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星河

作者:潆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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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7



      时钟指向十点,酒吧的客人都换了两拨。唱民谣的歌手连续唱完几首歌,下台休息片刻。

      舞台上的灯光暗淡下来,酒吧里的人声渐次鼎沸。

      陈耿看了一眼时间:“这么久了,泊臻姐怎么还没下来?”

      周扬捅他胳膊:“着急什么呢?”

      “不是,西瓜都快不冰了……”

      陈耿想拿起手机发语音,就看见苏泊臻掀开帘子一角,走过来,慢条斯理拉出一张凳子坐上去。

      几个男的齐刷刷的看向她。

      “怎么?”苏泊臻挑眉。

      司辙拿勾子勾着火炉上的炭块,周扬假装在啃烤饵块,陈耿吞吞吐吐的比划半天:“你这里怎么……”

      苏泊臻拉了拉脖子上扎染的丝巾,神色不变:“挡风。”

      周杨凑上前:“泊臻,刚才贝贝的事……”

      苏泊臻眼风掠过司辙,轻飘飘说:“不计较了。”说完,又转过头问陈耿:“西瓜呢?”

      陈耿从冰桶里捞出一大半:“在这儿呢,都给你留着。”

      周扬说:“这小子认死理,剩了这大半个,谁要都不给。”

      苏泊臻直接拿了一大块,咬下去脆甜脆甜的,汁水沿着唇瓣流下来。她反手擦了擦:“是挺甜的,你买的?”

      陈耿摇了摇头:“是司辙哥出去买的。”

      苏泊臻看过去,司辙神色如常:“晚上别吃太多冰的,对胃不好。”

      陈耿哎呀一声:“那我拿上炉子烤烤?”

      “你就别折腾西瓜了,我看得都累得慌。”周扬赶紧制止他。

      这孩子,缺心眼得厉害。苏泊臻摇头,又起身:“行了,我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苏泊臻才把一直绑着的丝巾给放下来,镜子前,她的锁骨上,有个清浅的牙印,比刚刚咬下去的时候消减了一点,但还是扎眼。

      就在刚刚。

      司辙没有吻她,而是偏转头,在她的脖颈上留下这印记。

      他居然咬了她。

      更让人愤恨的是,她闭眼承受了这一切,身上起着丝丝战栗,直到司辙走远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男人,太有侵略性,他轻易地撬动她敏感的神经,让她的心底泛起涟漪。

      说不动心是假的。

      苏泊臻打开莲蓬头,冲洗着身体,又拿着毛巾使劲的把那块被咬的地方搓洗干净,直到那凹痕越来越红,像被煮熟的虾米,蜷缩着,无比难看。

      最后,她筋疲力尽倒在床上,用手掩住脸,喃喃:“今晚就不该去吃那烤-乳-扇……”无论怎么洗,都觉得身上有那股子味道,骚里骚气的。

      *

      那天夜里,苏泊臻做了一个繁复冗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十六七岁光景,穿着高中校服,一蹦一跳的跟在陆默后面。

      “陆默,你等等我……”

      “你等我长大好不好,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陆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在前面越走越快,她步履不停的跟上去,一路小跑,最终跌在地上,摔得惨痛。

      站起来的时候,身边换成了面容狰狞的班主任,指着她的头顶骂。有同学围上来,更多不知情的人跟着围观。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头嗡嗡嗡响着。

      “陆默是个好孩子,一定是你,勾引了他。这么小就学会勾三搭四了,什么家教教出来的孩子!”

      “这也难怪,从小就没爸教,连和亲哥哥一样的人都可以勾引,从小就这么骚,长大还得了?”

      “书都读哪里去了,还要不要礼义廉耻了,要不要脸了?你不要脸,陆家还要脸呐。”

      ………

      画面不停转换,苏泊臻不停跑,却跑不出那群人的包围圈。到最后,她满头大汗,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手机铃声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哔哔哔哔叫得人心慌意乱。

      苏泊臻冲到洗手间,用手泼了泼脸,镜子里的人提醒着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记忆中任人欺负的小女孩。

      再过一会,车队客服的信息如约而至:亲爱的客人,您的包车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请准时下楼。

      *

      清晨,古城大雾。

      苏泊臻走出客栈的时候,司辙和陈耿都坐在车上了。

      陈耿热情的打招呼:“泊臻姐!”

