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六月落梅花

作者:四月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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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花楼街


      《汉口竹枝词》里曾写道“前花楼接后花楼,直出歆生大路头。车马如梭人似织,夜深歌吹未曾休”。

      当年汉口辟为通商口岸,正紧邻租界的有一条街,顺势就发展了起来。

      如今,当年的租界早已被收了回来,而这条街如今,茶肆,饭店酒楼,金号银楼林立,街上的楼房多半是砖木结构,屋檐和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彩色花卉图式,门窗多半是以古色古香的浮纹雕砌而成,这条街,便是花楼街。

      今日这晚宴的地方,正是这后花楼的一处地方,扬子江大饭店,别名楼外楼。

      江家二辆车子停在后花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小汽车满满当当的停在了楼外楼的门口,远远的望过去,像一条黑色的绸带,蔓延向无尽的远方。

      这条街上的雪,已经被提前清扫干净了。

      风景率先下车,走到后面,给江心打开了车门,一手小心的护着车门顶上的位置,好让江心和江南更好的下车,江南下了车,这才跟着江心往爷爷那边走了过去。

      “风少,行军打仗英勇无敌,果然是留过洋的人,这礼仪学的是一套一套的呀。”魏少卿走过来,拍了拍风景的肩膀。

      风景顺势将车门关上,望着魏少卿无奈的笑了笑:“你呀,就是喜欢拿我说笑,我算是看出来了。”

      “今天这场晚宴,来的果真是些人物呀。”魏少卿四下一看这阵仗,各种人,身着西装,旗袍,各式精美的洋装,还有些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身着隆重的长衫马褂。

      “谁说不是呢,听说今晚周先生和董先生,也会一道前来。”风景理了理自己的军装衣领,又把帽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这才同魏少卿一道走了进去。

      扬子江大饭店的一楼,早已被悉心的装饰了一番,今日陈主席和周先生前来此处,能收到贴子的,基本都是整个武汉有头有脸,排的上号的人物,国共二党的高层,文化名流,商界领袖,民主党派领袖,全国著名抗日救亡团体,社会精英人物基本都来了。

      各式香槟,红酒,白酒,果汁以及各式水果和精美的小糕点早已摆在了餐桌之上。

      正中心的圆台之上,还放着一台钢琴。

      一些年轻的男女,早已拿着小提琴,大提琴,以及一些其他的乐器,静静的候场等着,等到今天最重要的人物到场,这场晚宴就要开始了。

      江南看着这些完全陌生的脸,眼中有些放空。

      魏少卿走到一边同其他人打招呼的同时,和江南站在一处的,就只剩下了风景一人。

      风景侧头看了看江南,女孩有些发呆的望着前方,他转身去端来了二杯果汁,刚递到江南面前的时候。

      林琴川欢快的走到了江南的旁边:“恩?”,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南,还不忘夸赞道:“恩,今天十分标致呢。”

      “哪有我们林家二小姐美呀?”江南看着眼前的林琴川,这一头微微烫卷的长发,低低的挽起了半边,一对红色桃心的耳环,一身收腰的鹅黄色长裙,一双米色的高跟鞋,愈发衬得她十分明艳。

      风景递出去的果汁,就那般的悬在半空中,还是林琴川眼尖,看见了风景,这才旁敲侧击的问了他一句:“我可以喝吗?”

      “当然,可以。”风景将二杯果汁一并递了出去,林琴川和江南这才接过果汁。

      风景看见不远处,魏少卿在朝着自己招手,这才微微一笑,走开了。

      林琴川看着离开的风景,凑到江南身边:“这个人,你认识吗?”

      “你说他呀,他是我表哥的朋友。”

      “那,他可有娶妻?”林琴川有些羞怯的低头,小小的喝了一口果汁。

      林琴川刚才接过高脚杯的时候,无意之间碰到了风景的手,心中便开始一阵紧张,只是强装镇定,这才不至于表现出来自己的紧张。

      江南看着林琴川这有些羞怯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风景,半信半疑的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白马王子?”

