屈,内心生出的羞耻惭愧逼得她都想跳楼了断。
      在那段时间里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手上做着家务,压制着想全家去死的恶念尽心的照顾着白晓光和沐榕的生活起居。她小心谨慎的藏着自己治疗躁郁的药。
      一次,沐榕在学校发了烧,老师放她提前回家,自己开门进去撞到白晓光跟不是母亲的女人光着身子在她们家里,吓得跑回外公家找沐雨落,她才有了机会,提出离婚。
      在他们的婚姻里,她和白晓光都犯了错,只是白晓光哀求着她的原谅不愿分手,而她却怎么都觉得自己沾污了应该彼此忠贞一生的承诺,说什么都要走。
      “给我五年时间吧,若是五年后,我依然还是一个人,你也还单着,我们就复婚吧!”不忍心看白晓光失魂落魄的抱着头约缩在沙发里颓废的模样,她说。
      她想她那个时候还在爱着白晓光吧,心理上接受不了自己身体的肮脏,所以不得不把爱着的白晓光抛弃。签字时她心中依依不舍,可也只能头也不回的走掉。
      她们都在很年少的时候眼中只有个彼此,感情自然要更深厚,可毕竟敌不过人生里潜藏的诱【惑】,白晓光的偶然失足,连累她坠入了万丈深渊。
      或许五年时间,足够让她医好她的病,足够让白晓光和那女人分开,也足够让她和张自立做个干净的了断。
      五年,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用针、线,细细弥补她和白晓光逾远的距离......
      白晓光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亮了。接下来的几天,下了班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抢着做家务,比从前还心疼她。
      然而,有一天,她去接在外公家玩的沐榕回来,怔着眼睛看着搬得空荡荡的房间,沐榕仰着脸问她,“妈妈,爸爸的鞋去哪了?......爸爸的衣服去哪了?呜......家里爸爸的东西去哪了.......\"
      电话里,白晓光的周围很吵,“对不起,落落,今天我结婚!”
      “........\"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我没有信心能做得像个和尚。”
      听他这样的回答,她心“砰”的碎尽,木然地挂断了电话。
      她以为白晓光像她一样的还是在乎着彼此的感情,可她以为离婚不离家的五年,在白晓光眼里却是一种时间太长,无法反省的负累。
      她不是给了自己跟白晓光重新复合的机会,而是白晓光根本就不想再跟一无是处的她继续生活下去,她以为是她抛弃的白晓光,可最后却是她被抛弃!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在她自以为是坚固不催的爱情里,她被所有期许的一切遗弃......
      爱情本来的样子就是这样?经不住挫折?经不住等待?经不住外面比自己更好的人的诱【惑】?那个口声声说,一生只爱她,怕她辛苦,不要她出去工作的男人,前一分钟还在说后悔,说终身愿做她和沐榕奴隶的男人,转过身就跟她的闺蜜结婚了!
      她生气,生白晓光的,更多是生自己的气!
      当年跟白晓光结婚时,白晓光还没考上公务员,家里一贫如洗,沐父不同意婚事,说白晓光没责任心,怕她嫁过去受委屈,是她顶着跟父亲闹翻的压力跟白晓光来了先斩后奏,把沐父气了昏倒。白晓光的确不负她的期望,在她背水一战地支持鼓励下,刻苦学习,考上了公务员,还幸运的进了好单位。他走前忙后把沐雨晴从乡下调了出来;陪沐雨天去州上面试;逢年过节都给沐爸沐妈几大百零花钱,两老生病忙前忙后.......这一点白晓光没有可以挑剔的,他在沐家真的是扬眉吐气了。而她自已,遇到的是什么事啊?!要是她早一点告诉白晓光她得了抑郁症,要是她早一点告诉白晓光自己被张自立胁迫,也许白晓光会为了一个男的英雄主义保护她,留在她身边吧!
      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自认为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可这一切,不也是她自找出来的吗?
      只是白晓光不顾沐榕的感受瞬息剧变,薄情寡恩,又她觉得忿恨羞辱。
      她酗了很长时间的酒、破罐破摔地沉【沦】与张自立的纠缠。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沐榕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而自己也蓬头垢面、身形浮肿的坐在医院里,才恍然醒转。
      沐榕眼泪汪汪、脏兮兮的小脸紧紧的盯着她,小手死死的攥着她的衣角,惊恐无助地把整个身子都紧贴在她身上,她才稍稍有些意识。
      白晓光曾是她的全部,爱情曾是她希翼一生执着的所有,可如今,这些在十四年的光阴里悄悄地没了踪影,留下了一个新的生命等着她去照顾。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积压心底的怨气,拿着药,牵着胆怯的沐榕走到大街上。
      外面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她瞬间头脑变得清醒,做出决定。
      她退了一直等着白晓光会回来的家,投奔自己的父母。
      她听过这么一句话:“当世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你,唯有你的父母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你!”
