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同归

　　杨书奕抱着柳韫然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教她简单的指法，教着教着，突然开口问道，“韫然，你想不想做曲师伯的弟子？”
　　柳韫然有些不解转过头去看自家师父，一本正经的问道，“师父父，是不是你觉得我太笨了，不想要我了？”
　　“不是的，为师不是这个意思。”杨书奕急忙解释道，“我家小然然这么聪明，一点都不笨，为师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小然然呢。”
　　“可是……”柳韫然饶是经常绷着脸装成小大人的模样，终究只是个将到六岁的小孩，小脸绷不住一垮，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啜泣的声音。
　　“小然然你别哭啊~”杨书奕有些慌了神，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徒弟当着自己的面哭出来，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把柳韫然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师父父不是那个意思，小然然听师父父解释好不好？”
　　“嗯……”柳韫然努力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你曲师伯说你的体质特别适合练习她们门派的武功，如果你入了她们五/仙/教，不仅不会再被毒伤困扰，还会成为很厉害的女侠。”杨书奕尽量用小孩子可以理解的词语向柳韫然转达曲梦笙的意思，“所以为师才会问你，想不想做她的弟子。我家小然然这么好，为师怎么可能舍得不要你呢？”杨书奕有些手忙脚乱的给柳韫然擦眼泪，边擦边解释道。
　　“我不想去，师父父别不要我，我不想做别人的弟子。”柳韫然抓着杨书奕的手，像一只要被遗弃的小兽般，声音急促中带有一点尖锐，“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好。”杨书奕心里一酸，“这件事师父父不会再提了，师父父的小然然不伤心了噢。”
　　“哇……”柳韫然扑进杨书奕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东方子衿看着在睡梦中还紧抓着杨书奕不放的柳韫然，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一脸复杂的曲梦笙的肩膀，道，“曲姑娘，随我来。”
　　“韫然她，不是不喜欢你。”东方子衿把曲梦笙带到了一处凉亭，开口说道，“她是遗腹子，不仅如此，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两天后就过世了。她二伯父一家照顾她三年多，因为她体质实在不适应霸刀山庄的气候，所以才送她去了长歌门，拜入书奕门下。书奕在信中跟我提过，韫然刚到长歌门的时候，整整一个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每天早上看见这孩子，眼圈都是红肿的。”
　　“书奕只告诉过我，这孩子的父母现在都不在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曲梦笙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从小就没见过爹娘，还远离家乡血亲的孩子，想必非常缺乏安全感。”
　　“是啊，她年纪小，有些事情她现在理解不了，只是当做自己是不被家里其他血亲喜欢，才会被送走。所以韫然小小年纪，便严格按照长歌门的规矩要求自己，做什么都一板一眼。她想的应该是只要自己做一名合格的长歌弟子，就不会再被嫌弃，就不会再被送走。”东方子衿叹了口气，“书奕她只想着能治好韫然的毒伤就行，再加上韫然平时表现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就令她忽略了韫然只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即便解释了现在年仅六岁的韫然可能也不会理解的事实。”
　　“都怪我，如果我那天不跟书奕说，也就不会发生刚才的事了。”曲梦笙非常自责。
　　“你也是一番好意，书奕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她不会跟韫然提的。”东方子衿伸手轻轻拍了拍曲梦笙的肩膀，“别自责了，韫然其实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害怕自己又被丢下。”
　　“嗯，谢谢你，子衿师姐。”曲梦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红着眼圈，“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梦笙师妹。”东方子衿淡淡一笑，转身扬声喝道，“偷听的两个小娃，听的也够久了，出来吧！”
　　颜清墨和五月从附近的草丛站起身，五月揉了揉蹲麻的腿，跟在颜清墨身后挪了过去。
　　“好你个五月，竟然敢偷听你师父我的墙角？”曲梦笙柳眉倒竖，如果有胡子肯定能吹起来。
　　“师父，疼疼疼……别掐……耳朵……要掉了……”五月觉得自己的师父刚才明明可以很温柔，为什么一对上自己就变得脾气暴躁而且暴力呢？
　　“清墨，你们听到多少？”东方子衿虽然在笑，但颜清墨却不自觉地抖了抖，然后语气恭敬，“回师父的话，全听到了。”
　　“烂在肚子里。”东方子衿继续笑着说道，“然后你们待韫然要一如往常，不可因今天所听之事而对她的态度产生一丁点儿的变化。”
　　“是，弟子遵命。”当时的颜清墨还不懂师父的意思，长大后，颜清墨却非常感谢自家师父父当时的提点。
　　曲梦笙没想到柳韫然会主动来找自己，蹲下了身子，与柳韫然目光平视，笑着问道，“小然然找我什么事呀？”
　　“谢谢曲师伯的好意，韫然其实很喜欢曲师伯，也知道曲师伯是为韫然着想，但韫然真的不能再拜曲师伯为师了，因为韫然已经拜过师父了，再拜师的话于礼不合。”柳韫然很认真的解释道，但曲梦笙还是发现了这个总是假装小大人的小孩其实很紧张。
　　“噗~”曲梦笙轻笑了一声，柳韫然迅速红了脸低下头，然后却被曲梦笙拥住，“好孩子，谁让你来找我的？”
　　“我……我自己想来的。”柳韫然觉得曲梦笙身上的香味和自家师父父身上的香味不太一样，但也很好闻就是了，于是就多吸了几口气。
　　“真的吗？”曲梦笙有点疑问，“不是你师父让你来找我的吗？”
　　柳韫然摇头，杨书奕确实没让柳韫然主动来找曲梦笙，她都不太敢在柳韫然面前提曲梦笙的名字，就怕这孩子太敏感。是柳韫然自己觉得，自己昨天的表现，可能会让曲师伯和五月讨厌自己，而她不想让别人讨厌自己，所以才主动过来，等会儿还要去找五月。
　　“傻孩子，你还这么小，真的不用这么懂事的啊！”曲梦笙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在了解一些前因后，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曲师伯才要跟你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提了。”
　　“那曲师伯……会不会不喜欢韫然了。”柳韫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会！”曲梦笙在柳韫然的小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曲师伯最喜欢小然然了！”
　　“师父……”五月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幽怨的气息，“师父，你之前明明说过最喜欢五月的。”委屈的对手指。
　　“嗯？”曲梦笙一听，顺手把五月也拉进自己怀里，把两个小孩一起抱住，也亲了五月的小脸蛋一口，然后说道，“你们两个我都最喜欢，开心吗？”
　　颜清墨远远的看着，心里非常羡慕，看了看自家淡雅如仙的师父，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下一秒，就被自家师父捞起来抱进怀里，“师……师父父？”
　　东方子衿向来心细，怎么能察觉不到自家小徒弟小情绪的变化，将柔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掂了掂分量，罢了，趁着自己还能抱得动，偶尔宠一下也无妨，想到这里，东方子衿也学着曲梦笙的样子，亲了亲颜清墨的小脸蛋，“怎么，还羡慕她们吗？”
　　“不了。”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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