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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
两天后,西启国冷宫外。
容齐静静地站在那儿,气质飘逸如入画的谪仙。
“母后让朕来冷宫干什么?”
旁边的宫女不答,只说陛下进去就知。
容齐迈步进了冷宫,入目的就是背对着他的太后傅鸢,和一位跪在地上的宫女。
那宫女长得十分明艳,看起来美的像朵花儿,勉强算得上是容齐的熟人。
秦漫。
“母后,不知有何吩咐?”容齐问道,声音很冷淡。
傅鸢摆摆手,立即有一个黑衣人出现,朝容齐杀去。
容齐如今的体质,在望舒精心的调理下,早已非吴下阿蒙,倒不惧这身形诡异的黑衣人。
只是他在外一直假作孱弱,如今时机未到,容齐并不想暴露武功。
因此,黑衣人轻易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命脉受制,容齐的眼神沉了一瞬。
这时,跪在地上的秦漫突然发了疯似的,质问傅鸢:“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鸢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说:“秦漫,你若不想他死,就把这毒药吃了。”
容齐心里一阵疑惑,不知母后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秦漫看着受制于人的容齐,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接过毒药吃了。
后来的事情,让容齐觉得,自己的母后,只怕是疯了。
因为没过几天,她竟逼自己去冷宫里,接自己的妹妹容乐公主出来。
而这容乐公主,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秦漫。
不过是吃了药后,失去记忆,改名为容乐的秦漫。
容齐知道,他的母后暗中有所图谋。只不过有一点,他不太明白。
为什么母后看他和秦漫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当他就此事问容舒的时候,没想到那小没良心的丫头,笑了他半天,就是不告诉他答案。
几天后,北临国递交国书,想与西启联姻,求娶皇室公主。
容齐不等太后开口,就先一步说话了。
“那就让容乐公主和亲北临,共建两国友好邦交。”
本来还想逼皇帝就范的傅鸢,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皇帝这反应……怎么和哀家预料的不一样?”
“难道他不该极力阻止容乐和亲,为此与哀家抗衡。然后哀家再用容乐体内剧毒为要挟,皇帝因此不得不忍痛割爱,亲手送心爱的容乐出嫁北临吗?”
这剧本,好像不太对呀!
太后宫中,傅鸢忍不住对着镜子嘀咕出声。
容舒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这傅鸢娘娘,前世八成是写话本出身,这编剧本的能力,杠杠的啊!
看这样子,她八成以为阿齐喜欢秦漫?可阿齐明明不喜欢秦漫呀!
容舒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看起来一副神不思属的样子。
正在写字的容齐,看了眼呆呆的容舒,无奈地摇摇头。
“舒儿,你都十六岁了,能不能别总犯傻,要端庄大方一点。”他宠溺地摸摸她银色的小脑袋。
容舒捻起一颗肉多籽小的桂圆,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要什么端庄大方?反正此处只有你一人。”
“舒儿,”容齐放下狼毫,看向她,“你……有没有办法,在人前现身?”
她吐出一粒桂圆籽,眨了眨眼睛。
“可以啊,很简单的。”
见她答的这般轻快,容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那舒儿,你以后就正常出现在大家面前,好不好?”
容舒看了他一会儿,见他面色期待,只好点点头。
“好吧。”
容齐见此十分高兴,又揉揉她的脑袋,然后收回手,缓缓在奏折上落笔。
容舒又吃了个桂圆,凑过去想看他写什么。
他却挡着她,怎么也不让她看。
不看就不看,阿齐如今越来越小气了。
容舒心里虽腹诽,嘴里却说起另一件事。
“阿齐,你的天命之毒,我找到解法了。”
容齐右手一顿,一笔浓墨平添在奏折上,生生坏了一纸峥嵘风骨的魏碑。
“哦?”他的声线平平,似乎并不在意。
看他反应平静,容舒有些郁闷,花蝴蝶似的围着他转了几个圈。
“阿齐你不信我?想我这神仙般的资质,学你们凡人的小小医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她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他:“不过尚缺一味药引,等拿到了药引,我就可以将解药做出来了。”
“药引?”容齐问。
容舒点点头,只说已有眉目,很快就能拿到,不用他操心。
知道她很有些神通,容齐就没有多问。
说到药,她突然想起还在火上的汤药,连忙一边嚷着“糟了,药糊了”,一边匆匆离开了书房。
等她走后,容齐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吹干奏折上的墨迹。
只见奏折上,赫然写着:
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
后面尚未写完,一笔浓墨,却坏了整幅字。
容齐看之不悦,遂撕了奏折。
“小荀子,宣礼部尚书。”
不多久,礼部尚书赶到书房外。
隔着一道门,容齐淡淡地问:“大婚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礼部尚书愣了一下,答:“回陛下,容乐公主的大婚——”
“朕说的不是容乐,”容齐抬手打断他,“是朕的大婚。”
“是是是,自陛下嘱咐以来,臣等已秘密将帝后大婚诸事准备妥当,只是尚有些疑问……”
隔着门,礼部尚书不知皇帝的脸色如何,听里面静的可怕,因此忍不住抖了抖。
总觉得这几年来,陛下的威仪越来越重了。
书房中,传来容齐的声音。
