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寒剑

　　走进这座古朴的小城，她知道她已经走出了无雪山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喂，老哥，我的话，你还真不能不信哪！”

　　“就是那个几年前灭了龙魔一族的寒青城吗？”

　　“是哪。人都说英雄气短。这下可真是应了验。”

　　“我不信！”

　　“我……”说话人的声音小了几分。“我可告诉你，前几日，有人已经看见他的墓陵了。哪

　　有活人给自己搭墓陵的。而且，我还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件事，还没几个人知道，你今天

　　可算是走运啦。遇见我。”

　　“你就快说吧。”

　　“死在他的徒弟手上。唉……真是造孽。”

　　“唉……”

　　“最近，你没见江湖上的人都往幽谷跑吗？就是向那个人挑战去了。”

　　“是啊。谁不想当天下第一……”

　　“啪——”

　　“姑娘，姑娘……”

　　“哦。不好意思。我，我……”她侧身正想收拾。

　　“不用了，姑娘，让我来吧。哎……等等，姑娘，您还没结帐呢。”

　　她的指头下意识地缩了缩，“我……我没有银子。”

　　“姑娘，您可别和我开玩笑，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店里的伙计当然不会相信。她虽然看

　　起来狼狈，但是，身上已经污秽的雪衣，看起来绝对是名贵的东西。

　　“我没有骗你啊。”她急了站了起来。两眼有些发红。“我是真的没有银子。”她曾经见过庄

　　里的人拿给她看过——银子。就是那个沉锭锭的东西。她是真的没有。

　　伙计看她的样子。正思忖着要不要去喊掌柜。

　　“她的帐，我来付。”声音拂过，仅在一瞬间，桌上便多了一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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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干什么?”冷冷的声音惊起树林一片鸟惊。狭长的林荫道上，身着黑衣的女子目光如炬。

　　“我……我……”她有些可怜的样子。望着面前，皮肤白皙，模样清灵，声音却让人冷得发

　　涩的女子。终于鼓起勇气，“我只是想报恩。”

　　“哼！我不是男子，不需要你以身相许。”她瞥了那女孩一眼。

　　“我只是，只是想……”她的声音逐渐小声了，“跟着你。”

　　“我不需要跟班。而且……”女子蹙了蹙眉，“你也不够格。”

　　无雪突然好想哭。原本以为，她会是一个好心人。至少肯收留她。她明亮的眸子沉沉地眨动

　　着。只能愣在原地，看女子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远。

　　突然，女子停了下来，转过身。将目光锁到她的身上。

　　“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我是从，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她移开视线。似乎准备和那个女孩继续说下去。却忽然往上一跃，坐到高高的槐树上，摆动

　　着手里的翠玉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她停了停。“无雪。冷无雪……”

　　“我是芷飞。”槐树上的女子说完后，便将翠玉箫靠在唇边。顷刻间，有曲婉转流离，穿透

　　在层林苍峰之间，哀鸣有如鹃啼，本是一派清怡的景致竟莫名地染上悲寂的色调。她从来没

　　听过萧声，无雪山庄有的只是四季白雪。

　　“你想随我习武？”芷飞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到她的面前。

　　“你愿意教我吗？”无雪期待着她的答案。莫非是爹娘保佑，否则，她怎么能遇到这样的女

　　子。“你的武功……很高强吗？”

　　芷飞轻启樱唇：“赢了我，便胜过半个天下。”

　　平淡的语调却散出凛冽的气势。好大的口气。她不得不对面前这名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

　　年轻女子心生敬畏。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很相信面前女子说的话。

　　“我想学。师……”正想下跪，却被绿箫挡住。

　　“我有说要做你的师父吗？”

　　“可是……”无雪睁着大眼睛，疑惑不解。

　　“你习武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报仇。”无雪不想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发现在听到她的答案而后，芷飞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个神情一闪

　　而过，快得令她记不清楚。

　　“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拜你为师？”

