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夕

　　易笙被颜夕突如其来的目光看的心虚，嘿嘿嘿了几声，连忙摆手：“和我没关系，都是程归苏让我这样子说的，谁知道他加你就加你，朋友圈的照片还不屏蔽。”

　　颜夕轻声：“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真的没有了。”易笙比出个对天发誓的动作，“人程归苏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给你把裙子送过来，也是一片心意啊？你不是生气了吧？”

　　没有生气。

　　颜夕只是觉得，为什么他就能这样不遗余力的安排好一切？

　　为什么他可以离开四年后回来了，就好像自己从来没离开过，再自然不过的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

　　他照顾自己的越多，颜夕越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亏欠。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就好比程归苏让她存号码的时候，她表面上不动，却在上楼的时候心情雀跃的要飞起来，边笑边存。

　　就好比现在，她想按拒绝的手怎么都按不下去，最后还是点了同意。

　　她不太喜欢这个在面对着程归苏没有原则的自己，但又抑制不住为了程归苏的回来而感到开心。颜夕有时候想，自己怎么就在程归苏面前服不了软呢？

　　她不明白。

　　微信界面显示两人已经成为好友，颜夕沉默，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会儿，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来输去也没看到一个字蹦出来，又过了会儿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说话。

　　她有点期待程归苏会对自己讲什么。

　　但是语音条也没出来，那边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了。

　　颜夕：……

　　怎么，和自己说句话就这么难？

　　易笙在边上“啧啧”两声：“看来他对你也挺纠结的，多说一句怕把你吓跑了，少说一句又怕你觉得他当孙子的决心不够。”

　　颜夕颇无奈，干脆自己选择了一个熊本的表情过去。
　　然后发：谢谢你的裙子。

　　程归苏顿时秒回：裙子本就是你的。

　　颜夕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点开程归苏的朋友圈，其实也没什么看的了。他在国外时期偶尔会分享一两张照片，照片颜夕全都看过。程归苏开了陌生人可以看十张照片的权限，即使两人互删了微信，但颜夕把程归苏的微信号记的和电话号码一样清楚。

　　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一遍。

　　“别看了，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要做毕设。”易笙催促她，忽然一拍脑门，“哎我去……我怎么忘了，明天我也要去趟导师办公室，但是我答应了贝贝要去替她拍组照片。”

　　“看我干什么？”颜夕无视易笙祈求的眼神，把手机丢开就去洗澡了。

　　黎贝学习服装设计专业，最近忙着建立自己的设计品牌，打样了好几件女装，让易笙替她客串一下模特。易笙答应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时间撞上了。
　　也就拍一上午的事儿，刚巧她没空。

　　其实相比与她，颜夕更适合去做模特。她和黎贝发消息，让黎贝赶紧想个能让颜夕愿意去的理由，等会儿自己劝劝。
　　黎贝发来一条：内部消息啊。明天服设摄影棚，我们系的司昱学长回来拍他的男装片，请的模特是程学长，不来是损失，我就帮你们都这里了。

　　易笙：那稳了。

　　**

　　颜夕洗完澡出来头发都还是湿的就要去摸手机，易笙将她手机摆那儿，将吹风机丢给颜夕：“吹干，等会儿一看手机和人甜甜蜜蜜聊天给聊忘了。”

　　颜夕要是不及时吹干头发就容易犯偏头疼的老毛病，她还是打开吹风机。

　　吹完了，颜夕捧着手机，却发现和程归苏的聊天界面仍旧没有新的话过来。

　　颜夕还是有些失望。

　　她干脆准备不管手机睡觉去了，易笙又拦住她，晃着颜夕的胳膊：“好姐妹，小宝贝，求求你了行不行，明天就去帮我顶替半天的拍摄，我请你吃饭。”

　　“你就知道坑我，我才不去，你自己和贝贝讲去。”颜夕不理她。

　　“别别别，真的，贝贝这回急着拍呢，拍完她就要上新了，咱们不能耽误她嘛，况且……”

　　易笙的话还没说完，颜夕终于感觉到手机一震。程归苏的聊天框出现了红色的消息点。

　　程归苏：早点睡。晚安

　　……

　　颜夕手都顿住了。

　　这是她四年后第一次收到程归苏的晚安，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

　　颜夕高二的时候遇到程归苏，那时候还没在一起之前两人总是在手机里聊天到很晚。每当睡前，程归苏会给她发一句好梦。
　　直到他们在一起前一天，那个晚上程归苏发的是，晚安。

　　那年流行着一个说法，说晚安的拼音拆开就是我爱你的首字母，所以这两个字只想对喜欢的人说。那时颜夕后来知道的时候很感动，程归苏那时候的性格没有现在沉稳，还有些闷，不是那种将我爱你挂在嘴边的人，却用这种笨拙而又沉默的方式在向她表达爱。

　　所以晚安在他们两人之间有别样的解释。

　　除了程归苏，颜夕从来不会和异性说，晚安。和程归苏在一起之后，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他的影响，即使分开了这些影响仍在。