“若是问皇后人选,就不必多言了,朕自有主张。”
“立后乃国之大事,您是否应与太后和朝臣商议一番……”
礼部尚书尽量委婉地劝诫,视线偷偷飘向门后那道背影。
“到时,朕自有办法,让他们说不出反对的话。”
容齐此时的模样,与在容舒面前截然不同,显得十分运筹帷幄。
“爱卿替朕选个黄道吉日,要近一点的。”
礼部尚书早有准备,立即答道:“这吉日嘛,除容乐公主大婚那天外,廿八日也很好。”
廿八日,十天后?也好。
礼部尚书退下后,容齐回到桌旁,重新取出一张纸,手执狼毫,缓缓而下。
笔尖接触纸张,墨汁随着力道运转,如行云流水般,一行行字逐渐显现出来。
“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女容舒,温懿恭淑,柔明毓德。宜册为皇后,承宗庙,母天下,为六宫之主,与民更始。”
其实娶舒儿为妻的想法,容齐在两年前就有了。
只是彼时西启政权全数握在太后掌中,他尚无信心,能从太后手中护舒儿万分安全,加之舒儿自身又懵懂无知,他便只好先行按捺下来。
如今,两年的韬光养晦,容齐已不知不觉间夺回朝堂半数掌控权,有了与太后抗衡之力。
所以,他才将立后的事,提上议程。
至于向新娘求婚这事,已经被容齐自动忽略过去。
舒儿,是上天送他的宝物,合该是他的。
谁也不能抢走,谁也抢不走。
他们之间十五年的默契相处,早已不能失去对方。在一起,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等一切成定局,他会好好与她解释。
想来以她的脾气,婚后多拿些桂圆和话本哄哄,很快就会消气的。
容齐并不承认,他是害怕舒儿拒绝,才故意忽略这一步的。
两天后,容舒头戴帷帽,拎着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皇宫,前往容太师府邸。
容舒想起前不久容齐的话——从今以后,她就是容太师的嫡女容舒了。
这是他特意给她安排的身份。
她要先在容府住几天,过几天,他会亲自来接她回宫。
之后的几天,容齐手头政务增加不少,因此也没抽出空去容府见她。
直到廿五那天,容乐公主出嫁,西启国都十里红妆,繁华非凡。
容舒待在容府里无聊,就凑到街上看热闹。
“听说容乐公主此次是嫁去北临呢!”
“是不是嫁给北临那位黎王殿下?”
“是啊是啊,听闻黎王英明神武,与咱们公主真是天作之合……”
四周,百姓们议论纷纷。
容舒的眼睛却瞬间亮了。
她连忙按住帷帽,挤过来问:“容乐公主要去北临啊?”
旁边的人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容被遮、打扮神秘,只以为是刚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
“是啊,就是去北临和亲。”
容舒点点头,看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心里开始琢磨。
天命之毒的药引,好像就在北临……
三日后,容齐出现在朝堂上,骤然宣布自己要立后。
太后震怒,群臣哗然。
然而,一群森然可怖的铁甲军冲进殿内,手执刀戟,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傅鸢气的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问他。
容齐却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朕今日要娶皇后,只是不想有人多生事端,仅此而已。”
傅鸢自恃掌控西启皇宫多年,却不想这个从小被自己忽略的病弱儿子,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魄力和势力,秘密培养了这些铁甲军。
更令她诧异的还在后面。
朝堂上过半的大臣,立即跪下来,恭贺帝后大喜!
眼前这一幕,傅鸢如何看不明白?
这是皇帝早就预谋好的!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已降服半数朝臣,只待时机一到,就披露锋芒!
可恨其他人皆被他以往的表现所惑,以为他是个体弱软和的傀儡!
自知大势已去,傅鸢不得不退一步。
“不知陛下欲迎娶的新后是何人?总不是三天前出嫁的容乐吧?她可是已经和亲北临了!”
容齐不解,母后为何总是将他和容乐扯在一起。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容后再谈也不迟。
他朝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礼部尚书连忙出列,打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西启皇帝诏曰……兹有女容舒……宜册为皇后……”
圣旨念完,所有人怔然。
这这……这容舒是谁呀?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不想此时,早就动身去接容舒的小荀子,连滚带爬地从殿外跑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不见了!”
小荀子喘了口气,递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纵横交错的章草,写着一行大字——
我去找药引了,归期不定。
这戏剧的发展,让满朝上下皆说不出话来。
更让他们惶然的,是那个高高在上,却眼神阴沉,怒发冲冠的西启国新帝。
“容舒!”
他怒喝一声,拔出佩剑狠狠劈下。力道之大,竟将金制的龙椅生生劈成两半!
“来人!全国戒备,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回皇后!”
面对怒极的真龙天子,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就算是傅鸢,心下也有预感:只怕此子早已脱离她的掌控,要化作巨龙,盘踞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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