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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散开的只是围在最外面的一群人，在那人群的最里面，似乎还围着一些人。在这些人之中，花季睦是站在最外面的，也是第一个发现赫连勃。
一瞧见他过来，花季睦赶紧抽身出来，连忙上前请安道：“皇上，事情是……”。
对方说了些什么，赫连勃根本没有听进去，此刻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花季睦的手上，那上面满是鲜红的血渍。
谁受伤了？
赫连勃只觉得心头猛的颤抖了起来。
太子？禄王？灵煌？还是那个流光国公主？
脑子里闪过的这些人，赫连勃突然觉得心脏似乎被抓紧了，因为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一直想要刻意无视的人。
会是那个人么！？
眼前出现一张张熟悉的亦或是不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看上去身体康健，没有任何外伤。
人群的最中央，是小竖跪在地上，他并没有理会赫连勃的到来，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盯着躺在他怀里的人，神色大乱，方寸尽失。
躺在小竖怀里的是卫瓯，面色苍白，血色尽失，双目紧闭，似是已经昏迷不醒。一只羽箭钉在他的肩胛处，箭矢已经全部没入骨肉之中，就连那箭柄也陷进去好几寸之深。
小竖的手捂住了卫瓯的箭伤之处，只是那箭之所及之处，那血依旧汩汩流出，根本没有半分想要挺住的迹象。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灵煌跪在一旁哭喊着，四下寻找着御医，却瞧见了突然出现的赫连勃，不由得更是一阵嚎啕，连着那声音也都哽咽也起来。
赫连仲绶原是站在她身边的，瞧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发髻有些散乱，脸上的神色也带了些慌乱，看见赫连勃的出现，他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近上前道：“父皇……”
赫连勃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等他说完，便问道：“顺喜儿呢？”
赫连仲绶楞了一下，那原本到嘴边的话，顿时不知该如何出口。
“回皇上的话，方才不知道是从哪里射出的一只利箭，伤了卫将军。顺喜儿担心是有什么人对诸位主子不利，所以带着一小队人马追了出去。”花季睦及时的上前道。
“他一人去的！？”赫连勃继续追问道，他的话语中明显带了些焦躁，“禄王呢！？”
花季睦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人群外有嘈杂的马蹄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声音便是禄王赫连域。与他同行而来的是流光国的公主乌琼夏月，这两人脸色此刻看上去也非常的紧张和不安。
“儿臣见过父皇！”赫连域上前行了个礼，“儿臣听说这边出了事儿，就赶紧赶了过来。”
赫连勃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乌琼夏月，问道：“你怎么和公主在一起？”
“回父皇的话，儿臣和太子兵分两路狩猎白鹿，乌琼公主与儿臣守的是西路，太子守的是东路。”赫连域回道，“原本想的是猎得白鹿，将鹿角献于父皇，却没想到……”
赫连勃目光一沉，厉声道：“够了！别说了！”
瞧着这形势不对，乌琼夏月没敢多话，只是走到灵煌身边抚着她的肩，低声安慰着。灵煌依旧是泪如雨下，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为什么御医还不来”的话。
赫连勃看着昏迷不醒的卫瓯，听着灵煌那悲戚戚的哭声，不由得心中一阵烦闷，冲着花季睦一顿呵斥：“御医怎么还不来！？”
“奴才已经派人去催了！只不过行宫离此还有段距离，所以还请皇上和公主再耐心等等！”花季睦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擦着额头。
“还要怎么等啊！？”灵煌看着卫瓯身上那不停冒血的伤口，整个人终于崩溃了，她情绪失控的大吼着，“御医他要再不来，卫瓯，卫瓯，卫瓯就要~~~~~”
小竖抬头看了灵煌一眼，他伸出那只沾满卫瓯鲜血的手，覆住了灵煌满是泪水的手，，自嘴角挤出一抹笑来，安慰道：“公主殿下，请您不要担心，也请您相信他，他一定会没事儿的。”
灵煌看着他，只觉得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紧跟着便是整个人都晕厥了过去。
“灵煌！！！”乌琼夏月惊得喊了出来，若不是她及时将灵煌扶住，恐怕这人就直接瘫到了地上。
一时之间，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已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所幸在这片慌乱之中，那被念叨了无数次的御医终于背着药箱，骑着快马赶来了。
顾不得请安，御医就匆匆上前去给卫瓯诊治。御医先简单的看了一下卫瓯的伤势，确定了伤口的深度和箭羽的长度之后，他简单的做了止血，然后他将尾羽连着箭柄多余的部分剪去。
处理完这些，御医又从药箱里捡出一个褐色的瓷瓶，打开封口，放到赫连灵煌的鼻尖处晃了晃，不出片刻，这人便是已经悠悠转了醒。
“皇上。”御医此刻方才冲着赫连勃行了一个大礼，“此处不便继续处理卫将军的伤口，还请皇上下令先将卫将军送回行宫。”
