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温柔投降

　　袁满跟摄影师约好第二天要去外地拍摄，然后就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下包就出门去坐公交车。
　　昨天下了雨有点冷，袁满穿着薄外套拿了把伞，出门没有多远就看到了顾西沉。
　　他低着头来回踱着步，像是在门口已经徘徊了很久，发现了袁满之后，咳嗽了一声，然后转过了头。
　　“顾西沉？”袁满有些疑惑，“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刚巧路过。”顾西沉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谎撒得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袁满当然不会相信。
　　“大清早的，刚好路过我家门口？”袁满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不像是真的。”
　　“对啊，不是真的。”顾西沉看起来略微有些焦躁不安，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火车站，要坐车去外地拍杂志。”袁满说。
　　“你一个人去？”顾西沉问。
　　“对啊，我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出去外摄。”袁满问，“有什么问题吗？”
　　顾西沉抄着兜说：“我跟你一起去。”
　　袁满觉得他欲言又止，行为奇奇怪怪，大概也能猜到一点什么意思，但是又不敢确定。
　　他喜欢我吧，他喜欢我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呢？但是他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明显？
　　袁满开始陷入甜蜜的猜想当中，尽管答案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这个猜想游戏本身，就已经足够令她感到开心。
　　“好啊，只不过估计要耽误很久，下午才能……”
　　袁满还没说完，就被顾西沉打断了。
　　“回来那么晚，女孩子一个人不太安全，我跟你一起去。”顾西沉说。
　　袁满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怕顾西沉看到，所以她一直走在顾西沉的身后。
　　他腿长步子大，袁满两步并作一步才能勉强跟得上。
　　顾西沉察觉到之后，慢下了脚步，然后侧过脸冲她微微一笑，“小矮子。”
　　袁满固然没有他高，但是一米六八的身高在女生中也不算矮了。
　　“我不矮啊。”袁满小声地反驳。
　　“那你能够到那里的树叶吗？”顾西沉指了指前面的一棵杨树，走过去以后，一伸手就拽到了树枝上的叶子。
　　袁满也盯着那片叶子，后退了几步，然后起跳，一把抓住了叶子，猛地扯了下来。
　　袁满把叶子拿在手上递给了顾西沉说：“送给你。”
　　顾西沉说：“小看你了，还挺厉害。”

　　两个人到了火车站，顾西沉临时买了张票，时间太过于急促，还没能买到坐票。
　　袁满觉得有些愧疚，然后说：“要不你站在我旁边，站累了就换我站着吧。”
　　顾西沉没说话，摆摆手叫她不用在意。
　　上车之后，袁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窗那里。
　　她跟旁边的人换了一下换成了过道，顾西沉站在她旁边小声地感叹道：“火车上好多人。”
　　“你不会是第一次坐火车吧？”袁满很惊讶。
　　“对啊，第一次坐火车。”顾西沉摸了摸鼻子，“以前从来没有坐过，第一次给了你。”
　　袁满笑笑，笑得差点噎过去。
　　“有这么好笑吗？”顾西沉问，“这不是很老的梗吗？”
　　“嗯。”袁满点点头，说不出来话，她也没觉得好笑，只是觉得开心而已。
　　一路上她都不怎么敢看就在旁边站着的顾西沉，怕目光过于明目张胆不太好，只能看着车窗玻璃上他高大挺拔的倒影。
　　火车车厢里总是来回地过人，列车员也时不时推着零售车走过去，这个时候顾西沉就会往里挪一下，两个人突然就靠得很近。
　　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闻久了会有种拥抱着春天的错觉，让袁满觉得很温暖沉稳。
　　仿佛那天在车棚里，贴近彼此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那声音像是狙击，她知道自己中枪了。

　　“我想吃泡面。”顾西沉说，“我好久没有吃过泡面了。”
　　“买。”袁满就只有一个字。
　　顾西沉跟袁满一人一碗泡面站在车门前的时候，袁满突然有种就像是身处在电影里的错觉。
　　他们是一对颠沛流离的恋人，头抵着头吃着泡面，只能倚靠彼此。
　　袁满突然笑了，然后心满意足地吸溜一口，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泡面。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泡面。”顾西沉突然开口。
　　袁满愣愣地看着他，他怎么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吃完泡面，袁满问他要不要坐一会儿，顾西沉说：“我没事，你继续坐吧。”
　　袁满点了点头。
　　顾西沉又问：“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我抱着你坐着？”
　　“算……算了！”袁满红着脸扭头走了。
　　顾西沉笑笑，也跟了过去。

