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宁

　　待无极宗人都散去后，姜宁走向刚才的老人，金光拂过，“去吧。”

　　老人看了自己和怀里的孩子一眼，顿时大喜，道谢后离去。

　　砚归好奇地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姜宁说道：“封印有所松动，他们估计趁机从魔界逃出来，我施了法术，可以掩盖他们魔族气息。无极宗的弟子来此，说不定是为了封印一事，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还得小心应对。”

　　砚归有些不好意思：“长时间不用术法，竟然失了手，不过你来人界有何要事呢？”

　　姜宁：“此事与你无关。”

　　砚归歪着头看着姜宁：“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姜宁奇道：“我们？”

　　砚归气愤：“不然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姜宁摸了一下禅杖上镶的石头，不自觉笑了，“吃到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砚归第一次从姜宁的脸上看出别的情绪，一时被他的笑迷了心智，有种被佛渡的感觉，也不想着离开了，心想反正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倒不如跟着他。

　　姜宁转身，黑色衣摆随风翻飞，他穿过人潮，禅杖上偶有佛光泛过，仿佛给人一丈红尘皆抛身后的错觉，砚归立刻跟上姜宁，两人并肩前行。

　　出城后，姜宁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砚归左右四顾了下：“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

　　姜宁：“今夜我们暂且在此休息。”

　　砚归大吃一惊：“刚才在城里，我分明看到了客栈。”

　　姜宁摇头：“我初来乍到，身上并无银钱。”

　　砚归崩溃，万万没想到，这货是个穷鬼，刚才一时被他的脸皮迷惑，竟然想着要一直跟着他混，现在好了，得在外面风干露宿，虽然有术法可以清洁，但是一想到以后，砚归头都大了。

　　砚归咬牙：“穷鬼！”

　　姜宁挑眉：“那不如把这个当了“，说着还用手指着禅杖上的宝石“多少还值得钱”

　　砚归咆哮：“你丧心病狂，竟然想用我的身体去换钱”，不对，这话说着怎么这么奇怪，

　　“你休想！”

　　姜宁施施然：“你也可钻回禅杖去。”

　　砚归飘向空中：“我——不——”，砚归本是灵体，说完这句话，就四处飘荡，就是不愿意回去面对姜宁那张小白脸。

　　如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砚归开始思索着怎么才能赚钱，忽然想起来自己岁数应该不小，总该有点私房钱吧，想着便趁姜宁不注意，钻回禅杖，过了一会又喜滋滋地钻出来，手上的钱袋叮当作响，终于有钱可以包养小白脸了。

　　砚归喊住姜宁：“走，祖宗带你吃香喝辣去。”

　　姜宁：“……”

　　砚归兴奋得再次飘了起来，一路往有灯光的地方飘去。

　　客栈内。

　　砚归将银子拍在柜台上：“我，上房，两间。”

　　掌柜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客官，咱们这小店不收银子“，说完又低下头拿起算盘噼里啪啦。

　　砚归：“奇怪，不收银子那收什么？”

　　掌柜：“这位客官，看您说的是哪话，咱们不周城可是在仙山脚下，可以说是人人修道，这银子在咱们这可行不通，需要灵石，一间上房要十块上品灵石。”

　　砚归：“……”

　　世道变了，祖宗也木得灵石。

　　掌柜提醒砚归：“客官若是没有灵石，可以去任务赚灵石。”

　　砚归再问：“什么任务？”

　　掌柜用手指着客栈旁边的一个牌子：“看见那个没有，那个呀是无极宗派下来的活，无论是无极宗座下弟子还是其他人，都可以去领，谁完成了就可以领灵石。”

　　砚归讨好道：“掌柜的，我这不是刚从乡下来嘛，也不懂这什么无极宗的，您能跟我说说下吗？”

　　掌柜：“客官连无极宗都不知道吗？这无极宗呀可是人界最大的一个修道门派，镇守在人魔两界交接处，守护着人魔通道封印，不然这魔一旦跨过封印，吾等区区血肉之躯如何与强悍的魔族抗衡呢，如今掌门是归虚子，剑术十分了得，掌门之下有三个宗主，紫薇宗主，太微宗主和天市宗主，分别掌管占卜术法，阵法还有医术，座下弟子无数，大家都挤破头想去无极宗当弟子呢。”

　　砚归了然：“这样啊，那要怎么才能去无极宗拜师呢？”

　　掌柜上下扫了砚归一眼：“客官哪，那当弟子的都是从小就选进去的，您看您这年龄吧，也不合适。”

　　姜宁听到了笑出了声。

　　掌柜循声也看到了姜宁：“不过这位客官，我看您的相公倒是器宇不凡，你们哪多去接些无极宗的活，说不定会有哪位道长愿意收你们为徒。”

　　砚归否认：“我们才不是夫妻。”

