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往往后而生

作者:暮鱼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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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宋白歌久久不能释怀父亲宣告死亡的事实。是宋白歌没办法跟前几天还与自己通电话有说有笑的父亲与自己突然的阴阳两隔,宣告死亡的还是派出所。
      宋云歌跟宋白歌说,那天上午父亲自己出门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下午接到派出所电话就是已经死亡。
      尸体当时在从河里打捞到停尸中心。是下午四点左右。派出所通知过来确认。宋云歌同宋母一块先行去的,后来自己家的亲戚陪同去领的尸体。
      据监控显示宋父是终于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父亲自己越过护城河栏杆,然后自己慢慢往下滑,因为里边设计是坡体,身体就跟滑道一样慢慢往下,然后直到身体淹没于水位线,监控拍的特别清楚,就是自杀身亡。宋白歌自己不信,还自己非要去派出所去看,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任何的预兆,就让宋白歌失去父亲。就击垮一个想要营生攀爬的小家庭。
      宋白歌走出去的时候是慌乱而软弱的,因为等待她的是一切未知的东西,她以前总以为自己有父亲,就有靠山。可是父亲一走,她就害怕的要命了。
      宋白歌走到父亲跳河自杀的地方,就看着看着,坐在那里傻傻的痴迷着。总在想,自己的父亲是用何等的勇气来解决这一生的,甚至他怎么舍得抛下自己的骨肉亲情就可以留着让自己家人痛苦一生的。
      后边有人以为宋白歌也想不开,过来便把宋白歌从后方夹击抱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啊!”
      宋白歌才知道这是以为她也想不开了。宋白歌抬头一望,幻觉吗!
      “宋白歌,就是你男朋友失踪了,你也不能想不开做这等傻事吧。”
      “柳警官,你怎么在这?”这是宋白歌的家乡,按理说柳清风不应该出现在宋白歌的视野里。所以宋白歌才会觉得幻觉。
      “正好出差来调查案子,刚才就看见你了,看着眼熟,没想到真是你,我说你年纪轻轻,想什么不好,这一下去就是一命呜呼啊,你小小年纪还有大把前途呢。你有啥想不开的。”柳清风边说边扶起来宋白歌,也一直抓着宋白歌,深怕一不留神宋白歌就离河岸更近一步。
      “我怎么可能想不开呢,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我想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的。”宋白歌自嘲,其实宋白歌惜命,怎么舍得就这样交代自己。只是宋白歌看着这里,总在想自己的父亲是用什么心情来了结的。
      “柳警官,前几天这里有人自杀身亡,是我父亲,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柳清风愕然,看着了无生机的宋白歌,突然有点心疼这姑娘,两次见面,两次的惨烈。
      看着宋白歌面朝河流,柳清风满脸的心疼。比起来自己的生活。这个姑娘也不过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得经历父亲自杀的事情。宋母为了父亲可以体体面面的走,直说是突发疾病身亡,可是潜在背后的故事,宋白歌都觉得荒凉。
      宋白歌总觉得父亲走的突然,甚至回忆一些片段,其实有时候特别像交代。宋云歌说宋父前两天跟宋云歌说,你知道我银行卡密码吧,我还有个地方放着一些钱,记住啊。
      宋白歌看着看着,突然就瘫坐在地上,哭了。柳清风看着宋白歌,走过去坐在宋白歌旁边:“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回去想想未来。”
      柳清风翻自己口袋怎么也没找到纸巾,就把胳膊都送到宋白歌眼前了。
      “那个,你……”宋白歌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着柳清风的衣袖擤。越哭越放浪。柳清风也是无奈,只能任由宋白歌的蹂躏。毕竟宋白歌太可怜了,可怜到柳清风都不敢在刺激啥了。柳清风同事都说:你这出差还能救迷途知返少女,真是警察中的翘楚。
      宋白歌后来哭累了,柳清风就把宋白歌送回去了。
      柳清风对宋白歌说:节哀顺变,你还是要过日子的姑娘。振作起来,千万别做傻事。
      宋白歌用自己哭肿的两只眼看着柳清风:柳警官,估计咋俩以后不会碰到了,毕竟碰到你总感觉我很惨。
      柳清风尴尬的笑笑,内心是挺心疼宋白歌的,小小年纪,但是一听宋白歌的话还没什么毛病。柳清风过来也是查案子,过几天就回去了,宋白歌父亲后事处理完,也在想这些事。
      宋母差不多以后,宋云歌就跟宋白歌一起把母亲接回去了。宋云歌说四姑已经不承认买房那钱是父亲借的,估计要不回来了。自己家亲戚借钱,一般都不会写纸条借据,他们就是觉得父亲走了,死无对证。宋白歌说算了,以后别金钱往来就行了。
      宋母回来以后就跟宋白歌宋云歌开了家庭会议,对他俩人说:“我在你爸去世的这段时间思考了很多东西,觉得一些事情得跟你们姐弟俩说清楚。你爸过世,咋们都有责任,可能咋们都多关心关心你爸,就不会阴阳两隔了。你爸一直在吃药,我看了看,是治疗抑郁的,我也是后知后觉,现在才知道你爹他是被精神折磨住了人,然后我们没人去开导他,最后酿成的。”
      “抑郁症!”宋白歌从来不知道抑郁症,她那会才后知后觉。其实从过年开始的时候父亲的精神状态就已经时好时坏了。
      “我查了查,抑郁症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再加上我们没对你爸足够的关心导致的。我想想这些事,咋们都有责任,都有,你爸年前要开公司,后来资金链断裂对他打击不小,他也不说。他这个人一辈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就是面子啊。他都没体面了,觉得没办法交代了。加上年纪大了,还有这病。咋们都有错都有错啊……”宋母说的激动,宋白歌也懂了。
      父亲这一辈子的生活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村里有人找他办事,能办就办。能力远远不如自己的同学们,可是看别人混到一定位置,他就想攀附这些关系做公司赖以生存。然后到资金能力供不起来。父亲以为努力就能收获的,其实根本不然。父亲从来就是个生活底层的小人物,却被家庭剥削。跟命运顽抗,可是抑郁症也随之而来,父亲的老友说你爸说他就想跳进河里那句话一直以为随口一说的,没想到最后真是以这么决裂的方式。
      宋白歌后来才知道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那种能力够不上,自己对自己命运绝望的纷争。宋父爱他们吗,是爱的,就算病魔折磨的时候,宋父清醒时都是再给自己跟弟弟母亲留点后路。
      一个农村孩子带着一家老小在城市安家立户奋斗出两套房子,虽然还有贷款要还,但是这就是小人物。宋父家里还有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就是最后都想扒拉一口。宋云歌跟宋白歌要父亲生前没有收完的烂账,有的大方给了,有的打死不认。就算拿着欠条,有人也能躲的不知,宋云歌知道自己父亲还欠供货商的货款,宋云歌一家一家过去承诺,自己会把父亲的账目慢慢还清楚,大家也都适当给予了体谅。宋白歌的父亲的公司始终都没来起来。早已经装修好的公司没有了一丝烟火,宋母跟房东说明了情况。房东也说直接把房费退给宋母。自己重新转出。
      宋父口碑人品是立得住的,所以大家对宋白歌宋云歌也都是理解的,可是那个时候外人都能理解,宋父的几个姐妹却坐不住了。还想分宋父留的房产。这也是宋白歌没法跟他们这些亲戚好声好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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