      “你小点声,万一人家听见了就不好了。”林琴川在一旁小声的喃喃道,江南看着她,有些无奈。

      “那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去打探消息了。”江南故意摆高了架子,看着面前的琴川,江南一副认输的模样。

      大人们几乎都在相互嘘寒问暖,客套寒暄的说着话。

      林琴川和江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百无聊奈的打发着时光,确却的说,只有江南一人觉得无聊,因为琴川一直在四处观望着。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海蓝色旗袍的女子,摇曳生姿的就走过来了。

      “妈。”琴川望着那女子喊了句。

      “阿姨好。”江南起身对着林吴氏,称呼了一句。

      “江南,你们在这里呀,听说等会儿结束之后,还有舞会,你们一起去参加呀。”林吴氏约莫四十五岁的年纪,保养得宜,柳叶眉,脸上倒是没什么皱纹,一身海蓝色的旗袍,越发衬得她摇曳生姿,一句话,喧宾夺主。

      琴川和姐姐林琴瑜是被林吴氏一手带大的,琴川的父亲林越修在汉阳大冶铁厂任职副总经理,长年在公司工作,家里的事情都是由着林吴氏一手打理的,琴川从小是在林吴氏的言传身教下长大的,说话语气,性格倒是像极了林吴氏。

      林吴氏走到琴川身边,细心给琴川弄了弄头发,嗔怪着嘱咐她不要弄乱了发型,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这让站在一旁孤零零的江南,竟然生出了满满的羡慕。

      林吴氏跟江南说,要先带着琴川去见一个人,这才拉着琴川走了。

      江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更加无聊了,突然,视线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不正是消失了许久的曾谙吗,今日他穿了一身浅色的西装,正从门口走了进来。

      曾谙今日是同曾安国和曾济华一道前来的,一同前来的还有曾姚氏以及表妹曾乔语。

      曾谙到曾公馆的第二日,便给上海的大哥发去了电报,将自己平安的消息告诉了大哥,大哥回了一封电报,说等到公司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前来汉口。

      曾谙的舅舅曾济华,并没有在大成纺织厂里面上班。

      早些年的时候,曾济华每日游手好闲,吃喝享乐,曾老爷子看不惯他的样子,也无意将自己一手经营的公司交给曾济华打理,后来,在曾陈氏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曾安国这才给了曾济华一笔钱,让他自己去创业,如今,曾济华在汉口开了一家惠民粮油店,店子盈利,他自是每日去店里巡视一圈,每月坐等收钱就可以了。

      江南刚起身,挥着手冲着曾谙招手,却看到曾谙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于是就没准备过去同他打招呼了,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之上。

      圆台之上的奏乐声突然响起,从门口接连进来了几位穿着军装的男子。

      陈主席,中央长江局副书记周先生,董先生,叶参谋长,并列一排。

      紧随其后的则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第三战区前敌总司令薛岳,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代理主任钱大钧,第15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海军总司令陈绍宽,卫戍司令部参谋长郭忏和武汉警备旅旅长方天以及中山舰舰长萨师俊。

      第20军团团长汤恩伯,第153旅副旅长兼305团团长张灵甫,军事委员会水陆运输管理委员会主任卢思先生,苏联志愿航空队的普罗科菲耶夫带队的二名飞行员以及中国空军第四大队队长李桂丹和中队长刘志汉带队的数十人。

      这些人,都是曾谙和江南第一次见到。

      曾谙直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侧头一看,却发现,正是那日在好运来酒店的杜尉,未曾想,冤家路窄,今日竟然在此处碰到他了。

      那杜尉看着曾谙,一脸阴厉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核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周先生上台之后,先是叫停了圆台之上的演奏,那些圆台之上演奏的男男女女这才接连匆匆退了场,陈主席淡然一笑,望着周先生,投以赞赏的目光。

      周先生没有急着发言,反而先是对着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志航大队的所有成员行了一个军礼,陈主席接而行礼,而后所有军官,包括苏联空军以普罗科菲耶夫为首,皆对着空军志航大队的数十名人员行军礼示意,现场一片肃穆。

      江南见此,也起身站着,望着那站在场中央的数十名空军飞行员。

      十一月二十一日,中国空军驱逐机部队司令兼第4航空大队大队长高志航,奉国民政府命令赴兰州接收苏联援华战机,转场至河南周口机场时,遭遇日本空军11架战机袭击,日军有备而来,已布好战队。

      第四大队队员劝行队长先行避让,高志航却说:“身为中国空军,怎么可以让敌人的飞机飞在我们头上叫嚣。”

      日军密集的炸弹从空中投下,高志航连同14架飞机一起消失在火海之中,双手还紧紧的握着操纵杆,东北飞鹰,空军战魂,时年三十岁,英勇殉国。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三日,空军第四航空大队22中队分队长乐以琴,空军王牌飞行员在南京上空与日军激烈空战中,壮烈殉国。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高志航追悼会在汉口举行,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在汉口商务会大礼堂举行主持其追悼会,国民政府特追授其少将军衔,汉口上万群众自发上街致哀。