　　掌柜的笑了笑：“客官，您可别哄我，您看您这眉心的佛印，一看就是您这相公种上的。”

　　砚归惆怅起来，这标记这么明显，多说无益，倒是今晚不知该如何落脚。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两间上房”，砚归顺着手看向来人，只见是刚才差点和他们打起来的苏玉和他身后的姑娘。

　　姜宁转身离开客栈，砚归跟着他身后一步三回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玉看着他们离开，似在思考什么，待不见了人，才从掌柜的手里接过钥匙，然后走上客栈的楼梯。

　　苏玉身后的姑娘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门，一边关门一边问道：“师兄，我们为什么不回山门？”

　　苏玉：“以瑜，师父让我们下山检查封印，目前看来，封印虽有所减弱，但还可以勉力维持，倒是今日发现了魔，让我有点担心，少仪行事鲁莽，恐怕打草惊蛇，你明日就跟他回去。”

　　司以瑜急忙道：“师兄，我要跟着你。”

　　苏玉一脸平静：“不行！”

　　司以瑜上前，拽拽苏玉的袖子，讨好道：“师兄，还是让我跟着你嘛，你看，我会医术，在路上也能照顾你。”

　　苏玉似笑非笑：“照顾我？”

　　司以瑜妥协：“好吧，虽然带上我稍微麻烦了一点点，但我保证听你的话。”

　　苏玉认真地看了一眼司以瑜，无奈：“以瑜，在外行走不比家里，你是女孩子，我希望你安全。”

　　司以瑜讨好道：“跟着师兄，就是最安全的。”

　　苏玉摸了摸司以瑜的头，叹道：“好吧，你就先跟着我，天色已晚，你这便休息吧”，说完苏玉离开房间。

　　砚归垂头丧气地跟着姜宁走到之前的地方，“我们这是要在野外过夜吗？”

　　姜宁挑眉：“谁说是野外？”，姜宁手中禅杖微动，二人便进入另一方天地。

　　砚归四处望了望，远方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楚，只有近处才显出花草树木，此地正中央是一片竹屋，原本应该窗明几净，可惜久无人居住，早已荒废，屋外杂草丛生，好些都已从窗户中伸了进去，不过此地倒也不是完全荒芜，竹子铺成的小径的末端，有水声，砚归知道那里有一处温泉。

　　砚归问旁边的姜宁：“你怎知这里有一处空间？”，砚归原本想瞒着他，没想到被他察觉。

　　姜宁叹道：“我原本察觉此物上有空间波动，便随手将它嵌在杖上”，说完用手指了指禅杖上的石头，“只是没想到竟然还附带一个你。”

　　砚归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嫌弃，乜斜了他一眼。

　　砚归不理他，兀自走入竹屋中，在她身后，小径两边的灯笼随着她走动一一点亮，屋中到处都积了一层灰，“这里曾经是员峤，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封印在我体内。”

　　姜宁用手拄着下巴做出思考状：“员峤，古时候的海上仙山，看来你年纪确实不小。”

　　砚归“……”

　　砚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明白不能和此人多说话，夜已深，倒不如快些休息，眼不见他心不烦，于是双指掐诀，祭出几个傀儡来，一个开始打扫起屋子，一个提着水桶出去打水。

　　姜宁笑着说：“傀儡被你这般用倒也算物尽其用了。”

　　砚归凭着残缺不全的记忆，走到屋内的卧房里，从床下拉出一个积满落灰的箱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件衣服，箱子被术法密封良好，衣服看上去还算干净。

　　砚归不怀好意道：“这里只有女子衣裙，待会你洗完，要么继续穿脏衣，要么就穿这件”，说完，抖抖衣服，是一件红色的裙子，款式与今日在人界所见大有不同，不过看上去还是很华丽。

　　姜宁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来人界一点准备也没有吗？”

　　砚归无语，抱着裙子准备走出屋子。

　　姜宁追问：“你去哪里？”

　　砚归斜着眼看他：“我要去泡温泉，你不许跟过来。”

　　姜宁双眼含笑，一双杏眼弯弯，上下将砚归扫了一遍，“放心，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姜宁身为男人，竟然有一双杏眼，平时面无表情时还没什么，可是他一笑，眼里像是盛了一杯酒，让人一眼就沉醉于此，说不定，他的眼睛比自己的眼睛还要大，想到这里，砚归顿时气呼呼地离开，顺着竹子小径，前往温泉。

　　砚归回头看了眼，确认姜宁没有跟上来，这才脱衣入水，温泉的温度正好，砚归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不对，自己是器灵。

　　姜宁在竹屋内四处走动，发现满是灰的床上有一小块地方没有灰尘，恰好是人形，估计是什么人在这里躺了很久刚醒来，姜宁想到了砚归，不自觉低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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