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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何忧刚一离开篮球场放学铃就响了。
随后操场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许多学生,他们大多三两结伴和孤单一人的何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忧也不在意步伐依旧慢悠悠。
何忧走到校门口就将校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顶处,衣领竖起将她的脸遮了个大半。
校门口的人很多,有家长有摊贩,出来的学生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唯独何忧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
她站在门口冷眼看着繁忙匆匆的人一个又一个从她面前走过。
“何忧。”清润的声音传来。
何忧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怎么了好学生,我站在校门口好像没有碍着谁吧?”
白乂夫见何忧也不回头,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小姑娘有些记仇,而且别扭得有些可爱。
白乂夫绕到何忧面前说道:“我不是说你碍着谁了。我是想说,你好我叫白乂夫。”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真挚温柔。
何忧一笑,终于肯正视他:“告诉我这个干嘛?你觉得我像想知道你名字的样子吗?”
“你不想知道但我就是要告诉你。”白乂夫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再叫我好学生。”
何忧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就因为这个?”
“对啊。”白乂夫看见何忧笑了,自己的语调中也带着几分笑意。
何忧见白乂夫似笑非笑的样子立马收了笑意:“行啊,看在你今天想要帮我的样子,我就不在叫你好学生了。”
“我不是想要帮你,而是就在帮你。”白乂夫说。
“帮我?你以为你是谁?”何忧的眼神透着冰凉。“我可不管你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假的想帮我,我只想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何忧……”白乂夫出声。
“我和你很熟吗?是谁允许你一直叫我名字的?!”何忧突然发了火。
何忧知道自己又病发了,再这样下去白乂夫一定会被误伤的,所以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我告诉你,不关自己的事你还是别多管了,我可不像别人喜欢你这副假惺惺的模样。”
何忧话一说完就狠狠推了一把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乂夫,然后迈步将他甩在身后。
白乂夫被何忧推得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就没有站住。
待他稳住后何忧早就走远了。
他看着何忧的背影眉头微皱。
其实他是感觉到了的,感觉到了何忧情绪的变化。
只是这样毫无征兆,突如其来。是不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既然已经病发何忧下午和晚上也不打算去学校上课了,所以她离开学校后就直接回了家。
因为是中午放学时间,所以她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大街上走着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注视。
何勇信给何优买的房子离学校也不远大概半公里左右,何忧没走多久就到家了。
她家不高在二楼,因为前世她是跳楼自杀,所以这一世她对高的地方都很抗拒。
何忧开了门后就将鞋子脱掉光脚走到床边,直直的躺了下去。
疲惫,痛苦,难受这些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都涌了上来。
它们将何忧死死的缠绕住,不放过一丝一毫侵略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忧木然地转头看向了床头上的一个小相框。
相框里面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开心地笑着,她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何忧一笑,伸手过去将相框拿起,然后把它紧紧的抱在怀里。
还好,还好有它。
相框里那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叫林依湘,是何忧的生身母亲,亦是曾经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
年轻的林依湘是名戏曲演员,是当时行内出了青衣。
她长相精致声音清丽,心里一颦一笑中都带着说不清的风韵。
可惜啊,在她二十一岁那年她遇上了何勇信。
那个终其一生都不断给她带来痛苦的男人。
年轻时的何勇信在商界还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对着谁都得投其所好小心翼翼的捧着、陪着。
那段时间他的合作商是一个爱听戏的老爷子,何勇信为了让合作更加顺利,便叫人将戏楼包了下来,只唱老爷子爱听的曲。
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实在听着何勇信昏昏欲睡,可是身旁的老爷子却越听越精神,甚至都跟着唱了起来。
何勇信没法只好再次强打起精神,继续听下去。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几乎是开嗓的一瞬间,何勇信就被这婉转的曲调,清丽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台上的女子眉目含情,一举一动都牵扯着男人的心。