      中国空军第四大队队长李桂丹带队所有成员,回以军礼。

      周先生继而慷慨激昂的说道:““高志航“是中华民族的英雄,为抗日牺牲的,为民族牺牲的。”

      李桂丹同身后的空军成员,无不隐忍着自己悲伤的情绪。

      国共二党于九月底,已形成了第二次合作,今日的晚宴,是为了抗日而召集前来的,国共高层,都希望借助江城现有的人力物力,一起促成抗日统一战线。

      那负责今日晚宴的负责人,原本是特意让演奏队前来助兴,撑场面的,哪知,却撞了南墙,细想一下,如今南京正在日军的铁蹄之下,遭受屠戮,满城血色,这时候,弄个演奏队,确实是该罚,那负责人看着陈主席冷冷的扫视了自己一眼,心下立马一慌,今日这事,看来是彻底办砸了。

      江南望着那周先生,顿生敬意。

      曾谙看着此番场景,心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萌发了一般。

      这一举动之后,底下原本有些议论纷纷的人,也在音乐声停下了之后,纷纷戛然而止,大家都安静的站着,看着圆台之上,脸色略微严肃的周先生和陈主席二人。

      周先生先讲了一番话“如今日军对中国实施全面入侵,北平天津不到一月落入日军手中,整个华北平原如今暴露在日军的铁蹄之下,日军占领上海,屠戮南京,杀我数万同胞,全国人民,都应该同心协力,为自卫,为人道,建立统一抗日的战线,与穷凶极恶的侵略者长期对抗,为胜利而奋斗不止。”

      而后陈主席发表了讲话,他说了“武汉地处江汉平原,是平汉、粤汉铁路的交会点,而国民政府西迁重庆之后,武汉地际成为中国军事、政治、经济的中心,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号召全市人民一起对抗日军,保卫武汉。”

      而后上台的李宗仁则是亲自带来九月份,对八路军改称第十八集团军的通令的恭贺:“望东指之旌旗,赋同仇而御侮,歼朔方之倭寇,复失地以奏功”以此来祝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朱、彭正副总司令的改编通令。

      一席话结束,台下的众人纷纷鼓掌示意,这一副副皮囊之下,人心隔肚皮,自是猜不透各自的心思,唯一相同的是大家表面都是笑着的。

      建立抗日统一战线,今日前来的又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自是都知晓了今日这场晚宴的意思,抗战,意味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这之后,四方宾客则开始前去与那陈主席,周副部长,董先生等人开始寒暄起来。

      曾谙径直的往门口走去,想着找一个人少点儿的地方,安静的呆一下,哪知才走了几步,却在门口被杜尉拦了个正着。

      “二少爷,好久不见。”杜尉把玩着手里的核桃。

      曾谙并没有打算搭理这杜尉的意思,径直的走出去。

      杜尉竟让这曾谙走了,一路尾随到了洗手间,杜尉从口袋里面迅速的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抵在曾谙后颈的地方。

      曾谙只觉得后颈有些凉意,一点血迹,顺着冰冷的刀刃,就流了出来。

      “你说,如今,你在我手上,你大哥,还会不会跟我合作呢?你大哥呀,脑子太轴了,给他钱,他还不赚。”

      曾谙并没有被这杜尉给吓到,背着身子,反而气定神闲的说道:“我曾家做事向来无愧于心,黑心昧良心的钱,自然是不赚,如今国难当前,你却想着发难财。”

      杜尉冷笑一声:“你的脑子,与你哥一样轴,上次一枪没能打死你,今天要不再试试我这把刀,看你运气好不好,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那么幸运。”

      曾谙在法国的几年时间,也学了几年的格斗,本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教训一下这杜尉的。

      正在这时,一扇厕所门砰一声的打开,一个穿着空军服装的男子,走了出来,一个抽身,一脚飞踢,直接踢掉了杜尉手中的匕首,接连一脚,将杜尉给踢倒在了地上。

      那杜尉看着这男子,有些慌张的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拿在手中,对着二人“你是谁,敢坏我好事。”

      “你管我是谁?”那一身空军军装的男子,浓眉大眼,一双眼睛,柔和又不失锋利,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道了一句,继而从容到一旁洗手去了。

