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和你

　　冷漠的目光直视着与自己流淌着相同血脉的兄长，有时候就连奇犽都会感慨血的羁绊。就算他再厌恶自己的大哥，也不可否认他和自己的兄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害怕杀人，害怕双手沾满血的孩子了，他的本能早已与杀人融为一体。年少时期的他厌恶杀人，可依旧控制不住内心的嗜血，偶尔还会为了某一样东西不惜去杀人，或是遇到他不能忍的人，想去杀了他们。

　　这就是他，无论离开黑暗多久，终究还与黑暗为伴。

　　就如他的父亲所说，他最终还是会回去的。

　　回归到最原点。

　　伊路米没说话，那张脸依旧是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过了两三秒才慢吞吞开口道：“如果还活着就杀了吧，是个隐患。”

　　奇犽当然知道那是个隐患，而他亦不会让那样的隐患存在。如果那女孩真的幸运到连心脏都没了还能活下来，那么有一天她势必会重新走到他面前，为了她的家人向他复仇。

　　哈，他真是在不知不觉中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虽然他本身也不在乎自己有多少敌人。

　　揍敌客家族从来不屑所谓的敌人是否多与不多。

　　重新回到他的书房，酷拉皮卡和雷欧力重新打开电视在看最新的新闻，屏幕里播报的依旧是和佩里有关的新闻。这位政治家被灭族的事实在太轰动了，现在各个台放的新闻都和这件事有关系。此时，镜头正对着地上那一排清晰的血脚印上，小孩子的脚印，很符合小女儿的特征，它们从庄园内延伸到了花园中，然后在花园的喷泉前消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诡异。

　　仿佛到了喷泉前就凭空消失了，可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每个看到这个新闻的人，心头都会涌起一丝不对劲来。

　　“卧槽，这是见了鬼吗？”在喷泉前就消失了的血脚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让雷欧力背脊处莫名升起一丝冷意，总觉得阴嗖嗖的。

　　“摄像头也没拍到。”没拍到倒是不意外，入庄园之后奇犽用糜稽发明的纳米小蚊子破坏庄园内的所有摄像设备。别说拍了，就连庄园内的电子设备也在一瞬间全部瘫痪，无法使用。所以，谁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排血脚印会在喷泉前就消失了。

　　看着新闻里那不是很完整的血脚印，奇犽冷嗤道：“现在看来……在我们离开后，有人到过。”女孩儿肯定死了，这是奇犽非常确定的一件事。至于他们离开后，城堡内是否还有人到过这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从现在的新闻报道上来看，所有的可疑点就出在消失的小女儿身上，只有找到她谜题或许才会解吧。

　　“这么自信？”酷拉皮卡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奇犽。

　　奇犽倚着门，表情从容：“不会有意外。”

　　酷拉皮卡笑了笑：“也是，你向来不会给自己留隐患。那么……”顿了顿，酷拉皮卡重新看向电视机，此刻一名记者正用夸张的词语段落形容此次充满灵异色彩的案件。盯着这名记者，他轻轻地转移了话题：“不知道蕾欧娜那边如何了。”

　　听到蕾欧娜的名字，奇犽身上那股戾气消失了，他眼里的冰冷软化：“希望没什么事吧……”比起他这边的情况，他更加担心蕾欧娜那边。神魔之战，那是世界级规模的，稍有不慎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奇犽只希望她那边一切安好。

　　蕾欧娜那边的情况，雷欧力和酷拉皮卡都稍微有点儿了解，但同时也明白他们帮不到对方一丝一毫。

　　两个世界，有心无力。

　　是夜，奇犽早早就睡下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傍晚起这心头便出现了惶惶不安的感觉，那是迄今为止不曾有过的。揣怀着这一丝奇怪的感觉，奇犽很快便睡着了，在他入睡后房间内那被画布盖住的画忽然散发出淡淡的亮光。

　　这奇异的变化奇犽没有看到，因为他睡得相当沉，甚至还做了个梦。

　　梦是什么？

　　梦既可以是现实，也可以是虚幻。

　　当奇犽站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奇犽只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是以自己的模样出现在这个地方。