“好啊!好啊!这小姑娘把这京歌《梨花颂》唱得不错啊。有味道,有味道!”老爷子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何勇信紧紧地盯着台上的林依湘,那一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台上那名唱着《梨花颂》的青衣。
节目全部结束以后,何勇信送走了合作,然后派人买了些吃食打着感谢演员的旗号进了后台。
后台里大家都卸了妆和刚才的模型大有不同,可何勇信就只用了一眼将那名唱京歌的姑娘认出来了。
温婉的人坐在椅子上缓慢地摇动着团扇,她轻轻的一个回头就将何勇信的一整颗心都给勾走了。
她实在太漂亮了!就像是一个落入凡尘还没加上烟火气的仙女,干净、纯粹。
却又像是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风尘女子,韵味十足,勾人迷魂。
那一刻就何勇信知道自己对这个美丽得人儿一见钟情了。
从那天以后,何勇信对林依湘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无论他有多忙,他每天必会来戏楼为林依湘捧场。
《梨花颂》也好,《贵妃醉酒》也好,甚至连《霸王别姬》,何勇信都能完整的唱出来了。
男人爱你的时候,说什么话都是甜言蜜语。做什么都是为了讨你欢心,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为你摘来。
从小在戏楼长大的林依湘哪里见过这仗势不出两个月就败下阵来。
彻底沦落在在了何勇信编织的温柔梦里。
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何勇信的事业直线上升,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他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可是好景不长,有名合作商的女儿爱上了何勇信。她想与何勇信在一起,可是何勇信却不愿意。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了,所以无论是谁他都看不上眼。
本以为明确的拒绝会让江月知难而退,可谁知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先是让自己的父亲中断了与何勇信的合作,然后转身就和何勇信的竞争对手进行合作。
不出三个月何勇信的公司就被他们的恶意攻击搞得快要破产。
可是何勇信怎么可能允许他自己亲手做大的公司就这样破产,他回家哭着闹着求着林依湘相信他。
相信他先和别的女人结婚只是为了挽救公司,等公司的金融危机解决后,他就立马和江月离婚来娶她。
林依湘哭着,她当时已经怀了何忧。她很想给即将要出生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但却又无法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样跪着求她。
他是值得的,他是值得被相信的。林依湘这样告诉自己。
他不就是因为自己所以才没答应那个女人的求爱吗?也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所以答应他也没什么关系吧?他那么爱自己最后一定会来娶自己的。
最终林依湘还是答应了何勇信。
林依湘喜欢清净,所以何勇信就为她买了一座乡村别墅校园,然后将她藏在那里。
何忧从记事起就很少见到何勇信,他似乎非常非常的忙来小院的次数十分有限。
后来她就常常见到自己的母亲双眼空洞的望着窗外。
年幼的何忧当时还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样,但后来她知道了。
因为何勇信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江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何勇信的公司越做越大,一跃成了B市的新贵。
看着自己的公司成长的如此之快,何勇信发现自己离不开江月了。
自私恶心如何勇信,明明是他自己背弃了他的承诺不肯离婚,但却不愿意让林依湘离开他。
每一次林依湘提出要离开这个想法的时候总会招来何勇信的怒火。
而最开始这个男人还会抱着她说些甜言蜜语安慰着,但到了后来林依湘每一次提出离开都会换来何勇信的一顿毒打。
何勇信为了防止林依湘趁他不在的时候带着何忧逃跑,还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看守她们。
被看守起来的林依湘觉得自己只是何勇信用来发泄欲望的一个工具。
她渐渐疯了,当初那个婉约的女人整日里蓬头垢面。
她叫嚣着,辱骂着,痛哭着。她痛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何勇信,她也痛恨着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他那样荒谬的要求。
她的疯病一日胜过一日,最后她拿起了水果刀准确无误的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林依湘以决绝的姿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是不知道这样决绝的姿态有没有将何勇信心里对她的愧疚和爱唤醒。
会不会让这个男人想起曾经的她是怎么的倾国倾城,是何等的风光恣意。
何忧十二岁那年被何勇信接去了何家,名字由林忧改成了何忧。
至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如林依湘一般温柔待她的人了。
当何忧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何忧坐起身来顺手擦去了眼角边的水润。
她晃神片刻轻轻一笑,她又梦到了林依湘。
在梦里她依旧是那个温柔婉约的女人。
她会在清晨带着自己一起去吊嗓子唱戏,会在中午为自己做一桌丰盛的大餐。
她会在下午带着自己出门写生,会在傍晚背着自己回家,还会在夜晚为自己轻声地唱着摇篮曲。
可惜如今,她早以灰入尘土,不见半分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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