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

　　“小姐牌”的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轮流抽一张牌，除去JOKER牌，十三张牌分别对应一种游戏规则。
　　于是“小姐牌”也叫“金陵十三钗”，是非常简单却又适合多人参与的一种玩乐方式。
　　乔建达提议点酒，但作为在校生，加上未成年，大家都觉得喝酒有点不太合适。
　　况且要是一身酒气回家，指不定被家长一顿狠削。
　　于是退而求其次点了店里的果啤，总是比喝可乐来的尽心。

　　游戏开始。

　　第一个抽牌的吴菁菁拿到了一张红桃7，意思是“逢七过”，因为有的人会玩“小姐牌”有的人不会，于是负责分发牌的乔建达向在座的人解释道：
　　“逢七过就是轮流数数，含7的和7的倍数喊过就行。第一个人可以随便喊一个数字，错了就罚酒。那吴菁菁你先随便喊一个。”
　　吴菁菁依言喊了五，乔建达喊了六，而本应喊“过”的张志达，情急之下愣是喊了一个8......
　　众人起哄道：“喝酒喝酒！”
　　张志达豪迈地饮了一杯。

　　一轮结束，坐在吴菁菁旁的乔建达自己抽了张牌。
　　“红心3是什么啊？”
　　有人看到乔建达抽到的牌，好奇地问道。
　　乔建达道：“哦，抽到这个牌的人说一个主题，然后大家说和这个主题相关的。比如动物园，那么接下来的人就要说动物，猫啊狗啊都行。反应慢的就算输。”
　　见大家明白了，乔建达继续道：“那我说了，花园。”
　　然后依次有人说“玫瑰”“向日葵”“郁金香”等花名。冷不防徐彪说了个“芍药”，有人诧异道：
　　“芍药也算是花吗？我以为是吃的？！”
　　吴菁菁道：“你说的可能叫山药。”
　　逆时针转了两轮，到梁辉这里才卡了壳。他支支吾吾半天，一时间脑袋里想到的全部被之前的人说过了。于是尴尬地脸通红，老老实实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游戏继续。

　　接下来的游戏都是如数字5“照相机”或者数字8“厕所牌”，前者类似于小时候玩的“我们都是木头人”，只要抽到牌的人喊“照相机”，那全桌人都要维持不动的姿势3-5秒，谁先动谁就喝酒。
　　而后者则是：抽到此牌的人才被允许上厕所。
　　两个游戏一个难度不大，一个基本用不着。所以大家都没太在意。
　　轮到江曳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徐彪叹了一句：
　　“说好的小姐牌，怎么还没见小姐牌出来呢？”
　　乔建达：“说不定就是你抽到。”
　　数字2代表小姐牌，抽到这张牌的人需要陪每个受罚的人喝酒，直到下一个数字2被抽到，才算结束。
　　也就是说，十三种牌中，抽到小姐牌的人最倒霉。

　　受了乔建达诅咒的徐彪正想着，不会真的是自己抽到第一张小姐牌了吧。结果旁边江曳抽了牌，漫不经心地翻开一看。
　　“......”
　　徐彪：“！！！哦吼！江曳你第一个中头彩！”
　　江曳没说什么，二话不说端起面前酒杯一干。下一个抽牌的徐彪乐地开怀，毕竟两个数字2连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而他想着只要不抽到小姐牌，其他游戏的话......徐彪还是自信自己能不被罚酒的。
　　“9？9是什么啊达子？”
　　“自罚一杯。”
　　“哦...啥？”徐彪惊诧道：“就这么干脆？啥规则也没有？”
　　乔建达点点头：“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徐彪捧起酒杯，无奈地也喝掉了一杯。

　　“班头快，你快抽！”
　　徐彪自己喝完，马上又催项京赶紧拿牌。乔建达顺势便把手头第一张牌发给了项京。
　　而刚刚一直半垂着眼的江曳，这才被吸引了注意力，视线不住的跟着那张牌。看着项京接过，翻开，然后笑道：“12。下家喝。”
　　被叫道的“下家”是一个女生，坐在项京右边。她先是一愣，然后轻声道：“我喝啊......”
　　乔建达：“是的，抽到12的人，他旁边下一个抽牌的人喝酒。”

　　既然规则是这样，那愿赌服输，才算是玩游戏。于是那女生拿起酒杯，学着前面徐彪江曳等人，也欲干杯。
　　但KTV卖的果啤到底不是饮料，啤酒味道还是很重。那女生兴是没反应过来，喝到中途便忍不住呛声。
　　项京在旁边提醒道：“没关系的，没有规定必须喝完。你喝一点也可以的。”
　　其他人也附和：“对啊，女生们喝不了的可以不用喝完。不能喝的也不要勉强，我们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那女生感激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旁边的项京。
　　项京也把头微微转了一个角度，微微笑了一下表示道：“别客气”。

