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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
黑夜总是让人难以心安,更何况身处这片绕不出去的竹林里,周围寂静的瘆人,月光下的竹叶张牙舞爪,活像吃人的怪物。
“领队,我们什么时……”
“嘘,别出声,这片林子不对劲。”
一行身着黑衣的人列队穿梭在林间,稠密的枝叶配合着漆黑的夜色,轻易的掩藏了他们的行踪。但这一行人并没有因为这天然的保护而放弃警惕。
他们后悔进了这片林子。
看着这群慌张的猎物不出所料的进入了她的圈套,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她立在一旁的竹子上,反手将隐在身后的剑亮在月光下,映出的寒光闪在那些死士的脸上。惊恐的表情配上寒冷的月光,是那样赏心悦目。
稍用力气,腾空而起,转眼间她就来到了猎物的眼前。纵然死士们训练有素,反应力强,却终是没能在她动手之前反应过来,一时间,犹如丧家之犬,任由她宰割。
昔日的高手在这女子面前丝毫无还手之力,这种与生俱来压迫力是鲜少有的。
死士的领队看着地上的尸体,知道自己死期以到,可是他不甘心,他想活着。
“扑哧,”他听到了剑刺透自己后心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仰面倒地。
她身着白衣,映着月光轻拢在她身上的银纱,微风清扬,白衣飘飘,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女。
她手执长剑,剑身鲜血淋漓,伴着月色反射出鲜红的光,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宗主,”她看了看呈上来的密函,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林子。
在这片竹林里,她永远不会迷路。
她是长青教的四大宗主之一,是白黎羽最信任的人,也是白黎羽最亲近的人。
她名为白玄。
她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没来得及喝上口水。
“宗主,公子要见您。”
端水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到底还是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知道了。”她得换身干净衣服,身上这套染了血,这么去见他不太好。
白黎羽的住处离这儿有些距离,需得走一阵儿。一路上,没什么人打扰,就连她这素来喜静的,都会觉得这片地带静的有些过了。
到白黎羽的青云阁门前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进去,她在门口站了片刻,吹了吹从茗湖上飘来的微凉的风。
“来了,”桌案边的白黎羽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门口站了许久才进来的她。
“任务顺利吗?”
“你认为呢?”白玄扬了扬手中从死士身上找到的密函,微微笑道。
“有你,我是放心的。”
他低头看着密函,白玄则静立在他对面,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外的风吹草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今天去见了那位郡主。”清冷的男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白玄微微愣了下,漫不经心的问:“她如何?”
“从皇宫王府长大的小姐能如何?”白黎羽将密函摊开在桌上,用笔勾勒着什么。
“午吕!”
门外脚步声传来,很快,但有条不紊。
“公子,”
“勾出来的人,想办法除掉。”
“是。”
午吕接过,看着上面的名字,片刻后问道:“公子给我几天时间?”
“你需要几天?”
“张正中武将出身,随身携带侍卫,若要除掉他,属下最短要三天。”
“我给你五天,可领命?”白黎羽站起来,走到午吕面前。
“属下遵命。”午吕朝白黎羽单膝下跪,双手拱拳。
“下去吧。”
“属下告退。”
午吕走了,屋里又只剩下两人。
“他们还是叫你公子。”白玄看着午吕退下,确保屋内只有两人。
“呵,他们愿怎么叫,就这么叫吧。”
“可,老教主已经传位与你,这……”
白黎羽摇了摇头,说道:“都是一群跟着老教主的老人,在他们眼里,我还差点火候。”
“老教主没有把全部的权给你。”
“我知道。”
“为何要杀了张正中?”白玄突然问。
白黎羽愣了愣,笑道:“怎么话题转这么快。”
“张都尉镇守西境长达12年,是最了解西境战况的。”
“可他不是主帅,况且西境有朝廷大军坐镇,西营的主力军队也扎营在那,若真打起来,他一个小小的都尉,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有时候一个主帅,未必比得过一个都尉。西境的地形复杂,少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绕晕,他张正中居住在此地多年,是最适合收住西境的人。”
“所以,杀了他,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吗?”白玄自幼学的都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刺客,她是他身旁的一把利剑,却不通晓军政之事。
“西营也是驻守多年的。”白玄提醒道。
“西营的前任主帅吴老将军前不久告老还乡了,新上任的主帅是个自大的纨绔,不用担心。”白黎羽笑着给她解释。
“黎羽,军事上的是我不太懂,没什么能帮你的,若有什么其他的事,你大可让我去办。”
“……好。”
……
……
“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了。”白玄不太能面对这般尴尬的局面。
见白黎羽没什么反应,她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之人开口了。
“玄儿,我刚刚说,我今日,去见了那位郡主。”
白玄没有回头。
“与你定亲的那位?”
