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该为后

　　向阳王自洛城外郊野处收养一女童为义女，且自封郡主。

　　最快得到这个消息的是远在京城中那向阳王府的女人们。

　　“真真胡闹，都已经做父亲的人了怎得还是这么喜欢胡来？”说话的是一位服饰尊贵，相貌慈眉善目的夫人。今年四十上下的她由于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三十四五，只不过尖酸刻薄的语气和她容貌相差甚远就是。

　　这位便是向绝的生母，驼太妃。

　　“太妃，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王爷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待王爷回来一问便知。”话虽帮着向绝，却也不难听出她言语中的苦涩。

　　这人便是向阳王府中唯一正妃，胡媚儿。

　　“姐姐您也知道现下王府中唯一的孩子便是那香姨娘的，王爷求子心切收养个把身份清白的孩子又有何不可？不过是封了郡主，一没赐字二又没的上那玉碟，您可莫要慌呢。”此女看着二八年华，窈窕身姿，肤光如雪煞是妖艳。她语气同太妃如出一辙，虽娇声细语可其中刁钻更是一听便懂。

　　“太妃娘娘，王爷既然欢喜孩童那养了便是，莫不是我们向阳王府还不养不起一闲人？况且不过是女孩儿，将来又争不上什么...”

　　“侧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当着太妃面前说此番逾越之话！”胡媚儿气急，她不过是劝慰了一句，却换来漫漫无限嘲讽。若是再不阻止胡媚儿真不敢想象她还能扯出些什么。

　　“漫漫，说话怎能如此没大小？”太妃也不生气，瞥了眼气急的胡媚儿，不紧不慢道“还不去向王妃赔罪？”

　　只从称呼便可以看出太妃对侧妃的亲近。

　　“姐姐...”得了太妃话漫漫只得屈身对着胡媚儿福了福身，脸上神色却一如往常“您也知道妹妹说话直爽，若是妹妹说了姐姐不爱听的还请姐姐原谅妹妹不当心的口误。”

　　“你...”胡媚儿无言，她一向没有漫漫的能言巧辩，此刻只觉得胸口有一口气进不得更是出不得。

　　“漫漫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是个家身清白的孩子，王府到底也不是养不起的。”看着胡媚儿吃瘪的模样太妃觉得有些无趣，堂堂向阳王妃竟如此没用！“王爷欢喜那随了他意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王妃呀，你这便去收拾间小阁给那孩子住罢。算算日子王爷不日便要归来。”

　　听到这里胡媚儿好歹算是松了口气，太妃既然命她去收拾小阁到底也算是给了她几分面子。
　　自漫漫嫁入王府后，胡媚儿平日里处处都在受着她的气。太妃从最初的轻微偏帮到现在已然是明着倾向漫漫。

　　“既然是太妃的意思那臣媳这就去办，只不过那沁娴院和茉莉阁...”沁娴院和茉莉阁的两处院子按规格来说都是王府中正主才可所居，胡媚儿一时间纠结不已。

　　漫漫轻蔑的撇了胡媚儿一眼，还不等太妃开口便似漫不经心般，“想来姐姐也是心大，莫不是忘了这王府的规矩？这沁娴院同茉莉阁可只有那名正言顺的主子才可居住，姐姐怕不是放权太久连这儿都忘了罢？”

　　“可...”胡媚儿心中也正如她所想，可到底还是不敢忘记所谓的规矩“可毕竟是王爷亲认的郡主，若按此般说是长女也不为过，将来若有机会上了玉碟那便是名正言顺的郡主。”

　　“姐姐倒是真真的大方。”掩掩嘴角漫漫出声嘲讽“上那玉碟又哪能是这般容易？用来消遣的小人儿放在那雨落阁已然足够妥当，太妃娘娘您以为臣妾说的是否在理？”

　　太妃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论沁娴院还是茉莉阁那外来的郡主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的。“此事倒是王妃显得不得变通了。”

　　“太妃娘娘可莫要责怪姐姐，姐姐不过是闲散惯了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漫漫抿着嘴角微微福身“虽说不过是一件小事，但姐姐还要照顾小君想来也抽不出空，妹妹倒也不介意帮着姐姐受累。”

　　“漫漫如此体贴，本宫看还是交由你来安排更是妥当。”太妃看了眼胡媚儿，眼中满是戏谑。

　　“那有劳侧妃了...”胡媚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转向太妃福了福身“禀太妃，臣媳离开院子也已有好一阵子想来这会儿小君已经醒来，还望太妃也能够体贴小君让臣媳这就回去照看。”