　　游戏继续。

　　此时的江曳，心思完全不在游戏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生刚刚看着项京的眼神，眼角因为呛咳而浮现出一丝水光。
　　不知怎么的，江曳想到一个形容词：楚楚可怜。
　　而项京转过头去，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江曳听不清也看不到。
　　他只能看到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扶了一下耳边因此垂落的发丝。
　　然后在项京转过头去的瞬间，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江曳看得分明，神思却无法专注于眼前。所幸接下来的几张牌都是“自罚一杯”或者“点人PK”之类的不需要众人参与的游戏，江曳看着被罚的人喝酒，便二话不说也跟着喝。

　　所以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江曳的异常。

　　转眼间又轮到他抽牌。
　　他心不在焉地接过乔建达递来的牌，然后翻开一看。
　　“......江曳，你今天，可以去买彩票了。”
　　众人随之朝江曳手上望去，然后一阵爆笑。
　　乔建达打趣道：“总共就四张，第二张又被你抽到了。你这哪来的狗屎运？”
　　江曳望着手中的黑桃2，也是哭笑不得。
　　是不是上帝惩罚他不专心，才又发给他小姐牌。

　　果啤已经开了四瓶，第五瓶开启，江曳觉得其中一大半应该都进到了自己肚子里。

　　徐彪给他倒好了酒，正当他端起准备喝的时候，旁边的杜悦小声关心道：“你喝这么多，没关系吗？毕竟还是有酒精度数的......”
　　江曳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把余光瞥向另一个方向，发现那人正和旁边女生谈论着什么。徐彪也跟着凑热闹探头过去。
　　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对杜悦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痛快地饮下满满一杯。

　　有人起哄叫好。

　　江曳说道：“没关系的。”
　　他并没有看向杜悦，让杜悦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回答她，还只是安慰自己？
　　但她想，刚刚没有人在和江曳说话，那么这句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吧......

　　接下来江曳已经记不清玩了什么。第三张小姐牌一直没出现，于是他便陪着每个受罚的人一直喝酒。
　　他渐渐感到脑袋里产生了轻飘飘的感觉，身体就像是被悬空在了某个空间。周围的人声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不清。本就昏暗迷离的灯光此时让人感到更加眩晕。

　　江曳想，他这是醉了吗？
　　他暗自自嘲道：“连果啤都能喝醉，他也是太没出息了。”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旁边的杜悦小声提醒道：“江曳......你不用喝了。第三张小姐牌项京抽到了。”

　　“恩？”
　　他看向项京，但项京手中的牌他看的不是很分明。倒是看着那人拿起酒干脆地喝了一杯，转而又放下。
　　但众人都看向江曳，替他庆幸地表示：“你终于解脱了不用再陪喝了。”

　　许是真的醉了，让平时一贯冷淡的江曳竟生出了几丝玩笑的兴致。他也很众人调侃道：
　　“那下次让我抽到厕所牌吧。再不上厕所我真的不行了。”
　　众人哄笑。

　　不过事情不仅不如他所愿，在杜悦刚抽完牌、还没来得及查看具体是什么数字的瞬间，包厢里走进来一个人——
　　正是齐涛。
　　他先是环视一圈，走形式说了句“大家好”，然后便看向项京，直截了当道：“走吧，去我们那儿玩一会儿。”
　　又怕项京不来似地，补充道：“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啊！”
　　项京心里腹诽：“你面子算个什么？”
　　而众人则想：“你还有面子？”
　　但谁都没说话。

　　江曳看见项京起身，丢下了一句“你们先玩我去去就回”便跟着齐涛走出了包厢。
　　乔建达摊手表示无奈：“那我们先玩着好了。”
　　吴菁菁感叹：“齐涛这人还真是执着且脸皮厚啊！”
　　徐彪：“说不定班头儿因此找到自己真爱呢，也不是个坏事儿？”
　　乔建达和吴菁菁此时此刻难得站到了一条阵线上：
　　吴菁菁：“你可拉倒吧，不是我歧视，是齐涛这人我真不相信他认识什么靠谱的人。不是豺狼虎穴就不错了。”
　　乔建达：“话糙理不糙，这次我赞同吴青青。”
　　难得两人一致攻击，被攻击的对象徐彪闻言老老实实闭了嘴。

　　乔建达道：“那继续游戏，杜悦，你拿到的啥牌？”
　　“呃......”杜悦犹豫地亮出了牌，“红心12”。
　　她抱歉地看向江曳，这张牌是要江曳喝酒的。
　　“你还好吗，乔建达，他是不是可以不喝啊，我感觉他喝太多了......”
　　而不等杜悦说“要不我喝好了”，那边江曳已经又干了一杯。
　　其他人没觉得江曳行为有什么奇怪，因为江曳一贯都是沉默寡言。只有乔建达觉得有点点不对劲，江曳这人，这架势，这状态，这是要借酒消愁不醉不归啊？
　　他都替江曳祈祷，希望下次江曳能抽到数字8，出门去上个厕所，冷静一下......