　　程归苏的晚安就像是有魔法，能轻而易举将颜夕心中的冷刺化解，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等颜夕再抬头，易笙发现她眼眶居然带了点红。

　　“你不是吧，怎么聊着聊着还要哭了？”

　　颜夕抱着易笙呜呜呜几声，将头放在易笙肩膀上埋进去，闷声说：“他和我说晚安了，他和我说晚安了。笙笙，我骗不了自己，我真的好高兴。”

　　“出息。”易笙替她拍着背，嘴上却不饶人，“我刚话还没说完呢……明天程归苏也会去摄影棚的，怎样，你还去不去帮我顶一下拍摄了？”

　　“？”颜夕猛地坐起身子，“你怎么没早说。”

　　“我要说的时候你没给机会给我。”易笙无辜，“去吗？”

　　颜夕：“去。”

　　易笙：“行，中午不请你吃饭了，我觉得程归苏应该会带你去吃好的。”

　　颜夕：“……”

　　***

　　这一晚颜夕睡的很好。

　　没有反反复复的梦境，也没有半夜的突然清醒。

　　……毕竟，她梦里的人已经回来了。

　　她昨晚睡前在想要给程归苏什么回复好。

　　表情包？似乎有点太随意了点。说个好？那也太……不礼貌了。
　　但她现在不可能对程归苏说晚安。

　　颜夕不知道程归苏到底想怎样，在一起？还是……一时的执念？
　　她想不出这个后果，更没有做好准备。
　　最后想来想去，她回了月亮那个表情。

　　那边也再没回话了。

　　颜夕推开门，闻到厨房里有淡淡的粥香。心想今天易笙是转性了，还知道下厨做早餐？

　　易笙拖着两个熊猫眼有气无力和她打招呼：“早安，过来吃早午餐。”

　　其实才八点半。

　　昨天颜夕答应了易笙替她去做黎贝的模特，需要在九点半之前赶到摄影棚，拍摄的时间大概是两个半小时。

　　桌上是豆浆，皮蛋瘦肉粥，白粥，还有莲子粥各一份。还有水晶包子，烧卖，虾仁肠粉。
　　可以说是很丰盛了。

　　“又是那家私厨定的？”颜夕悠哉悠哉拉开椅子坐下，看着这和昨天相似的保鲜盒包装，“这家店很勤快啊，不仅做午餐，连早餐的生意都有。”

　　“可不是嘛，我都佩服老板能起这么早接……单。”易笙一口一个水晶包子，幸福的眯起眼睛。虽然要这么早就起来拿早餐，但是这早餐的味道治愈了她，无话可说，以后再早她都能起来。

　　易笙真佩服程归苏了，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这得多早起来啊？她看着慢条斯理喝粥的颜夕。即使是她好姐妹但易笙还是要骂一句这小没良心的，一点都不知道是某人用心给她准备的。

　　颜夕吃了一口肠粉，点点头嗯了一声说：“这位勤快的老板怕是姓程吧？”

　　易笙正在喝豆浆，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呛死自己。

　　“你说啥呢？”

　　“你真当我傻，不知道这饭菜是他做的？”

　　昨天的那口茄子颜夕已经差不多知道是程归苏了，那个味道她记得的，绝对错不了。
　　没有商标的盒子，熟悉的味道。

　　这是程归苏才能做出的味道。

　　***

　　摄影棚。

　　今天的摄影棚要格外热闹一些，外面聚集的人有点多。颜夕上楼的时候都听到三两成群的学妹全在讨论今天的两个神仙学长。
　　一个是司昱，一个就是程归苏。

　　当然，想看程归苏的更多。

　　颜夕叹了口气，自己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

　　颜夕来的比较早，工作还没正式开始。黎贝带她去衣帽间，给她展示了一整排衣架的女装。这次黎贝准备的是中国风，有好几款长款旗袍，用的衣料大胆创新，不在局限在传统的格局里，更加适合年轻女孩子。

　　还有几套衣服都是加入了国风元素，颜夕还挺爱这种风格，在衣帽间看的不亦乐乎。

　　黎贝将那几件旗袍拿出来在颜夕的身上比划，感叹道：“颜夕啊，你真是天生穿旗袍的好骨架。”
　　高挑纤瘦，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细腰细颈。本来给颜夕安排的并不是旗袍，但是在见到颜夕的那一刻黎贝马上就改了主意。

　　颜夕想起来，之前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的。

　　那件在衣柜里一直收着没有穿过的旗袍，是程归苏陪她买的。

　　外面传来一阵动静，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黎贝将那几套旗袍挂好，对颜夕嘱咐说：“我估计是司昱学长和程学长来了，对了，易笙有没有对你说，今天我们是合作拍摄，到时候可能会需要让你和程学长一同拍一组。”

　　颜夕默默看了一眼边上的旗袍，易笙这个坑货，还真……没说。

　　她心里顿时开始打退堂鼓。

　　黎贝：“我先出去看看，你换好衣服出来，衣服你自己选一套，穿在你身上肯定都好看。”

　　颜夕：“……”

　　这下打退堂鼓都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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