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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于你
伙计站在一旁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悄悄掩上了门扉。未经过弥生允许又不敢擅自离开,于是只能候在门口闭着眼念清心咒。
当楚厌离开她柔软的唇瓣,弥生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还挂上了几颗晶莹。她朱唇被吻得有些泛红,一把推开楚厌。
空气静默了片刻,弥生掩嘴轻咳两声道:“我知道殿下方才是想给那伙计留下个如胶似漆的印象,近日民间的风言风语的确未曾断过,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你大可放心,我没那个自信觉得你真的......”
“你觉得本王会在意那些虚言?”
“话不能这么说。”弥生捂住跳得隐隐发痛的心口,来整理变得急促混乱的气息。
“流言可畏这个说法自有它的道理,不过你最好承认你是如我所想。虽然你是王爷,仅凭私欲可不能随便乱做这种事。”
楚厌看着满脸戒备的弥生,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你为何不问我是否心悦于你?”
弥生双臂抬起,一副有话好好说的架势。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在楚厌突然阴森的目光下收敛住笑。
这王爷是拿了纯情白面小生的话本吗?怎么说上了风流小少年的台词?
“好好好,我现在问,摄政王殿下您可是心悦于我?现在殿下您可以后退了吗,刚刚老娘的腰被你掐得很不舒服。”
“嗯。”没有丝毫后退的迹象。
“......所以你都答应我了为什么还不后退?”
“心悦你。”
“喝酒了?还是脑子坏了?”弥生探出一只手先撇开楚厌的额前碎发,就覆在他眉心上。温度适宜,穴位跳动有力。
“你摸的是本王的太阳穴。”一道冷冷的男音响起。随即拉过弥生的手,将一抹翠绿放在她掌心:“这副翡翠耳环是我外家祖传之物,当年被母妃宫中之人将此物偷运出宫外,一路辗转到天香楼。新朝已建,天香楼担忧此物会带来麻烦,于是混在新货里准备偷偷卖出。本王也是近日才得到的消息。”
翡翠静静躺在弥生柔软的手心里,在日光里散发着夺目的光辉,显得晶莹剔透。
她抬头看向楚厌,不知何时与她拉开了距离,其眼神深邃,仿佛一眼望进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
“既是你母妃的传家之物,你给我作甚?我是个粗心的,仔细着别摔了。”
弥生一听这物什这般珍贵,生怕给楚厌弄掉了她赔不起。心心念念想要脱手,好像握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说将此物留给本王未来的王妃。”
见推脱不掉,她试探地问:“那我先替王爷收着,待以后您想起要给人的时候我再还你。”话音刚落,她小心地将耳环收进袖里,趁楚厌不注意就溜了出去。
出去之后天香楼的伙计问她:“娘娘可否告知王爷的身量?”他琢磨着这弥王妃在里面待了好半会,“该做的事”想必都做了吧?
弥生语塞,只好用双手大致比划出了一个圆圈,弱弱地回答道:“大概......大概这么大?”
伙计一脸无语,这年头做个打杂的,没点本事也一样下不来。
回到碧鸢阁之后,弥生还一直在想着楚厌所说的话。她一直认为,心悦这个词是极为严肃的,更不应随随便便就说出口。可是为何当他说出那两个字,她心里并未生起厌恶,反而还蕴藏着一星半点的欢喜。为何当楚厌在清醒状态下亲吻她,她会情不自禁闭上双眼?
“小姐?”月茶见弥生一个人坐在桌前神游,试着叫了几声也并无回应,心里难免着急起来,索性轻摇了摇她。
弥生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没想到这一回头可不得了,月茶一眼看到自家小姐嫣红的唇瓣,忍不住低呼道:“小姐,您这是......”
“方才闲来无事顺便在楚厌那里喝了碗燕窝粥,烫着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
“您嘴角也有些红肿。”
“味道甚好,贪喝了几口。”
月茶表示完全不相信,她虽有些傻愣,但绝不是蠢。何况弥生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再好喝能好喝到顶天?
“方才大公子飞鸽传书,说明日便要回东祁。今夜老地方,请您喝酒。”月茶说道,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依月茶来看,您这副模样出门似乎是不大妥当。是否要奴婢今晚为您多上些唇脂?”