　　卡塔特山脉。

　　一个他每次出现都只能以少女模样去面对和看待的世界。

　　夕阳斜下，艳丽的橘色染满了整个山脉，给它平添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若在过去，奇犽会觉得这样的景色很美，可在此刻除了平添悲凉和绝望之外，他没有任何感觉。

　　他的鼻间嗅闻到了血的腥甜味道，四下看去，入目是一副他不愿意看到的炼狱图。

　　这里大概是地狱吧。

　　死亡早该成了他骨子里的东西，可此时此刻奇犽却认为自己已身处炼狱。眼睛所能触及的地方除了死亡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那一具具巨大的龙躯横亘于山脉之中，残破的躯体交互堆叠着，一条条曾经鲜活的龙此刻已成了冰冷的尸体。

　　夕阳越发红艳，与这个充斥着浓郁死气的山谷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空像是烧了起来一般，红得那么不详。

　　奇犽的内心涌起了名为恐惧的词。

　　他想知道少女在哪里。

　　迈开脚步在这片死地跑了起来，看着曾经充满生机的山谷成了一个没有生气的绝望之地，奇犽的内心生出了恐惧。是的，他竟然也有了恐惧，仿佛年少时期的他遇到强敌时所产生的那种不该有的情绪。与这个地方有感情吗？说实在话，感情肯定是有的，和蕾欧娜互换身体的日子不算长，却足够刻骨铭心，在这个世界，他以蕾欧娜的身份和这里的每一条龙都打过交道。这些龙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有固执的，有开朗的，有可爱的，也有傻乎乎的……他们并不如传闻所说的那么不好接触，相反他们很有意思。

　　奇犽挺喜欢这个种族的，在相处的过程中。

　　跑到山谷口，他看到一个男人蹲在一个少女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仿佛这个少女是他的恋人一般。

　　男人的神色他看不到，但他说的话奇犽却听了个清楚。

　　男人说：“……以后，再没机会了……”一向玩世不恭的语调沉了下来，听上去有点孤寂，但这些对奇犽来说早就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个男人。

　　被改造过的手伸出了最尖锐的利爪，奇犽以杀手最为轻巧的步子迅速来到男人身后，在他准备对着男人的脖子一爪子抓过去的时候，一直专注于少女的男人忽然回头了。凌冽的紫色瞳眸直勾勾盯着他，那是杀意，而面对这样的杀意，奇犽也没停顿，继续抓了过去。

　　可他的手一下去便穿过透了对方，什么都没在对方身上留下。

　　他碰不到男人。

　　奇犽愣了一下。

　　明明有一股杀意在自己身后出现，明明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可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平齐的妹妹头狐疑地晃动了下他的脑袋后，男人，即杰落士掉回头重新看了眼被他贯穿了心脏的少女。“要再见了，蕾欧娜小姐。”

　　少女的眼瞳已没了焦距，她动了动嘴巴，一个字都没念出口。其实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少女根本没有力气说半句话出来。杰落士看着她，思考着要不要给她最后一击，让她走得没那么痛苦。

　　就在这时，耳边陡然响起了自己主人的声音。

　　他的主人让他迅速离开回对方身边去。

　　主人的命令是必须要去完成的，杰落士不再停留，他起身在准备离开前重新深深看了眼蕾欧娜。杀她是早就预料的结局，可当他真的杀了少女，心却莫名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他对蕾欧娜揣怀着一种莫名又有点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可此刻的他并不懂这种情感，所以他收回视线，贯彻主人的命令再无留恋地离开了这片死地。

　　杰落士离开后，天空传来了一声怒吼。

　　奇犽根本没心思去关心这一声怒吼来自于谁，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地上已进入濒死状态的少女身上。看着少女如今的模样，奇犽走过去，来到她身边缓缓蹲下。奇犽伸出颤抖的手想将她抱起来，可他知道自己抱不到对方，就如刚才他想杀杰落士的时候，杀不到对方是一样的。