　　江曳抽牌。

　　“A？”他皱眉不解。

　　徐彪抢声道：“我知道，就是你接下来说的第一句话，我们都要模仿，谁慢了谁喝酒！”
　　江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在场众人都在想，估计这个惩罚是不会有了。毕竟江曳是那种你不和他说话，他就能默默一个人呆上一天的性格。
　　真无必要，江曳估计是不会有那个闲心去“陷害”别人，主动开口了。

　　包厢门推开，打断了游戏进行的步伐。

　　吴菁菁惊讶：“班头儿？你怎么回来了？”
　　江曳也朝门口看去。
　　项京：“？我有什么不能回来的理由吗？”
　　吴菁菁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快，我以为你要呆好久呢。”
　　项京“哦”了一声，淡淡道：“呆什么呆，都不是我的朋友，我杵那里给别人当景观植物吗？”
　　徐彪道：“怎么说怎么说，喜欢你的那个人，你见了没，长啥样，好不好看？”
　　江曳闻声，眼神黯了黯。
　　他感觉，自己有点不敢听项京继续讲下去了。

　　但项京没有听到他内心的声音，而是说道：“长相嘛，就，正常人长相，两眼睛一鼻子的，我觉得没什么特别。”
　　吴菁菁：“......你们直男都这么概括女生长相吗？”
　　项京：“......我只是想说她就是一普通人类，你们别瞎幻想。”
　　有人好奇问道：“那班头儿，他们怎么让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项京道：“我就说，既然是生日，那祝你生日快乐。能多交点朋友，是挺开心一事儿。”
　　“然后呢？”
　　“然后那个人就说，那如果交个女朋友，问我愿不愿意。”
　　“卧槽，”徐彪感叹，“不愧是混社会的，就是敢说！”
　　项京瞥眼：“得了，混不混社会我也不知道，但敢说是真的。我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刚刚坐在项京旁边的女生则关心项京的回答：“那班长你是怎么回答的啊。”

　　项京道：“我说，女朋友的话，不行。”
　　有男生奇道：“哇塞，说的这么明白，是不是有点太让人家下不来台？”
　　项京则道：“可有个人和我讲，说话说的暧昧不清更是不道德。”他目光轻轻地扫了江曳一眼，意有所指道，“居然还因为这个，和我生了好大一场气。你说至于么，好好说话，我好歹也是个讲道理的文明人哇。”
　　众人都很好奇和项京谈论“情感问题”的人到底是谁。但项京打了个哈哈，并没打算说明。
　　而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也没有人想再细追究了。

　　吴菁菁则揣测道：
　　和项京走的近的几个人：徐彪不可能说出这么走心的话，乔建达自己也问项京这人是谁，张志达梁辉更是不可能了......
　　总不会是江曳？
　　她看着江曳，又看看桌上空了一大半的酒瓶，又联想到之前的文艺汇演......
　　吴菁菁感觉自己这颗八卦的心，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江曳却感觉，自己一颗悬吊着的空荡荡的心，突然落到了实处！
　　喜悦、后悔、不知所措...所有情绪扑面而来，他感到无所适从。

　　江曳看着项京，那个人正在帮一贯粗犷豪放作风的张志达扶了扶桌角边缘玻璃杯，防止它从桌上掉落下来。而张志达本人还毫不自知，正津津有味地看别人抽牌。

　　他想起自己居然先前还说项京是“烂好人性格”。江曳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
　　说出的话狠厉地如刀子一般，伤了多少伤了几分只有那人才明白。

　　可江曳却感同身受。

　　情急之下，他竟是来不及思考，直冲冲地看着项京，大声道：
　　“之前，对不起！”
　　众人先是一愣。
　　倒是徐彪先反应过来，跟着说了句“之前，对不起！”然后不明所以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一时间，整个包厢里都充满了那句“之前，对不起！”而且都是冲着项京。

　　后者哭笑不得。

　　作为最后一个还没说这句话的人，“丈二”张志达则摸摸脑袋，迟疑问道：“这...这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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