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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
目之所及尽是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看不见自己,他好像被丢在了深渊里,无法逃离。
自己………自己是谁?
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随即听到了悠扬的琴声。
不是钢琴,而是古琴,在玉笛恰到好处的配合下更显的柔软绵长,像是一声一声的呼唤,把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把他带回那金黄色的琉璃瓦下,那绿油油的古树前。
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头上。
“云生,从今天起,你就是太子了。所有人都要仰慕你,你会拥有权力,财富,和你想要的一切。”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穿着华贵的金龙褂,戴着华贵的紫玉冠,腰间系一块华贵的玉牌,脸上却堆着慈祥的笑容。
不能怪他只会华贵这一个形容词,他从没关心过身边的男人穿的到底是黄丝面儿白狐青白袍还是石青直地纳沙金龙褂,总之看上去就是一个字,贵。他也从没注意过身边的女人头上插着的是飞蝶搂银碎花华胜还是红玉珊瑚坠月琉璃簪,总之就是一个字,华。
眼前这个人更是集华与贵于一身,举手抬足间尽露光彩熠熠的豪气。除了母亲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还能是谁。
“我说你,好好当个鬼不行吗。”他直直地盯着眼前人的眼睛。
男人的身影抖动了一下,被刺骨的寒风抹去了。
场景变换,他站在了那座城里最高的楼上,俯视着那些小如蝼蚁的人民,小他一岁的妹妹悄悄跑过来,扯着他的衣角,软软地喊着,“云生。”
“错了。”
他突然说。
我不是晴云生。
我是————
“没骨花。”
他突然从那个世界被抽离,立刻张开了眼睛。
早晨的风很温柔,暖洋洋的日光穿透窗帘的轻纱,落在他的床前,跳到他微颤的睫毛上。
扎着高马尾的帅气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没骨花,不忘勾唇说一句,“做噩梦啦?”
西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西泽轻轻地笑了一下,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精致糕点和牛奶的盘子,对着没骨花绅士一般行了个礼,“来给你送早餐的,美丽的小,姐。”
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没骨花倒是没放在心上,“多谢。我习惯先刷牙。”
西泽很配合得闪到一边,一双精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怎么,怕我下毒啊?”
“对啊。”那人答得漫不经心。
西泽还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份报纸递给没骨花,“你担心对了。”
没骨花没有接,只是挤着牙膏,好像真的要刷牙的样子。
西泽的脸立马冷了下来。他一把抓住没骨花的手,任牙膏就这么掉下去,然后展开报纸,指着最显眼的地方强迫他看着,“好好看。”
那个巨大的标题赫赫写着“欧维诺河下游发现女尸八具,死因不明。”
配图虽然经过处理,还是显得非常血腥,尤其是女尸身上被撕烂的带血的裙子,难以想象她们遭受了何种虐打。
“很熟悉吧?她们是跟你一起被送过来的。”西泽冷冷地开口,“第九个爱丽说要多玩几天,你是第十个。”
没骨花静静地看着西泽,并不打算回话,似乎示意他说下去。
“不要让我知道你对亚度尼斯有什么肮脏的心思。你会比她们惨一百倍。”西泽抓住没骨花的手加大了力度,似乎马上就要掐断。
说这两句话时他特意压低了声音,那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的杀气更是凌人。
哎呀,赤裸裸的威胁。
没骨花乖巧地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容,踮起脚凑在西泽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西泽刚才还冷得能把人冻死的脸立马变得有些微妙,
“那你眼光……还挺差的。”
另一边。
亚度尼斯站在里德兰监狱巨大的铁门前,静静地等候着。
坎卡西最繁华的城市,也凝聚着最多的罪恶。而坐落在里德兰南端的劳索山上的里德兰监狱,则是罪恶的聚集地。
这里有着最先进的技术,配备最完善的设施,没有任何人可以逃出来,牢牢地禁锢一切罪恶。
但他偶尔会觉得,他才是真正在监狱里的那个人。
“您可以进来了。”巨大的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钻出来一个眼睛小小身材也很矮小的女人,苍白的脸显得有一些阴森。
亚度尼斯点点头,跟在矮小的女人身后。
“您是这个星期第七位来拜访她的人啦。”矮小的女人走路是也佝偻着背,语调也是奇奇怪怪,一会升一会降,夸张得不得了。
亚度尼斯问,“他们都做什么了?”
那女人突然转过身,小小的眼睛突然睁大,死死地瞪着亚度尼斯,五官都有一些扭曲地笑道,“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他们还能做什么?”
亚度尼斯闻言,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
也对,也对,那帮人的行径,他不是不清楚,即使这么多年以来都不与他们为伍,那些劣迹斑斑的人还是恶名远扬。
矮小的女人蔑视得嗤笑了一声,继续走在前面,驼背的样子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监狱不大,因为大多数犯人并不是被单独关押,而是十几个人关在一间小小的牢房里,而食物也是一个房给定量,所以时常能看到有人在为了什么而争夺,厮杀,他们不说话,而是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
看到来人,许多犯人都停下了动作,直直地盯着亚度尼斯,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物种。
“我们都不是人啦。这里没有人。”矮小的女人停住了脚步,悠悠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指了指通道尽头的那间牢房,就转身离开了。
亚度尼斯看着尽头的牢房,比起其他的牢房倒是大了不少,但这反而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那个牢房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床,而那个女人随意地被扔在地上,已经没有人样了。她凌乱的长发上沾着血,挡住了她曾经倾国倾城的脸,她赤,裸的身体上被随意丢了一条被子,也是破烂不堪,周围则是叫不出名字的各式各样的道具。
亚度尼斯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女性有一种天生的怜悯与敬畏。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想起了两个字。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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