赫连勃点了点头。
花季睦片刻不停开始指挥起众人准备撤驾回行宫。只是众人原本想要将卫瓯抬下山，小竖确是怎么都不松手，他一意坚持要自己抱着卫瓯。直到御医出面说卫瓯的伤口禁不得震动，还是让人抬着来得稳妥，小竖才终于肯放手。
眼看着卫瓯被众人抬上担架，小竖的双手却依旧仅仅攥着，仿佛他从未放手似的。
禄王赫连域站在他的身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御医虽医术比不得在宫里的吴沉水和顾卿，可也总归是不差的，所以你也且放宽心吧？”
小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满是鲜血，半晌之后，他才勉力挤出一抹笑来，道：“小的知道，多谢禄王殿下。”
卫瓯的突然受伤，令不到半日的巡猎的戛然而止。大队的人马，被紧急撤回到行宫，连着回来的路上的，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紧绷着，唯恐又出现什么意外。
回到行宫里，赫连勃特意让花季睦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偏殿让御医给卫瓯处理伤口。
小竖原是想要跟着一起去的，御医却又不准，说是人多手杂的，他一个内侍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无奈之下，他只得守在赫连勃身边等候消息。
花季睦领着御医去了偏殿之后，一时间，正殿中，便只剩下小竖与赫连勃这主仆二人。
赫连勃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焦急不安，神色的小竖，此刻心绪已经稳定了不少，他道：“奉皇上的令，奴才和顺喜儿跟着太子和公主殿下出来之后不久，就碰见了猎狐的禄王殿下。禄王殿下说，方才追踪一直狐狸时，似乎发现了一只白鹿，并说白鹿祥瑞，鹿角甚是难得，便邀请太子殿下一同去狩猎白鹿。”
“然后呢？”赫连勃继续问道。
“太子殿下和禄王殿下寻得白鹿的踪迹之后，禄王殿下说，白鹿机敏过人，最好是并分两路做夹击之势，方能得手。奴才和顺喜儿得皇上的令，自然是片刻不离的跟着太子殿下。卫瓯也坚持跟在太子身边，卫将军不走，端阳公主她自然也是不走。禄王那边自然也就是缺了人手，所以最后是乌琼公主跟着禄王一块走了。”
赫连勃听到这里，眉头微皱：“那箭是……”
“和禄王分道之后，奴才，顺喜儿，连着卫瓯，公主和太子殿下，便是照着既定的方法驱赶白鹿，因为大家都屏气凝神的关注着白鹿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别处飞来的箭矢。奴才是……听到身后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才注意到的，那个时候，卫瓯已经身中羽箭，直接摔下了马。等到奴才去扶起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小竖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牙齿似乎也开始打起了颤，连那声音也变得几乎不像是他本人一般。
小竖的话令赫连勃越发的紧锁了起来。
依着他对卫瓯的了解，卫瓯那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的身体和魄力，一般的箭矢，并不足以让对方直接摔下马，并在片刻之间失去意识，除非……那箭矢上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时，在偏殿为卫瓯诊治的御医已经匆匆赶了回来，他没有经过传召，而是直接进了大殿，冲着赫连勃一跪，道：“皇上，请恕微臣医术不佳，恐不能为卫将军继续医治？！”
“如何说！？”赫连勃追问道。
“微臣方才将卫将军肩胛处的箭矢已经取出，然而不管微臣用何种方法，都无法为卫将军止血。”御医回道
御医的话，让赫连勃隐隐心头泛起一股不安来。
小竖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和恐慌，他大声的喊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御医摇了摇头，他继续道：“若只是治疗普通的箭伤，微臣根本不在话下，然而卫将军身上的箭伤却非比寻常，经过微臣的勘验，那枚从他身体里取出的箭矢上是被人精心淬过剧毒的。想来，卫将军的伤口无法止血，也是因为那箭矢的上的剧毒所致。只是臣下学艺不精，识不得那箭矢上的毒物，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对策……”
面对着御医的回答，小竖脸上血色尽失，他全身颤抖着，只能勉力支撑自己不瘫坐到地上去。
“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赫连勃沉默了很久，方才开口问道。
“微臣曾经听闻太医院院使吴沉水熟知天下毒物，若是能够将卫将军送回京城，或许还有得一救。”说到此，御医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小竖猛的抓住他的胳膊，唯恐自己错失了任何可以救卫瓯的机会。
“只是，上林苑离京城路途颇远，微臣不知卫将军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御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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