　　蹲姿慢慢变成了跪姿，他跪在蕾欧娜身边，伸手虚摸着对方的脸，心在这一刻被什么给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心情了。

　　上一次有这种心情还是因为小杰和亚路嘉。

　　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他唯一在乎的弟弟。

　　“蕾欧娜……”轻轻念着对方的名字，奇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救蕾欧娜，可他无能为力。

　　无助席卷了他。

　　少女的生命已经临近终结，可她的手还死死握着一根黄金权杖，那是水龙王巫女才能使用的权杖，如同那顶桂冠一样，代表着她的地位，也代表她能在龙族所使用的权利。

　　那只握着权杖的手已骨节泛白，忽然她将权杖举了起来，权杖顶端那颗宝石瞬间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迸射出去，飞向天空与一道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蓝色光芒交汇在了一起。

　　下一刻，卡塔特山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冰封了起来，不出一分钟整个山谷就迅速化作了冰原地带。

　　这是奇犽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夕阳的光线洒在冷冽的冰原之上，将这个山谷的一切都照的格外悲凉，那些为了荣誉和这个世界而战的战士们与他们的敌人一起尘封于厚重的冰层之下，成了永远的过去式。

　　这一击耗费了蕾欧娜全部的力量。

　　手一松，手里的权杖应声倒下，而她的手也重重地落在了冰面上。

　　“奇……犽……先生……”

　　耳边忽然传来蕾欧娜的声音，奇犽低头去看，只见躺在地上濒死的蕾欧娜正朝他微笑着。

　　唇角的微笑带着血渍，看上去格外脆弱。

　　蕾欧娜看得到自己这件事让奇犽很惊讶，惊讶的同时他也很惊喜，因为这不是自己的独角戏。

　　“蕾欧娜。”喜悦让他伸出手想将蕾欧娜抱起来，本能地伸出手在未触及到对方的一瞬僵住了，他忘记了对方是碰不到。可因为伸出去的手速度比较快，当指尖细微地触及到那实体的一瞬，他的指尖颤抖了起来。手绕过蕾欧娜的后颈，奇犽想将她抱扶起来，可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其他原因，他每一次都不能好好把蕾欧娜抱扶起来。到第五次，他成功将少女抱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身体已渐渐凉了下来，蕾欧娜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张了张嘴，蕾欧娜想在离开前向奇犽道声谢，她其实已经没力气了，可凭借最后的意志力，还是将那句断断续续的话给念了出来。

　　“谢谢……遇……你……再见……犽……生……”那是非常不完整的一句话，可奇犽知道她说得是什么，还不等奇犽说什么，蕾欧娜已半睁着眼睛，手无力地落在了一边，恰好跌在他另外一只正好张开着的掌心间。

　　奇犽愣了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完全冷了下来。

　　少女的眼里已没了神采，就连呼吸都一起停滞了。

　　她死了。

　　这是奇犽和蕾欧娜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和对方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奇犽宁愿他们永远都见不到对方。

　　掌心包覆住那只手，奇犽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冰面上。

　　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奇犽收回自己手时，目中满是柔色。他的眼睛从来都是带着冷意的，唯有面对自己在乎的他才会露出鲜少的温柔。此刻，他的眼里盛满了温柔，缱绻的柔意在眼里流转，他低下头在少女的唇角印上一个浅浅的带着血腥的吻。

　　“蕾欧娜，我喜欢你。”他说着，有什么东西落下，恰好滴在蕾欧娜的眼角，宛若泪痕一般，与她脸上残留的血痕一起从眼角滑了下去。

　　曾经热闹的卡塔特山脉已成死地，这里再也不会恢复过往的繁华和生机。

　　又一次无法触碰到少女，他的身体忽然像泡沫一样，一点点消失。

　　看着少女的身体慢慢沉入冰面，看着她的身体在冰下显得那么不清晰，奇犽的嘴角勾起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弧。

　　“蕾欧娜，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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