      正在这时,卫生间的大门被打开了。

      卢思先生走了进来,看着杜尉正拿着刀,对着那背着身子的曾谙冲了过去,一时间来不及,只得大喊一声,这杜尉自知来人了,在匕首快要插到曾谙后背的时候,才停住了。

      曾谙转身,用手淡然抹了抹后颈,一看,手上有血迹。

      那杜尉看着来的人正是民生公司的卢思先生。

      卢思这才看到站在面前,方才被杜尉快要刺伤的男子,正是在好运来酒店门口,给自己挡了一枪的男孩。

      “是你?”卢思先生有些诧异。

      曾谙淡然一笑,他自是也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是我。”

      空军军装的男子,一脸云淡风轻,面无表情,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

      “上次,谢谢你,救了我。”卢思先生感恩的说道。

      “无妨,那种情况下,换作其他人,也会这般做的。”曾谙笑着说道。

      卢思看着眼前的男孩,他说的云淡风轻,他定是个好人,那般的情况下,可不是任何人都会出手相救的。

      民生公司在重庆一带是个大公司,如今这卢思先生又是国民政府任命的交通官员,杜尉自是认得,而且,生意上又有往来,自是不想得罪了卢思。

      “行凶伤人,你可是想去警察局报道呀。”卢思看着杜尉,厉声说道。

      “卢先生,今日之事,我多有得罪,对不住您了。”杜尉一脸谄媚的笑着,说的有些低声下气。

      “哪里来的对不住我,你是对不住这位小兄弟,这位小兄弟,曾经救过我一命,以后,你若是跟他作对,便是跟我作对。”

      “是,是,卢先生说的是,我不敢了。”杜尉见好就收,立马赔笑。

      这杜尉方才起身,对着曾谙道歉:“二少爷,对不住了,你要什么赔偿,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去做。”

      “不要做祸国殃民,劳民伤财的事情,不要昧着良心赚钱,死了会下地狱的。”曾谙看着杜尉说道。

      “是,是,二少爷说的是,我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杜尉慌张的走了出去,那空军男子又接连走了出去。

      “上次的事情,再次谢谢你了,若是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便是了。”卢思赞赏的看着曾谙,方才这般的事情之后,却还是一脸的淡然处之。

      “多谢。”曾谙说完,这才想着应该走出去,跟方才那男子说声谢谢,却听得身后传来卢思的一番话。

      “小兄弟,我看你一脸正气,是个不可多得人才,若是有心报效国家,可以前去珞珈山,那处最近在筹备一个珞珈山军官训练团。”卢思看着曾谙,这般的人才,实在是有一番风骨的热血青年。

      “多谢。”曾谙回头看着卢思,淡淡一笑道了一句,这才走了出去。

      曾谙走出门的时候,正看着方才那男子已经和那群苏联空军志愿队的数十人,同周先生和陈主席一行人站在一处,那处人也是很多,便寻思着,等人少了再过去说声道谢。

      曾乔语正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着曾谙正呆呆的站着,望着某处,他的后颈似乎是流血了,曾乔语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姑妈,以及这个突然空降的表哥,都没有什么概念,当着爷爷奶奶面前,一声声表哥,喊得倒是亲热的很,人后,便同她妈姚丽一般,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么多年了,从未来过汉口,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肯定是有所图谋,受了妈妈姚丽的影响,起码曾乔语目前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曾乔语径直的从曾谙身边走过,一声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往妈妈姚丽那边走去了。

      曾谙看着曾乔语走过去,对于曾乔语这些举动,早已了然于心。

      曾公馆这个家,除了外婆,似乎没人再给自己一种家的感觉了,他之所以,留下来,完全是听了大哥的话,出于陪着外婆。

      曾谙的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沙发上的江南身上,眼神里面有些欣喜,嘴角扯开一丝淡淡的笑意,有些奇怪,为何今日她会在此处。

      “好久不见。”曾谙疾步走到江南的面前,言笑晏晏的开了口。

      “好久不见。”江南笑着看着曾谙,就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友,再次见面的感觉。

      “你要坐这里吗?”江南指着自己旁边的沙发,看着曾谙。

      “哦,好呀。”曾谙走过去坐在了江南的旁边,距离不远不近。

      “为什么上次不告而别?”江南天真的看着曾谙,问了句。

      “恩,事发突然,来不及跟你说,想着许是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呢,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曾谙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心里都会甜滋滋的。

      “你今天是和谁一起来的?”

