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吊坠

　　唐咎第一次见到翟凡，是在他的酒吧门口。

　　南方的小镇迎来了雨季，天气雾蒙蒙的，像是老天爷憋了一口水似的，要喷不喷，吊人胃口。

　　上个月还在旅游季，青石板路巷子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世界各地的游客。但现在又恢复了原样，只有当地的居民，还大多是老年人，偶尔地佝偻着腰，慢悠悠地散步。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一样，空气都懒洋洋的，放大了一切美好。

　　唐咎当时在数抽屉里的钱，前两遍都因为总莫名其妙神游，没数清，数到第三遍的时候才看到他，这人扛着一把吉他，抿着嘴看他放在门口的公告。

　　【老板太无聊，急招一名陪玩，最好会弹琴唱歌的，老板娘优先。】

　　他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的唐咎又不知觉分了神。

　　行吧，又没数清。

　　为什么说他背的是吉他呢？不是因为他小学没及格，而是那人的琴盒太大了，大的像是能砸死一头牛。唐咎的认知里，也就只有吉他这样了。

　　不过这孩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还挺少女心。琴盒上还挂了一企鹅玩偶，小小的，不得不承认还挺可爱，想抢来。

　　刚琢磨着怎么抢他东西，那厢好像终于做了决定，深吸一口气，把吉他抗回肩上转头要走。瘦弱的小身板晃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想的，唐咎打开门叫住了他。

　　“哎，你要来唱歌吗？”

　　他站在台阶上，扬起头看着唐咎，眼圈乌青，看起来很是疲惫，但眼神很清明。

　　之后他动了动唇，用与外表完全不同的低沉声音说：
　　“但我不想当老板娘。”

　　——

　　唐咎后悔了。

　　他不该一时寂寞，只求个活物解闷就放他进来。

　　他看着那边卡坐上被女孩子围住调笑着的脸红的人，手愤怒地擦着柜台。女孩子啊，活生生的女孩子啊......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是这条街最帅的好不好？

　　翟凡微红着脸，急急忙忙的地跑过来，借口要拿酒，却赖在唐咎身边不走。

　　“她们好可怕。”

　　说这话时，他正猫着身子，在吧台后面擦他的宝贝吉他盒子，小心得紧，就像对待爱人一样，还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看起来和他一样憨的挂坠给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唐咎实在不能理解他这女孩子家家的做法，但又觉得他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温柔。

　　“小翟啊......”

　　听到唐咎叫他，翟凡便回头看，眼睛里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波光潋滟。唐咎发现翟凡有一个习惯，在听别人讲话的时候，他总会用他那双眼睛盯着你，好像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废话，他都仔仔细细地认真听去了一样。但此刻被他这双眸子揪着，唐咎一个自以为宇直的大老爷们儿也嗫嚅着说不出话了。

　　看唐咎没说话，翟凡有点疑惑，“怎么了老板？”，他放下手里的布站起身，身上传来几声细微清脆的叮当声，“你脸怎么有点红呀，是不是发烧了？”

　　“没没没事，我我去撒尿！”唐咎一屁股蹭开他的老板专属座椅，拿了烟往后门跑去。

　　不是，他就不明白，他总脸红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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