      苏泊臻打开车门大喇喇坐上去,今天她备了全副武装,用丝巾把半边脸和脖子给罩住,戴黑色gm墨镜,如瀑的黑发扎成马尾,动作干净利落。

      车子到达马场,一下车就闻到一股马粪的浓烈味道。

      马厩前绑着十几匹精壮马匹,苏泊臻走过去,挑了一匹白色的,司辙和陈耿也都各挑了一匹棕红色和黑色的。

      踩着踏板上马背后,马夫叮嘱了好几句:“骑马过程中,不要在中途拍照,脚要稳放在马鞍的脚踏里,手要握紧缰绳。”

      司辙骑马过来:“你们两个可以吗?”

      陈耿握着缰绳,还有点不稳当。马夫又赶紧把他的马头给抓牢。

      就这么会工夫,苏泊臻的马匹已经先行了几步。司辙骑马过去追上她,转过头说:“骑马要听从马夫安排,不要独自行动。”

      苏泊臻抬眼看他,嘴抿着:“我自己可以。”司辙又耐心解释:“这里有好几条路线,如果走岔了很难找到人。”

      这时马夫带着陈耿走过来,陈耿兴奋道:“泊臻姐,我会骑马了!”

      苏泊臻拉了拉马绳:“那走吧。”

      沿着茶马古道缓慢骑行,车夫领着陈耿走在最前面,苏泊臻走在最后。马背上的铃铛作响,她抬眼就看到山野田间一枚颀长身影,背挺拔,腿夹紧马背,手臂和腰腹线条流畅而刚劲。

      陈耿问:“司辙哥,这里为什么叫茶马古道啊?”

      “这里是以往马帮的必经之地,通过这里进行茶马贸易。”

      “马帮……听起来好酷啊,如果现代有马帮,肯定就是你这样的!此路是我开,此花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你说的是绿林大盗吧?”司辙笑,苏泊臻也跟着笑。就在这个时候,陈耿突然转过头,拿起手机给抓拍了一张。

      闪光灯耀眼,苏泊臻有些许错愕。拍完后,陈耿又迅速的把照片发到群里:“哎呦,我拍得真不错。”

      司辙看了一眼:“小子,以后拍照得用我的相机拍,你这都曝光了。”

      陈耿摸摸脑袋:“那再拍一张?”

      苏泊臻淡淡吐出一句:“骑马不要拍照,小心摔下来。”陈耿这才乖乖坐在马背上,一路到达茶马古城。

      古城里飘荡着茶香,茶艺师熟练地取出普洱茶,细心地倒出二三两,把开水煮沸了,淋在茶杯上,说得是一套一套的。

      苏泊臻没耐心听讲解,走出门外抽烟,在一棵古树下,看到司辙在打电话。

      周扬在那头说:“人找到了,要怎么处置,还是等你回来?”

      司辙站在回廊里,看到苏泊臻散漫的把围巾搭在肩膀上,眼风徐徐的看向她的脖间,那里被围得密不透风,看不出端倪。

      他说:“你看着办。”说完就把电话掐了,朝着古树走去。

      茶香袅袅,苏泊臻一身白衣红裙站在茶树下。

      “不喝茶了?”

      “没耐心。”

      司辙抬眼:“那小子呢?”

      “被导购员缠住了。”苏泊臻说,“那孩子心眼实诚,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司辙晒笑,已经可以想象出那场面。末了,他说:“那去湖边逛逛?”

      苏泊臻把烟掐了:“行啊。”

      尽管昨晚不欢而散,今天两人又装得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水面风平浪静,偶有亭台楼阁点缀,都是后来建造的。水面上安逸地停泊着一艘渔船,有两排安静整齐的鸬鹚鹤立船舷。

      只见渔夫把鸬鹚赶到湖里,没一会功夫,两只鸬鹚已经抓住肥厚的罗非鱼飞进鱼篓中。渔夫再赶,鸬鹚纷纷落水。

      苏泊臻把墨镜挪了挪:“鱼鹰?”

      “是,现在很少了,都是表演成分居多。”

      “真傻。”苏泊臻评价说,“傻鸬鹚。”

      “是啊,现在已经快灭绝了。”

      苏泊臻不做声了。

      日头渐大,两人往回走。

      中午吃当地菜,陈耿喝了好几轮茶,饿得不行,胡吃海塞后,看见苏泊臻几乎没动过筷子:“泊臻姐,你不吃鱼吗?”

      苏泊臻皱眉:“剔骨麻烦。”

      店家拎了几瓶小白酒过来:“这是我们傣族姑娘自己酿造的米酒,要不要尝尝?”

      苏泊臻抿了一小口:“挺好的,给满上。”

      “好喝吗?”陈耿探头过来,闻了闻瓶盖。

      “你试试。”

      陈耿转过去:“司辙哥,你喝吗?”