　　到了地方，袁满给那个摄影师打了个电话，他开车来接的人。
　　看到顾西沉，摄影师以为他也是模特，问了一嘴，“你还自己带人过来了？”
　　“不是，这是我同学。”袁满解释说，“他陪我来一起拍摄的。”
　　“你同学颜值都这么高的吗？你们那是什么学校啊？”摄影师笑了笑，“我也想去读书。”
　　“没有，就普通的中学。”袁满说，“只是他比较帅，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袁满刚说完，顾西沉就侧过脸问她，“是别人这么说的，还是你这么认为的？”
　　“大家……公认的啊。”袁满斟酌了一下说，“我也这么觉得。”
　　顾西沉没说话，手撑着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到了棚拍的地方，几个摄影师都跟袁满很熟，只是不认识他旁边的男生。
　　顾西沉没怎么说话，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一脸酷酷的表情。
　　袁满到化妆师那儿把妆容给化了，化妆师跟她交代了一下今天的拍摄任务。
　　“陈哥前几天把那个任务发到群里了，你看了没？”化妆师燕子姐问她。
　　“看到了，是日系风格的对吧。”
　　杂志上的写真一般都是比较偏小清新类型的。
　　“对，今天还有户外的。”燕子姐说，“拍外景的时候要跟男模特合作。”
　　袁满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长相挺清秀的男孩子走了过来。
　　“喝奶茶吗？”他手里端着两杯波霸奶茶，给袁满放在了桌子上，“燕子姐也有。”
　　燕子姐眯起眼睛笑了笑，“谢谢小廖。”
　　男孩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眯着眼睛跟袁满说：“你是我今天的搭档？”
　　袁满点了点头，“对啊，你好，我叫袁满。”
　　“我叫廖北，那我去帮你拿要换的衣服吧。”廖北从服装间拿了条裙子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认真地看她化妆。
　　袁满没睡好，漫长的化妆时间她几乎要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燕子姐不见了，廖北正一脸兴趣盎然地盯着她看。
　　“怎么会有人的眼睫毛长得这么长啊。”廖北啧啧感叹，“你是睫毛精吗？”
　　袁满有些不好意思，向后看了一眼问：“我睡了很久吗？”
　　“感觉你好像很困的样子，化完妆后我就让燕子姐走了，你要不再睡会儿？”廖北笑了笑。
　　“不用了，还是赶紧去拍摄吧。”
　　廖北点点头，问她：“你今年多大啊？”
　　“我十七。”袁满说，“你呢？”
　　“比你大五岁。”廖北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也是小鲜肉。”
　　他的长相是清秀的娃娃脸，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有些说不出的可爱，袁满没忍住笑了，“你现在也是。”
　　看着两个人说说笑笑从化妆间里出来的时候，顾西沉脸上的表情应该并不好看，因为两个人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是我今天的搭档模特。”袁满跟他介绍说。
　　“哦。”顾西沉转过身，然后把她拉在了一边，低头问，“你见到我的打火机没？”
　　袁满有点懵，想了一下说：“打火机？你不是一直装在兜里吗？”
　　“刚刚我放在桌子上，好像不见了。”顾西沉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她和廖北的中间，背过廖北跟她讲话，“你没见到？”
　　“没有啊，要不我去问别人给你借一个吧？”袁满问。
　　“不用了。”顾西沉摇摇头，“过会儿看有没有超市，我再买一个。”
　　廖北低头笑了笑，心道，这是在跟我示威呢？

　　“等会儿我们就要拍摄了，估计要很久，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好了。”袁满说。
　　“不会。”顾西沉坚决不会同意让她跟一个男模特在那边一直搂搂抱抱，就算只是拍摄工作也不行，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那岂不是更容易让对方下手？
　　顾西沉皱着眉头说：“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去。”
　　“好，去去去，一起去。”袁满察觉到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孩子气，眯起眼睛温柔地点了点头。

　　外景选取地在城郊的湿地公园，人工湖附近有一大片芦苇，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光是空景都已经美成了一幅画，更别提是俊男美女站在画面里了。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到地方已经是下午了。
　　两个摄影师测了下光，因为今天的光线并不强烈，所以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正适合拍照。
　　袁满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站在芦苇丛里，脸上带着天真而又明亮的笑容，男生就站在她的对面，这个镜头充满了故事感。
　　顾西沉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越看越酸。尤其是当男生抬起手轻轻拨弄袁满耳边的碎发时，他眉头皱得跟小山一样高。
　　他们两个此时此刻才是故事里的人，顾西沉在镜头外，心里五味杂陈。
　　渐渐的，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廖北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男孩子的脸，恍惚间好像看到叶航笑着转过头看向了他。
　　顾西沉揉了揉眼睛，看错了，廖北还是廖。
　　他低下头，踢了踢旁边的杂草，烦躁不安的心情也跟这里的杂草一样乱蓬蓬的，到处生长，他真的很不喜欢三个人的电影。

　　“如果是长发就好了。”摄影师说，“跟男模特看起来不是很有cp感，要不你们再离近一点试试？”
　　顾西沉抓了一把草，然后丢掉。
　　还要再离近一点？拍个照而已，搞没搞错？

　　廖北跟袁满额头抵着额头，他的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然而有顾西沉在场，她却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眼神，女主的眼神太空泛了，集中一下注意力。”摄影师说，“看着他的眼睛，就是那种眼睛里只有彼此的感觉。”
　　廖北温柔地安慰她，“不用太紧张。”
　　袁满呼了一口气，然后喊了停，“我喝口水行吗？”

　　袁满去喝水的时候，不停地用手扇着风，摄影师在一旁问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点都不在状态。
　　袁满红着脸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不太熟，所以有点害羞吧。”
　　另外一个摄影师说：“我感觉他们之间感觉怪怪的……可能两个人的气场都太温柔了，碰撞不出什么火花，总是差了点意思，要不让……那个男生试试呢？他看起来好像挺适合当模特的。”
　　袁满把摄影师的话复述给顾西沉的时候，心里是很没底的，因为按照她对顾西沉的了解来说，这种事情他一定会拒绝。
　　顾西沉听了之后，果然没有什么反应。
　　“没关系，你不答应也没事，我也觉得他们这要求挺无理的。”袁满说。

　　看他们沟通了一会儿，站在不远处的摄影师已经等不及了，喊了一句，“能行吗？”
　　袁满刚想摇头表示不行，顾西沉就拉住了她的手往前走去，然后站在了取景的地方，问道：“是在这里拍吗？”
　　袁满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沉默而又坚定。
　　他说：“我不喜欢别的男生离你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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