      “跟着我爷爷。”

      “你爷爷?”

      “恩,我现在住在曾公馆。”

      “曾公馆,大成纺织厂,你爷爷是曾安国?”江南虽然在汉口没待几年,可是大名鼎鼎的曾公馆,她还是知道的,听曾谙说完,她才知道,为何在当初总觉得他像富人家的子弟,如今看来,还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

      “恩,你呢?”

      “我跟二哥姐姐他们一起来的。”

      “哦。”

      “你以后。”“你以后”江南和曾谙几乎是一起开口说的。

      说完之后,相视一笑,江南才说了句:“你先说吧?”

      “你以后可以来曾公馆找我,我暂时不回上海了。”

      “哦,你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国立武汉大学找我。”

      风景和魏少卿去寻了陈主席。

      “陈主席,周先生,董先生。”风景走过去,依次恭敬的说道。

      陈主席走到风景身边,十分有力道的拍了拍风景的肩膀:“几个月不见,你小子,倒是愈发精神了,看来家乡重庆的山水还是很养人呀。”

      风景淡然一笑。

      陈主席向着周先生,董先生,李宗仁和薛岳一众人等,赞赏的说道:“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也是参加了不少战役了,华北抗战,淞沪会战,南北塘口一战,这小子,连遗书都写好了,与日军冲杀七天七夜,占地仍未丢失。”

      “主席过奖了,上阵杀敌,抵御日军,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风景淡然说道。

      一旁的周先生,董先生和李宗仁,薛岳,随即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周先生淡然一笑赞赏道:“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对了,风景,正好有事要同你说,如今正好大家都在,接蒋委员长命令,不日会成立珞珈山军官训练团,如今你奉命前来武汉镇守,我想好了,由你来做军官。”

      “谢主席赏识,我自当竭尽全力。”风景爽朗清举的说道。

      “周先生,董先生,此次珞珈山军官训练团的成员,会从全国各地选举精英,若你们有推荐,也可一道前来此处参与集训。”陈主席看着周先生和董先生说道。

      “那是自然。”周先生说道。

      不远处,从门口接连走进了一位穿着军装的人,此人正是林越修最小的弟弟,林合阳,也是林琴川的小叔,不过才三十岁,如今正是张自忠司令的部下。

      林合阳走过来,对着在场的人等微微示意一番。

      “合阳,你们司令呢?”陈主席问了句。

      “司令已经回了重庆,知道主席在此处办了晚宴,特发来电报给我,让我带他前来,向主席问好。”

      “荩忱兄有心了,听闻你之前受伤了,现在可好些了?”

      “谢主席关心,好多了。”林合阳道了句。

      而后大家纷纷各自散开。

      陈主席看着魏少卿:“少卿,你们陈司令和萨舰长呢,走,我正好有事找他们。”

      魏少卿这才带着陈主席一道走了过去,陈主席走了几步,这才回头看着风景:“明天来我这边报道。”

      “是。”风景向着陈主席行了个军礼。

      陈主席和李宗仁一边走着,陈主席对着李宗仁开了口:“得邻兄此次得委员长委任,前往徐州,日军狡诈多端,兄长还需小心应付才是呀。”

      李宗仁看着陈主席,淡然一笑,面无惧色:“那是自然,日本鬼子狡诈多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辞修,只管做好武汉的布防就是了。”

      “好。”

      周先生和江老爷子在打招呼,说着话,这边董先生正和曾老爷子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随行一处的还有汉口地产大王刘歆生,八十岁的刘歆生杵着拐杖,精神矍铄。

      大抵是这样的场合,刘歆生才会出现,因为他如今早已退居幕后,多半地产生意早已移交给小辈打理,能将他请出山,可见一斑。

      江老爷子,曾老爷子和刘歆生还是熟交的,这边几人相互打了招呼。

      大抵关于汉口当年曾家和江家的事情,大家都还是有所耳闻的,本想着趁着这次晚宴,大家一起撮合一下,为了更好的保卫武汉,哪知这江老爷子看着走过来的曾老爷子和董先生,江老爷子只是和董先生打了个招呼,连看都没有看那曾安国一眼。

      当年江山和曾安国是很好的兄弟,当年他们兄弟五人结拜,这江山排行老五,人送外号,江老五,这曾安国排行老三,人送外号曾老三,二人在孩子出生后便定下了娃娃亲,二家孩子长大之后,准备了一场订婚宴席,哪知客人全部到酒店了,这曾安国的女儿却与人私奔了,这订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让江家和曾家几乎在江城一夜之间成了笑柄,至此,江山再也没有搭理过曾安国。

      “江老,如今诗社如何呀?”