　　芷飞望向无雪，缓缓回答：“不是师父，才能更加狠心地训练你的身手！”

　　无雪乖顺地点了点头。

　　芷飞沉默了一会儿，便又开口了，“可曾听过冰玉寒剑？”

　　无雪愣了愣。又点了点头。“你会吗？”

　　芷飞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是，她还是这么问了。如今，世上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会冰玉

　　寒剑。可悲的是，除了他的姓名。她不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报仇——看来路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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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当行云穿梭在曼妙的幽谷峰间，一抹人影轻盈地飞跃，有如燕影。窄暗的屋子里站着

　　另一抹人影。

　　“义父。”来人揭开面纱，月光底下，无瑕的面庞像出水芙蓉一般纯净。然而，双眼迷离的

　　色彩，却令她蒙上几丝邪恶。

　　“芷飞。何时你才能学乖？”浑厚的嗓音回荡在黑屋，像暗夜的哭灵。

　　“义……义父。芷飞不明白。”

　　男人似乎生气了。蓦地转身。言辞意赅：“冰玉寒剑的剑谱呢？”

　　“无雪山庄一战后，他不肯见任何人。”她静静地回答。

　　“是吗？”男人挑了挑眉，将视线锁在她身上。“芷飞，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莫名地，她感到额边淌下一阵湿意。“寒青城已死。”

　　“哈……”恶魔般的笑声从男人的口中逸出。“芷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意思。”

　　她着实被吓住了。他果然将她看得透彻？

　　男人愈发地靠近她。“你我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你应该也明白，有了那个女人。一切都会

　　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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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啊！”

　　冷冷的声音吓了无雪一跳，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到一角。

　　“累了？”

　　无雪摇了摇头。

　　芷飞没有回头，她最讨厌口不对心的人。“那就好。还有很长的路程。”

　　“呃？”无雪连忙开口。“能……休息一下吗？”

　　这应该离雪城很远了。看不见高高的积雪峰，她跟随着这个女人，也踏上了不知名的复仇之

　　路。一路上，那名叫芷飞的女子不曾与她多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箫，

　　仿佛她的一切都寄在了小小的翠玉箫上。

　　她看清楚了无雪。那个只不过小自己几岁的女孩，打扮整齐的她，拥有精致的五官，芷飞很

　　清楚不消几年，这名女子必定倾国倾城。

　　“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芷飞有些不耐烦。转身望向身后的女子。

　　无雪清楚地感到，她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厌恶之情。“我……”她拿出一大叠的东西。“这是什

　　么？”

　　芷飞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全是银票。“既然有银子，为何不肯自行付账？”

　　“啊？这些是银子吗？”不是应该是那种沉甸甸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吗？无雪疑惑地望着

　　手里的纸。

　　“没有人告诉你，这些纸可以兑换银两吗？”

　　无雪摇了摇头。她出庄的时候，有个老婆婆给她的。原来，变卖山庄得到的东西就是银两。

　　“你从何得来？”

　　“是……是变卖家产得来的。”

　　芷飞的双眼渐渐变得疏散，这些银子足以买下一座城，即使再多家产，这些银两也太多了。

　　下一刻，无雪将手里的东西全数递给芷飞。

　　“你这是干什么？”芷飞不解。

　　“给你啊。”无雪无邪地笑着。笑容不染任何尘土。有如来自仙境。

　　“给我？”芷飞转过身。“我不需要。”

　　“啊？”外面的人不是都喜欢银子吗？无雪愣了愣，便又绕到她面前，将银票全数塞到芷飞

　　的怀里。“那就当作是你暂时帮我保管。”

　　芷飞眯起了双眼，有些禁不住无雪脸上的笑意。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银子的数目

　　到底有多大？如此天真的女人，单纯的她该如何面对以后有如地狱的生活。

　　缓缓地，她感到面前芷飞脸上的冰霜正渐渐地融去。她想，这个女子应该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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