      “不喝,我开车。”

      看见另外两人接连喝了好几小杯,司辙把酒壶拿走,说:“下午要去乘船,不要喝醉了。”说完往苏泊臻碗里夹了一块什么,苏泊臻低头看了眼,是剔完骨完好无损的鱼肉。

      司辙默不作声的说:“这里物资缺乏,能别浪费食物就别浪费。”

      苏泊臻面上淡淡的,不动声色的把鱼肉给吃了。

      吃完结账,陈耿陡地扶住凳子,脸色发红:“泊臻姐,我怎么感觉桌子在晃动?”

      苏泊臻看出他不对头:“小陈,你没事吧?”

      陈耿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两步,差点跌倒在地上。司辙眼疾手快扶起他,陈耿磕磕巴巴的说:“司辙哥,这里怎么会有两个你?”

      司辙心知他肯定是喝醉了,转而问苏泊臻:“你刚刚到底给他喝了多少酒?”

      苏泊臻挑眉:“就几杯,你刚不也看着吗?”

      刚刚他在给她剔鱼骨呢!司辙没办法,只能找店家借了个地方,先把陈耿安置在里面。

      苏泊臻怀抱双手:“现在怎么办,把他丢在这里吗?”

      “这酒后劲足,他最少得睡个把小时。”司辙揉了揉眉眼,看着面色如常的苏泊臻,“你刚刚喝了多少?”

      “我没事。”苏泊臻摆摆手。

      “真没醉?”

      苏泊臻对上他的眼,心平气和说:“真没有。”

      “行啊你,”司辙说,“那你酒量挺好的。”

      苏泊臻平常很少在外面喝酒,今天纯粹是被那米酒的外表给骗了,现在也只能装没事人。等安顿好了陈耿,她问:“下午的行程还去吗?”

      “去啊。”

      拉市海划船是拉市海必玩项目,两人来到租船点,海面上停泊了大大小小的皮划艇和铁皮船。

      司辙转过头:“你想坐哪种船?”

      苏泊臻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皮划艇吧。”

      “那行,我和你一块坐。”

      苏泊臻咬牙:“有单人的,我自己能坐。”

      “你中午喝酒了。”司辙沿着湖边走,挑了一艘结实的,“上船吧。”

      苏泊臻穿上救生衣,摇摇晃晃上了船,司辙紧接着也上去,坐在她后头。船工把船推出去后,船慢慢悠悠的滑行出去,漂了好远。

      船渐渐驶离码头。

      远山群黛都落入眼底,满眼是碧绿的清波和倒映着的蓝天,候鸟在湖里嬉戏玩耍,船渐行进,雪山倒影掩映在湖光山色里。苏泊臻觉得困了,把船桨一搁:“你划吧。”

      司辙的声音飘过来:“你倒是会偷懒。”说完又往水里划了几下。

      苏泊臻懒懒的:“我喝酒了。”

      “我看你挺精神的。”

      “这船真小,晃荡得眼睛睁不开,我想躺下来。”苏泊臻的酒气渐渐涌上来,“我头晕。”

      有的人喝醉了会发酒疯,有的人纯粹只想睡觉,司辙想苏泊臻应该是后者。他说:“那你躺下来。”

      “怎么躺?”

      “躺我腿上。”

      “会很危险吗?”

      “你别乱动就行。”

      苏泊臻架不住浓重的睡意,往后一躺,迷迷糊糊睡着了。

      微风和煦,苏泊臻的头就枕在司辙的大腿上,他索性把船桨搁了,让船停泊在湖心中央漂着。

      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那个枕在腿上的女人,她闭着眼,呼吸很轻,丝巾把她半张脸都盖住了,只有小巧的下巴露出来。他轻轻伸手,掀开丝巾,露出洁白的脖颈,在锁骨处,有淡淡的痕迹,是他昨晚留下的。

      司辙很少有动-情的时候,但昨晚这个女人让他有些异样的冲-动,他本想吻她,最后却咬了她。

      司辙伸手,描摹她的锁骨,这个女人生了一副漂亮的蝴蝶骨,表面柔美,刚硬却嵌在骨子里。

      苏泊臻在睡梦中不安稳,又觉得痒,稍稍皱了眉头:“陆默,别闹。”

      司辙听不清楚她喊的名字,注意力太过集中,以至于旁边有另外一艘皮划艇过来都没有留意。

      对方速度很快,一着急就弄乱了方向,径直朝着司辙这艘船给撞过来。司辙想再保持平衡已经来不及,随着咚一声,船翻了。

      苏泊臻和司辙双双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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