“嗯。不过事成之后……”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都明白。”白玄打断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他。
“黎羽,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去吧,好生休息。”
白玄走了,白黎羽站在青云阁前目送她,直到那抹白影消失在视线里。
“暗语!”
“在!”屋内进来一人,带着面罩,看不清脸。
“拿着这个,去云崖。”白黎羽从腰间结下一枚玉佩,递给这人。
“去云崖!”那人吃惊道。
“嗯,去那把白玄的档案调出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是!”那人说着退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暗夜里。
白黎羽走到窗前,月色正好,雨后新洗的竹香也正好。
“但愿我想错了。”夜已深,猫头鹰出没,咕咕声忽远忽近,没人知道白黎羽曾在一瞬间,由衷的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
宁王府的景色甚好,尤其是遇到这种细雨微凉的天气。
屋外长廊上望去,诺大的庭院里,柳是柳,花是花的。花密多样,却不过于繁杂惹人生厌,柳高枝长,却正巧能使柳下之人抬手及得,俨然一副暗柳明花之象。
细雨微风,暗香残留,微微细雨是洗不尽院内纵花的香气的。
宇文稚半坐在长廊上,背靠隔板,一腿蜷立,一腿随意的耷拉着,好生惬意。
夜已深,她散了发,乌黑柔顺的长发慵懒的披在她背上,阵阵风吹,肆意飘摇。
她只在中衣外披了层白色的薄纱,所以在这雨夜里,看着有些单薄,让人生出些凉意。
而她身材修长,又有些消瘦,所以当屋内烛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身上时,骨感十足,美意也十足。
微风拂过,门前珠帘晃动,挡着烛光,使照在她身上的光也跟着晃动,轻纱飞舞,长发飞扬,她举杯欲饮,仿佛画中仙,无人愿出声打扰,连作画的师傅都不愿再填上一笔,怕打破眼前的岁月静好。
原来她安静下来时,真的是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里的仙子……
“郡主,进去吧,屋外风大,当心着凉。”三月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又将宇文稚手里空了的酒杯连同倒在一旁的酒壶收了起来。
“我不冷,烧酒暖心。”宇文稚笑着将身上的外衣拽下来一并递给三月。
“酒也喝了,风也吹了,这景呢,也赏了,郡主,回屋吧。”
“可是我的酒还没喝完呢。”宇文稚说着就找自己的酒壶。
“郡主,你已经喝了很多了,你看你都醉了。”
“我没醉,我才喝了一壶,也算多呀。”宇文稚双眼迷离的盯着三月手里的酒壶。
“你还说你没醉,你看你这眼神儿,一整壶烧酒,你受得了吗?”三月死抓着酒壶不给她。
“啧,三月啊!你这翅膀硬了,脾气见长呐。我你都敢管啦,把酒壶拿来,听话!”
“我,我这不是怕你喝醉了嘛。若是王爷看到你这副醉眼惺忪的样子,还指不定该怎么罚你呢?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三月松手将酒壶轻摔到宇文稚身上,生气的转头。
“哟!生气啦,傻丫头,我怎么会喝醉呢?”
宇文稚三指捏着瓶口,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说道:“三月啊,你可知这一壶酒,既然打开了,就要喝完,否则隔夜,就该变味儿了,所以呀,就剩着一口了,让我喝完。”说完,一饮而尽。
“好啦,进屋,睡觉。”她将酒瓶扔给三月,转身进了屋。
三月抱着正巧落入她怀里的酒壶,想着刚刚宇文稚的话。
忽然反应过来。
“哎!不对呀,郡主,这酒怎么会变味儿呢?”
“哈哈哈……傻丫头,快睡吧,夜深了,当心着凉。”
这酒后劲儿挺足,宇文稚躺下就睡着了。不像某些人,。深夜孤眠,辗转反侧,被白日里的琐事缠身,透不过气来。
紫禁城里,天子脚下,有多少个这样的日日夜夜。而今夜,屋外细雨蒙蒙,微风习习,三间屋子,三人难眠。
一人假寐,一人酒醉,一人独坐到天亮。
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每个人都去往各自的方向。只是总有些人会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与他人交织、碰撞,不退不让,不死不休,直到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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