      “谢周先生还记挂着,我呀,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如今也就只能写写文章,画些花鸟鱼虫罢了。”

      “江老的文章,指点江山,画作,更是千金难求,如今,武汉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作家文人,你们发表的文章,也是振奋了将士们抗日的决心呀。”董先生在一旁笑着说道。

      一番谈话之后,周先生和董先生看着江山和曾安国之间互不理睬,想着这和事佬也是做不成了,于是这才各自说了一些话之后,便离开了。

      这董先生和周先生离开之后,江老爷子和刘歆生寒暄了几句,这才走开了,喊了姐弟几人准备离开,哪知,没有看到江南的人,这才一番寻找,方才看见江南正坐在沙发上在休息着,这才向着那边走过去。

      江心,江夏跟在江老爷子身后,看见不远处的江南,正和一个男孩子有说有笑的。

      走进一看,江夏倒是一眼认出了曾谙。

      “江南,这是你学校的同学吗?”江老爷子问了句。

      “他呀,不是,认识的朋友。”

      “爷爷好。”曾谙起身,看着江老爷子道了声,不忘对着江夏笑了笑。

      “原来是朋友呀,那有时间,到家里来玩。”江老爷子笑着说道,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孩,自是有些欢喜的。

      “江南,走吧。”江夏和江南说了一句。

      “好呀。”江南站起来,走到江老爷子身边,对着曾谙说了句:“再见。”

      舞会当然是直截了当的取消了,不过林琴川还是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跟在她妈妈和姐姐林琴瑜的身后,对着江南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人走的快差不多的时候,曾乔语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对着曾谙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爷爷喊你过去。”

      曾谙走过去的时候,曾老爷子正和汉阳大冶钢铁厂的林副总经理,林越修,也就是林琴川的父亲站在一处说话。

      “林经理,这是我孙子,曾谙。”曾老对着林越修介绍道。

      林吴氏,吴艳华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了曾谙的身上,这个男孩,看起来是一表人才的,心中有些开始琢磨着自己的小算盘。

      “曾老先生,这是我的大女儿,林琴瑜,这是我的小女儿林琴川,如今在武汉国立大学读书呢?”林吴氏对着曾老爷子一番介绍,还不忘对着一旁的林琴川和林琴瑜提醒道:“还不快和曾少爷打招呼。”

      这林吴氏的模样落入了曾姚氏的眼中,曾姚氏意味深长的对着林吴氏一笑。

      “你好。”林琴川干干脆脆的跟曾谙说了一句。

      林琴瑜接连说了句:“你好。”

      “你好,曾谙。”曾谙果断的说了一句。

      “那先告辞了。”曾老爷子看着几个孩子们互相介绍一番,这才对着林越修道了句,转身离开。

      林合阳走过来的时候,林琴川和林琴瑜高兴的跑到林合阳身边:“小叔。”

      “这次小叔来的匆忙了,没给你们带东西。”林合阳有些无奈的一笑。

      “大哥,大嫂。”林合阳走到林越修身边,喊了一声。

      “合阳,你什么时候来武汉的?”林越修看到林合阳,有些吃惊。

      林合阳是林越修的亲弟弟,当年林父二弟无子,林合阳就被过继给了林家老二,自小去了山东,在山东长大。

      “北平沦陷之后,我随着张司令前去了重庆,如今辗转来了武汉,今日下午刚到江汉关码头。”

      “那去我家里住吧。”

      “多谢大哥好意,住的地方早都已经安排好了,等有时间,我再去大哥家中。”

      得知舞会取消的消息之后,林吴氏有些懊恼,又没有办法,四下一看今日这些前来的人,早前她已经前去同那些太太们聊且了一番,此番心中早已有些意图。

      今日这晚宴,也自是不虚此行,这才随着林越修一道走出去,林琴川回头一看,一声军装的风景站在人群之中,格外跳脱,一眼便可以看到,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母亲走出了楼外楼。

      当天晚宴结束之后,陈主席对着请来奏乐的负责人一顿臭骂,说是因为他的鲁莽,险些让自己丢了面子,将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行军打仗的兵,向来语气就是重。

      后来听说,那负责人因为此事,在军政机关被降了职级,本来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与那般来说,丢了官职,既是不幸的事情,似乎又是幸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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