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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王
“雪王已经好几千年没离开过有雪的地方了。”
“哎?我还以为王只能出现在有雪的地方。”
“想什么呢?我们的王怎么说都是半个仙神,凡人的土地怎么还踏不得了?”
窗外,两个晶莹好看的冰雕侍女正窃窃私语。
雪王听到了,并没有理会。
“已经几千年没去尘世里走走了吗?”雪王抚摸着手边的竹简。
“我刚刚去摘山顶上的寒天草了,你猜怎么着?我看着一个人,在向山顶爬。”
“咦?这样恶劣的天气,他还没死吗?”
“没啊,当时可是把我惊讶的不得了,而且我看那年轻人,眼睛里映着雪光,瞳孔银闪闪的,好看的紧。”
雪王拿起竹简的手停在了半空。
――
沧宥弓着身子,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着。
与其说是挪动,不如说是爬。
极度冰冷的风,穿透了他的衣服,要割开了他皮肤一般,在他的身上肆虐着。
沧宥已经不知道这是上到雪山后的第几天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口气被吊着。登顶之时,这口气,就会瞬间破碎于风。
“哈……”眼前的路,慢慢看到了尽头。
山顶的风,没有山腰那么的猖狂。不算温柔,却也不暴虐。浸透无尽天地间的,是说不出的悲凉。
衣服,竟开始慢慢腐朽成灰――锁命符,解开了。
“呵,原来……就只是这样的死去吗。”
沧宥嘴里竟哈出一丝暖气。
可他的身体,已几近僵硬。
他颤抖着把手放到了嘴边,一丝微不足道的暖,融化了这几天冻在他心头的冰。
“回家咯……”
沧宥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悲惨命运里的解脱,却也是善良被践踏的不甘,是无能为力的苦楚……
山顶的雪,突然静止了。
风,也定格在了雪花之间。
沧宥突然觉得身体一轻,狂风骤息,承受的万般阻力,像是突然蒸发一般。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好冰,好冷……”
沧宥侧身蜷在了地上。
一缕光,从沧宥头顶的方向照了过来。
沧宥无力的抬头,看着眼前洁白高贵如仙的男人。
“仙神么?”沧宥气若游丝的说道。
“神灵啊……请……带我回家吧……”
沧宥抬起了手,他颤抖着,想去触碰这温暖的光。
在那一刻,他似乎从光晕里看到了什么。
是他枉死的爹娘,惨遭灭门的家族。
“……”沧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最后一缕气息,彻底的消散了……
――
“师尊!”雪王一惊,睁开了眼睛。
“眼睛?”雪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的确有一双眼睛。
果然,是梦吗。
雪王知道这不是真的,自己的眼睛,几千年前就没有了。
只见门外一个好看的少年冲了进来,径直在扑在了自己怀里,这个少年,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浮山,你回来了……”雪王身体颤了颤,轻轻的抱住了怀中的人。
“雪王,伯奕!你就真忍心放着不管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雪王身后传了过来。
雪王突然全身紧绷。
回头看去,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高阳……”
雪王低声说道。他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一股暖流,竟从胸前蔓延开来。
“!”
雪王伯奕忙低头看去,只见怀里的少年捂着眼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师尊,我好痛……”
少年移开了手,少年的眼球没了,眼眶中,除了止不住的鲜血,只有黑色的空洞。
胸前的热流,是少年眼中的鲜血。
“呵呵呵呵,伯奕,你以为,你摒弃仙位,就能逃得过一切劫难了吗?你逃避的,放弃的,不都是由你心爱的徒弟替你承受了吗?等了你徒弟几千年的滋味,可还好受?”
“闭嘴……”
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突然痛了起来。
伯奕感觉眼里流出了东西。
擦了擦,是血。
“山儿,我把我的眼睛给你,你就不痛了……”伯奕轻轻在少年耳边说道。
“哈哈哈哈哈,伯奕,你哪还有眼睛!!!”
在高阳的狂笑中,伯奕突然眼前一黑!
什么都看不见了!
“师尊……师尊……我看不见……”
他听到少年的哭声。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只有眼眶,和眼眶内的黑洞。
“高阳,眼睛,还我!”
伯奕说道,言语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伯奕,我何曾拿了你的眼睛!!”
高阳狂笑着。
突然,一股剧烈的摇晃感从手臂间传来。
“王,王!!”
“啊!”伯奕一惊,从梦中醒来。
“王,您的眼睛流血了,我给你拿了一条干净的绸布,您换上吧。”雪鸾说道。
侍女端来了一个檀木托盘,托盘里,一条干净的银白绸布安安静静的躺着。
“王,那个年轻人,我去看了,救不回来了。”
伯奕换绸布的动作突然顿了一顿。
“招魂都不行吗?”
伯奕问道。
雪鸾摇了摇头,道:“这个人生前太痛苦了,死前又收到了邪毒的锁命符的禁锢,魂魄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即使招能回来,也回不到体内去。”
“你招魂便是。”
伯奕擦干净了眼眶,又拿起绸布把眼睛蒙住了。
“雪鸾,你让雪妤去一趟奈何桥,一是去找找这个人的魂魄,二是,告诉不正老仙,过几日我要约他来,让他有个准备。”
“王,您约他做甚?”雪鸾问道。
“……”伯奕回头,面向东和城的方向,良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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