      可是现实又迎头给她泼了一瓢冷水。她跟白晓光离了婚,家里人再也沾不到白晓光的光了,在家人的嫌厌声中,她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
      不久沐雨晴在老房子旁建了新房,沐雨天面试过了关,两姐弟又是请客,又是摆酒,也请了白晓光。白晓光携着他的新老婆来,姐弟俩一口一个“妹夫”、“姐夫”,还给那女人敬酒,整得她难堪不得。
      不想见到这样窝心难受的画面,她带着沐榕,早出晚归的做生意。她曾经可以选择当老师的,可为了白晓光能后顾无优地顺利进入机关工作,她放弃了,这下到是有了时间可以辅导沐榕拖拉下来的学习。
      弟弟结婚的时候,母亲忘了她是沐家的耻辱,到处炫耀,说儿媳妇有多少多少陪嫁,遇到不对脾气的回了她一句,“你儿子到是找了个好媳妇!你那二姑娘听说离了婚,连抚养费都差点没拿到?不是说姑爷是好单位,又宠姑娘,怎么就离了婚,是不是姑娘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把好好一桩婚给毁了?”
      只要有人这么一说,母亲回家见她就是各种来气,连沐榕生病睡在家里都不知道。她晚上下班回来,看到小小的孩子饿得直哭,忙着淘米熬粥,母亲一句话不问,她气得跟母亲大吵起来。
      后来才知道,沐榕生病的当天,弟媳怀孕害喜厉害,全家人都在医院围着她转,连饭都是外面吃的,根本没人知道沐榕是一个人在家。
      周末,沐榕想吃烤鸭,她买了一只,放冰箱里。第二天早上,让母亲热了给沐榕做中午饭,晚上回来沐榕抱着她哭,说是想吃只鸭腿,小舅妈要吃,外婆全给了小舅妈,只给她些有很多毛的鸭脖。
      胡芸芸恰好从她们窗下经过,听到沐雨落在安慰沐榕,笑道:“吃了四个鸭腿怎么了?我肚子里的可是沐家的亲孙子!你们都是嫁出去的人,还好意思在这赖着!”
      沐榕“哇”的哭了,说:“妈妈,我们能不能不跟小舅妈住一起?我不喜欢小舅妈,她吃鸭腿的时候,还拿到我面前晃,我哭,外婆还骂我!”
      当天晚上,她就带着沐榕,在店里临时拉张帘子隔开,一住就是八年。
      八年的时间,除了中秋、春节,她很少回去。
      父亲病重,把她叫到跟前,递给她一本土地证,上面落着她的名字。
      “我把老房子分了,你的虽然差一点,也是完全属于自己!我留了些钱给你,你再凑凑,建个属于你的家吧!一个人只要有了自己的房子,不管在外面遇到多糟糕多窝心的事,回到家里,关上门,就是安全的。”
      盖棺扬土的时候,她哭得肝肠寸断。若是说世上还有谁什么都不求的爱她,那就是父亲了。
      下雨天,店里没客人,她打着伞去看父亲,清冷的墓地掩在一片松林里面,阴森得让人害怕。她盯着墓碑上的那些字,盯得双目模糊,眼泪哗哗,想到父亲临终对她说的话。
      是啊,一个人,就算生活得再艰难,也得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再说,她时不时都会有一两分钟失去意识,这种精神分裂,疯癫的结果,是她不愿看到的!若真有一天她自制不住,她会在疯掉的前一分钟,先结果自己!
      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到不如把手中的钱用在房子上!若是有一天真的选择离开沐榕,房子也会是沐榕求学路上的经济保障。
      几年生意下来,手上有几万,再找欧雪和几个处得好的朋友借了一些。别人画的图纸不满意,就自己画,她的房子开始一点一点的起来,风里雨里都是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到房子封顶,已弹尽粮绝,自己急得快崩溃。母亲悄悄塞了四万块钱给她,说:“这些钱是我这几年偷偷给你存下的,你姐和你弟都不知道,别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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