　　此处所言小君正是那香姨娘所生向君，只不过还未满月便被向绝抱来胡媚儿身边抚养。

　　太妃点点头，权当没有看见胡媚儿那眼中失落。

　　“臣媳告退。”心中失望委屈，可胡媚儿不敢言。

　　胡媚儿原是辅国将军家嫡女，人如其名尤那一双杏眼媚如秋水。不过从小被深养闺中的胡媚儿性子不同于他人，没有城府没有讨巧，竟难能的单纯至朴。

　　按理来说这太妃该是欢喜这儿媳的，奈何胡媚儿偏生比向绝大了两岁。虽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她那不争气肚子竟是进了王府三年都未能生下一儿半女。

　　向阳王府毕竟又不同于普通官宦人家，作为当家主母若是一点心机城府都无这后院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况且只提她那无子这一点就足够太妃不满。

　　漫漫虽只是那五品知府之女，无强势娘家。可她那知冷知热，乖巧听话的性子让太妃很是受用。虽颇有城府，心性高傲却也很容易让太妃拿捏。

　　因此，相对于胡媚儿太妃倒更是欢喜些漫漫。

　　* * *

　　马车进入京城已是申时三刻，此刻本该是饭点，从前在庄子上时白空早已围坐在餐前。

　　京城毕竟同她那田子村不可相比，白空偷偷撩开帘子竟看到那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回想田子村在饭点时分路上能偶遇那一二行人便也算的上是不错了。

　　向绝看了眼雪梅又望向白空，雪梅了然上前轻轻握过白空小手，“郡主，您作为贵女不该撩开这正行驶在街中马车的窗帘，这样可能会让行人瞧见您的容颜，不合规矩的。”

　　被瞧见也不是什么大事呀？虽说这么想，但白空只能眨眨眼表示知晓。

　　我可有机会上街游玩？

　　虽说方才不过看了两眼，可繁华热闹的大街让她神往。

　　“郡主，在京城之中贵女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街游玩也是不合规矩的。”规矩，规矩，这一路上白空真是听够了雪梅口中的规矩！叹了口气她端坐直身子。

　　通过这小半月的接触，向绝自以为了解白空，却更多的对她充满着好奇。明明该是调皮洒脱
　　的年纪，可性子成熟却如二八少女。

　　天真浪漫在她身上见不到半点，好几次向绝都错觉白空是一被套入成年女子心智的孩童。直到方才见白空偷窥马车外头时眼中羡慕的模样才让他感到这不过是一半大的女孩。

　　“若是偶尔时节上街，到也是被允许的。”想到白空原来还是有孩童般一面，向绝心头一紧，好似某块地方被融化，俊美却冰冷的脸上难得也出现了一丝温柔，就连这话也不自觉从口中脱出。

　　白空一脸惊喜望向他，好似在问是否当真。

　　向绝点点头表示认可，就看到白空脸上露出的那个微笑，竟是难得的真诚。

　　* * *

　　一刻钟后马车驻足在一华府门前，这便是向阳王府，也是白空以后的“家”。

　　这是白空第二次感叹竟世间还有如此之大的府邸，上一次是在青竹小苑。原以为青竹小苑已是奢华却不想放在这向阳王府前果然只能勉强称之为苑。

　　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圆形建筑，看着像是凉亭却又有门窗装饰。白空愣了愣神，莫不是这京城之中房子都同她所认知的不一样？

　　“郡主，这里便是香厅。打开门窗便如凉亭一般无二，夏季此地甚是凉快呢，若是有客登门拜访大多也会被安排在此处相迎。”看白空盯着香厅似移不开眼，梅雪在一旁轻声介绍“天气凉爽之时王府上下偶尔会来此用膳，您可要去参观一番？”

　　白空摇摇头，刚来到这王府理应先去拜见家中长辈以示尊重，哪有这贪玩的道理？

　　况且以后就要被困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想必也会有大把的时间前来观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白空抬头看了看向绝，他脸上神情似为满意。白空吁一口气，庆幸自己并非贪玩。

　　由于白空哑了嗓子不能说话，故向绝又为她挑选了两名丫环。分别是柒柒和娥画，不一例外都是聪明机灵能言识字的。

　　为方便白空，向绝特地为她打造一精巧提盒。

　　提盒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托盘方便拆卸且整齐摆放宣纸，下层则是分别摆放着笔和墨砚。这一提盒由柒柒提着，这样当白空需书写时只要取出上层托盘再由娥画跪地高托就有了一可供白空书写之地。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白空也见了不少向绝身边伺候的人，而柒柒娥画都是她不曾见过的。但这两丫环同雪梅间的亲昵以及服侍自己时恭敬的态度，规矩的言语以及熟练的手法都让白空敢肯定这两人也是和雪梅一样。

　　白空抬头望了望早已漆黑的天空，她突然理解了妮子为何称她被困在了一座奢华的鸟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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