弥生感动地抱住月茶,方才被震撼得有些支离破碎的心瞬间满血复活。她何其有幸,得了这么个温暖小棉袄。
晚上换上便装,刚想从后门溜走。想了想自己毕竟是这摄政王府的正经主子,出个门东躲西闪的实在有些没脸。于是带着月茶和梨苏浩浩荡荡地向前门走去,不料在门口正碰上尧镜。
尧镜见到弥生眼前一亮,素日里粉黛不施的王妃今日竟妆容精致得很,一身绛色海棠裙与之相配更加娇艳可人。而后面的月茶也打扮得极为漂亮,与弥生此时的妩媚不同,却更有几分清雅之色。
尧镜看月茶看得入了神,竟忘记跟弥生行礼。月茶察觉了某人不加掩饰的目光,别过头轻哼了一声,嫌弃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尧镜心态渐崩,觉得自己一颗坦诚的少年心收到了严重的伤害。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之后,抹了抹泪花就向自家主子的书房奔去。
“当真?”楚厌放下书卷,问道。
“当真,比珍珠还真。属下好歹跟随王爷多年,可那月茶仗着自己容色美丽就看不起属下,出个门还穿得那般好看,定是出去见男人。”尧镜愤慨道。
“本王问的是王妃。”楚厌神色冷漠地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尧镜,一字一句地吐出。
“属下亲眼看到王妃娘娘带着月茶和梨苏从大门出去,王妃娘娘鲜少这般浓妆艳抹,还特意换了条裙子......”尧镜还没说完就看见楚厌像风一样消失不见,只剩下他刚修好的两扇门在孤独地摇动。
殿下,您倒是等等属下啊!月茶要是被坏人调戏了,他上哪哭去?同是天下失意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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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桂阳楼弥生就让滴酒不沾的月茶和梨苏自己去逛着玩,自己则跟着元九霄进了订下的雅间。
雅间内烛火飘摇,酒菜皆已备齐。从前因为带弥生喝酒弥剑秋不知训过他多少次,说他没原则,弥生一撒娇就防线尽失。
当年还是少年的他也不辩解,只是淡淡地笑。那未曾说得出口的一句长年蛰伏在心底,弥生便是他这一生所有的原则。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娇美女子,红唇似火,眉目如画,与幼时常挂着泪珠的小女娃竟无半点相似。
弥生拉着他坐下,道:“师兄为何不在大燕多待些时日?先前因大婚耽误了不少日子,我还没好好带你玩玩呢!”她嘟着嘴,软软的声线如夏夜的风,慢悠悠地划过耳畔,让再坚硬的心都能融化成一滩水。
元九霄端起酒樽,沉吟道:“近日元稷泽又在东祁暗地生事,那晚的暗杀行动虽是他一人所为,但总归是我东祁的不是。况且大燕的摄政王也确实......终是要到算总账的时候了。事关两国,不可大意。”
弥生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摄政王?这与楚厌有何关系?”
元九霄注视着弥生脸色焦急的神情,心里就先凉了半边,他与她一同长大,自然知晓她是最不爱管闲事的人,更妄论就这样自然流露。
“父皇在世时,元稷泽立功心切,集南疆毒师之力,将毒下在楚厌所在的安阳郡的水源里,尸横遍野,屠尽一城。那时我还在药谷山庄,只听得后人说起此事,场景相当惨烈。”元九霄紧握成拳,手腕上青筋暴起。如此灭绝人性之法,元稷泽也想得出来。
从此东祁再无安阳郡。
弥生心尖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眼眶中隐隐有热流在回旋。元九霄看她这副模样,心如刀绞道:“你当真喜欢上那楚厌了?”
弥生摇头,望向师兄,同样带着伤痛的四目相对,她将手覆在心口,轻声道:“我不知道。只是听到他中了这般阴狠的毒,这里便疼得厉害。”
元九霄伸出手抚摸着女子的脸庞,眼中积攒了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指尖覆在她眼角微微颤抖,道:“生儿,师兄对你的这番情意,你可知晓?”
弥生抬眼望见元九霄真切的神色,她并非无心之人,这许多年师兄待她如何,她岂会不知?只是她始终不肯点破,怕伤了两人之间多年的情分。
“师兄......”
“生儿,让我再抱抱你可好?”元九霄看了看窗外渐深的夜色,一想到天一亮便要远赴东祁,与元稷泽这一战也是异常凶险,他不知这一别还有多少时日才能相见,说不定,是永别。
他走到弥生身边,小心地将那心心念念半生的人儿揽入怀中,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唤道:“生儿,你要过得好,师兄才走得安心。”弥生侧脸伏在那少年怀中,眼角早已泪迹斑斑。
明知不能为他赢得江山,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他的拖累,她也多想跟他一起去。
而元九霄深知,他于她来说,如长兄,如知己,唯独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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