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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
苏珮玖离开县城的第二天。
为了不错过那场让他又爱又恨的大火,一下走得急,没时间收拾行李。导致他踉踉跄跄的沿着同月亮相反的西边赶了快半天,天微微亮,肚子感觉到饿意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
没有干粮,更是身无分文。
好在四周是稀疏的丛林,除了能找到很多浆果,也有不少野物。
他寻思着自己的一拳就连被沈苏栄吹得神乎其神的横云拜月剑都能化解,打几只野猪野兔应该不在话下。
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在第一次面对朝他激奋冲撞过来的野猪时,苏珮玖自信充沛,在十几米开外站定,一动不动地扬起拳头,准备给野猪一个痛快。
而结果就是,他的拳击就像是打在棉花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拱飞出去。
狼狈地逃之夭夭后,苏珮玖开始反思自己。明明连沈苏栄这个灵体双修的家伙都能被一拳打蒙,无数商队的修士护卫在他拳头下吃了大亏。可一到野猪身上,怎么全都不奏效了呢?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不敢再试。
猪是吃不到了,只规规矩矩地打起野兔的算盘,好在速度还是能跟得上野兔。但需要凌空一扑,兔子抓到了,代价便是他一身被刮蹭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脸颊。
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苏珮玖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里找到了一条溪流。
溪水不仅让他有了洗澡的机会,也给了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他听人说过,只要沿着溪流就一定能找到人家。
苏珮玖离开县城的第四天。
丛林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四周已经偶尔能看见被人砍伐踩踏出来的泥泞小路。远远的能闻到不知从哪传来的牛羊粪便的气味,以及一片片茁壮成长的绿油油的田野。
他遇到了第一个村庄,村庄很小。这里的居民们都很少和外界来往,和县城一样自给自足。苏珮玖只是在村庄稍事歇息,也许是因为很少有外人光顾的原因,村民们热情地招待了他。
离开时,一个在村庄里土生土长的小姑娘给他准备了一壶水和能够他吃三天的干粮。
苏珮玖离开县城的第七天。
身上的食物已经告罄,尽管每天都按量吃饭喝水,但他还是感觉到身体传来疲惫感。周围的景色变化不大,他时常因此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自从离开村庄后,人半个也没见着。陪伴他的只有不时在天空响起的布谷鸟的鸣啭,以及不知什么动物被吓到迅速跑开而簌簌抖动的草丛。
他徒生出打道回府的心思,迫切地想要回到那温暖的县城,回到那无数老朋友们的包围中。不必在为饿肚子发愁,不必再为明天而惴惴不安,更不必再忍受永无止境的寂寥。
他忽然想起老知县拿手的叫花鸡,他后悔临走的那天中午把一碗热乎乎的叫花鸡给掀翻在地,他应该再最后品尝一次那鲜甜浓郁的鸡汤再走的。
回头看,身后尽是幽深的丛林和山脉,来时的路被杂草掩盖,他找不到了,也回不去了。
苏珮玖离开县城的第八天。
他开始放慢速度,一来是不想再走,漫无目的的前行几乎快把他的身心消耗殆尽。二来是放缓身体的消耗,尽量让自己肚子饿得慢一下,渴得慢一下。
转折发生在傍晚,周围开始能听到夜莺的高唱,夕阳将树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珮玖听到有人的叫声,起初还错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第二次第三次,那声音几乎快尖锐的撕裂天空,他才猛然明白过来,是人。
他顺着声源的方向赶去,折断荆棘,穿越溪流,有路便快步飞奔,没路就自己开出路。
直到丛林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土路。
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停在路中央,七个白衣飘然的剑士手持刀剑,严丝合缝地马车护在中央。而他们周围,则围着十几个皮肤黝黑,面色狠辣的壮汉,也统统全副武装,想来是遭了土匪。
不知怎地,地上却是倒下了一名白衣剑士,刚才苏珮玖听到的叫声应该出自他口。
苏珮玖没急着出去,而是躲在树后头窥看。
土匪头子一脚踩在白衣剑士的胸口,后者已经受了伤,再受重创不由口吐鲜血。
“没想到你们土匪也是修士。”白衣咳着血说,“还是体修四阶,是我看走眼了。”
土匪头子笑着,丝毫没有放松脚踩的力道,反而更重了几分,“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平民百姓都没东西可抢了。但我们土匪也得活命,朝廷有钱,白鹰军有钱,要想抢他们,不会点拿手绝活又怎么行。”
白衣剑士们剑拔弩张,出于对体修四阶的威压,却是一个都不敢擅自进攻。
一个年纪小的白衣少年皱眉呵斥道,“贼子,把我师哥交出来!”
“你们这些正统修士只会嘴上说说吗?”土匪头子不屑地说,“要么自己过来我脚下抢,要么把钱全部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少年心里清楚,连师哥一个灵修七阶的人都不是这土匪的对手,更何况只有灵修五阶的自己。他早就听说体修的厉害,一阶就能力敌灵修三阶,五阶更是能与灵修八阶势均力敌。
如今亲眼所见,他也不由为之惊惧。
“大言不惭!”少年涨红了脸吼道,“你可知我们是横云剑宗的人?!你要是敢再动我师哥一根汗毛,剑宗一定会把你们那土匪窝子给一网打尽!”
“横云剑宗?”土匪头子挠挠耳朵,“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老子是抢劫的,顶多算半个散人,懒得跟你们玩尔虞我诈的宗门游戏。我想干什么难道还需要你们那狗屁什么宗的允许?”
土匪头子似乎有些厌了,再度加大脚下的力道,又是一口鲜血从少年师哥口中喷出。他的眼光逐渐低迷,气息也开始虚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陷入失血性休克。
见土匪天不怕地不怕,连少年向来屡试不爽的威胁手段都不起作用,实力又比不过人家,他竟一时委屈地快哭将出来,泪花盈盈地汇在眼角。
他嚷嚷道:“要不是大师兄为了突破闭关,不能动用灵力,不能被外界打扰,你们这群土匪早就被大师打趴下了!要是我能学会横云拜月剑...”
土匪头子一听,忽然眼前一亮,“这么说马车里的就是你大师兄?既然是宗门里最强的年轻一辈,身上应该有不少灵丹妙药吧?给你们三秒钟时间,如果不交出来的话,我脚下这家伙,可就没命了。”
“你!”
少年脸上羞愤的酡红一直蔓延到耳根,戟指长剑的右手颤抖不已。他后悔自己刚才不经大脑地说那番话,就连大师兄也被他连累了。
“冒儿。”马车中忽然传出一声悠风般的沉吟,“给他吧。”
名为冒儿的少年一听这声音,蓦地就哭出声来,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他回过头冲马车里说,“可是大师兄,我们...我们还要去万宗大会,如果没有钱,没有马车,根本就到不了。还有丹药,那是掌门给大师兄准备的,如果没有这些丹药,大师兄的突破恐怕...”
“无妨。”马车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去万宗阁的方法有的是,丹药没了也可以再炼,突破失败无非就是浪费十年时间,十年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一眨眼就过了。”
冒儿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他最终还是按照大师兄的吩咐行动起来。
而不远处,这一幕幕都被苏珮玖事无巨细地看在眼里。
其实在听到这些白衣剑士是来自横云剑宗的时候,他就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沈苏栄也是横云剑宗的弟子,他先入为主地对横云剑宗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讨厌。
横云剑宗有所损失,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插手?
想到这,苏珮玖偷偷摸摸地转身就走。
但他忽略了身边的杂草,挪步时发出簌簌的响声。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土匪头子朝这边厉声大喝:
“谁在那?给大爷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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