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校霸

　　课间十分钟，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并不是多么长的能做什么的一段时间，但依然足够朋友间从一楼到到三楼再回去，足够跑去小卖部买一瓶冰水再回来，足够朦胧的小暧昧能顺着花坛走一圈，也足够写完一两道政治亦或者是数学大题。
　　时间在青葱年月里过得尤其缓慢，格外优待这群迎着阳光还没长出影子的少年。
　　宋晨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动手，在谭季川抱头躲闪的时候，宋晨心底生出一种久违对的不真实的感觉。
　　他14岁离家，辗转了不少城市，一路北上，想着就这样过完一生，漂洋过各地，用脚步丈量前路，直到后来因为一些契机忽然想通了一些事，又重新申请了入学。
　　宋晨情况特殊，每次入学学校都会格外照顾，但时间久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过路的，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优待也好，怜悯也罢，在一个群体中的格格不入，总是会让原本就自卑敏感的心更加脆弱。
　　宋晨从没有在一个学校待过太久，但他学习成绩从没有掉过，宋晨不是聪明的小孩儿，但他足够勤奋，而宋晨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除了学习，他没有任何可以走的轻松一点的路，他甚至都不能像学校里家庭最困难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困难的家。
　　他是一个人，背对这繁华的世界，侧耳去听人间喧嚷，与我无关。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宋晨心想。
　　可越是这么想着，他看着班级里既不同又相似的同学，又开始动摇。
　　上午第二节课后是个大课间，谭季川遛鸟回来后没事可干，就盯着窗户外头发呆。
　　宋晨想装作无感，但身边那道视线太过火热，宋晨忍了忍，没忍住：“你有病？”
　　“啊，我得了一种病。”谭季川收回视线，两只手搭在宋晨胳膊上：“我得了好想放学病。”
　　宋晨抖了抖胳膊，嗤笑一声：“毛病。”
　　大课间过后，又是一节历史课，在宋晨沉默着看了历史书20分钟后，谭季川终于忍不住蹭过去碰了碰对方。
　　“不是我说，你就干看着就能记住？”两人同桌了几个星期，谭季川发现这人别的都行，就一个，历史课绝对不听课，就自己跟书干瞪眼一节课，有时候累了，就换一本书瞪。
　　“不想听课，听不会。”宋晨说话言简意赅，抬了抬眼皮：“反正能做题就行。”
　　谭季川失笑：“你这要不是我同桌，我肯定得笑你一句书呆子啥的。”
　　宋晨支起身子来，手里的笔一跳一跳地，在指尖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你现在没笑？”
　　谭季川对上宋晨“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笑吗？”的眼神，尴尬地笑笑：“我跟你说，历史这东西得靠想象记忆，记得快。”
　　谭季川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笔记本上画一个卡通的小人，宋晨低头瞥了一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学习的方法，老师同学还是家长，活到老学到老。
　　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普普通通的身份就用着普普通通的自己的学习方法，因为成绩平平，所以不论如何努力的拿着十三分的精神，依旧不会被人认可。
　　谭季川记笔记一直用的是手绘连环画的形式，说实话，有一点麻烦，毕竟写几个字的功夫，比随随便便就5分钟的画一个小人来得快得多。
　　“有用？”宋晨看着谭季川笔下那小人画完了，狐疑地问。
　　谭季川给笔下两个小人的其中一个画上花边的礼服，末尾却撕扯了一半，在纸上飞扬着碎裂的布条。
　　他指着那个人，眼睛却看着宋晨：“这么多人在这里，但这个就是文艺复兴时期，知道为什么是文艺复兴吗？”
　　不等宋晨回答，谭季川就用指腹摸了摸光洁的纸面，少年的手消瘦润白，指尖蹭上的一点水笔墨都俏皮起来：“因为他的衣服是撕开的，文艺复兴的核心就是人...”
　　宋晨愣了，谭季川又继续手下的动作，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对着人说：“谁和谁都不一样，思想方法追求的什么都不一样...但是...”
　　但是，再怎么不一样的人，都还是在这个世界上努力的生活着啊。
　　再笨的笨蛋，都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努力一下啊。
　　做惯了木阳小霸王的谭季川，在外边也好在学校也好，也在小心翼翼地努力着，甚至害羞的害怕被别人发现。
　　敏感又自卑。
　　谭季川记忆力不好，勤奋却也不是假的，以前家里是哥哥的天，他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不得不拿出十三分的努力来，只为了在家里找到那么一丁点的存在，哥哥出事以后，他更是不得不使尽了全身解数，保住那么一个中中甚至算不上好的成绩。
　　宋晨没再说话，看着谭季川在一边画的起劲，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下边几节课没什么要紧事，又开始讲练习题，宋晨听着无聊，就开始翻历史书，谭季川看着人，也没什么听课的心思，错了也就五六个题目，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同桌那里。
　　“同桌，商量个事呗。”
　　宋晨看着谭季川蹭过来，低头下巴抵在自己手臂上，觉得有点重。
　　谭季川说话喜欢动手，对他格外喜欢，说了多少遍都没用，再后来宋晨干脆懒得再提醒，挑起一边眼皮：“怎么？”
　　谭季川从自己树立掏出来一个本子，放人桌子上：“你看我历史，比你看书有意思多了，作为对我的回报呢，你得负责给我讲题。”
　　宋晨觉得有点好笑，好奇这人是什么强盗思维，自己要人家给他讲题还说成回报。
　　再说，他对他那跟小孩儿连环画似的笔记并没有什么兴趣。
　　心里这么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人的阴谋得逞。
　　于是。
　　十分钟后，谭季川恍然大悟，开始计算最后一步的答案。
　　宋晨捏着那本小册子翻得哗哗响，忽然挺在了其中一页。
　　在中间位置，画着一个小小的卡通人物，头发有点软，眼睛不大，微微眯着，脑袋上的黑色发夹隐约有点可爱的味道。
　　等等？他刚才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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