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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四周飘舞的樱瓣洋洋洒洒，迷乱得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景色。封闭的房间内，空气的流动微乎其微。但这样的环境对处于其中的两个人来说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毕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呼吸就可以生存下去——而这又何其讽刺地说明他们两个，都不是人类。
眼神空洞的麻斗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身上粘稠的液体的腥臭味，第一次无情地践踏了一个生命，这比堕入地狱更让他难以忍受。没有可以责怪的人，因为这才是他的本能，他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破坏一切。但是破坏完了呢？凭他可以建立一个完全与现实不一样的世界吗？如果更糟呢？
明明脑中是那么清楚地劝阻自己，但是本能……是那么不容易反抗的啊。无论有什么借口，他杀了人，直接的。
“不过是下*若蝼蚁的生命，对你的打击似乎不小啊。”邑辉冷漠的声音里满是嘲笑，“怎么，这样总算是对你自己的命运有一点自觉了吧？”
自觉？作为一个刽子手的自觉吗？那他宁愿不要，难道对他来说，平静地生活也是一种奢求？邑辉，你到底为什么要追逐着我？你的命运是什么？说什么我选择了你，但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你哭了？”邑辉纤细的手指滑过麻斗细嫩的皮肤，那咸湿的液体仿佛充分吸收了阳光一样，显得格外刺眼，“在同情那些卑微的人吗？你可是神啊，没有思想，没有感情。这些年被那些军狗将你饲养成一个*民了吗？”
“你和我……都是人。”麻斗吞吐间，若蚊吟般细碎的喃语依旧是那样清晰地被邑辉听见。
“不，你和我不是人类，我们是被选出来的。”邑辉笑了，那么猖狂，那么恣意，“我们哪里还像是个人类？那么脆弱的□□，没有改变命运的无奈。我们不是！”
如果不是人，那是什么呢？啊，是神对吧？麻斗想笑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发出丁点声音。依旧是空洞的眼神，麻木的表情，僵硬的四肢，没有反应，没有反抗……这就是眼前的男子所一直追逐的，所谓的神吗？
“邑辉，我不是神。”麻斗勉强自己用这个麻木的双唇吐露出最禁忌的言语，“因为我……太弱了。”
“不过是教育的问题，”邑辉这次反而一点都没有生气，“祖父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而做了特别的安排。”
语毕，房间豁然开朗，麻斗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房间内有一只巨大的玻璃器皿，透明的福尔马林中浸泡的赫然是一个人头。耀目的灯光下那无法合并的双瞳折射出一道诡异的神采。
“我的哥哥，开贵。”
麻斗忍住胃部不适的感觉。同样的，邑辉的声音绝对不像是在讨论一个让他感到愉快的人。有那么一瞬间，麻斗觉得他和邑辉是一样的，只是那么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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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可靠吗？”巽，密与亘理一行人奔走于各个废墟之间，按照他们得到的情报，邑辉就在B4区的地下废气防空洞中，如果动作再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那一片领域可是预定今晚进行爆破清理的。那个邑辉明明应该知道的！
“他们不会是打算要玉石俱焚的吧？”
“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打算从那里面出来？”
巽忽然发觉到事情的严重性。40年以前的纠纷，邑辉教授的研究成果一直作为绝密档案没有泄露给他们级别比较低的军官，但是按照现在邑辉少校这么苦苦纠缠麻斗的样子，也许他们曾经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那个防空洞外部使用了防X光透视的材质，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里面的任何信息。”亘理迅速地在表式随身PC上搜索有关所有的想关资料，“不过这里有一张几年前设计工程师留下内部构造图。邑辉也许会重新布置里面，但是有这个总比没有好。”
“给我！”巽和密同时伸出手，两个人最后相视一笑。果然，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放弃麻斗，那个会因为伤害别人就难受很久的人，这样温柔的人，他们要如何弃之不顾？
废弃的防空洞近在眼前，但是没等他们靠近就被一道激光光束拦了下来。
“劝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
苍银色的金属光泽，少见的合金日本刀刃横在他们眼前。
“壬生织也？！”
“谁？”密看向巽，他第一次听见他冷静的巽用那么惊讶的语气说话。
“他是年年的军事技能比赛的冠军，失踪很久了的传说中的军人。”
连这么厉害的人也是邑辉的同党吗？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和那个危险的人走到一起？”亘理颤抖的语调仿佛预见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壬生的刀锋对准了妄图前进的三个人，“你们想进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吧。”
“既然这样，我们只有打赢你了。”密站上前，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小子，新来的吧？”说话间，人已经跻身于黑崎密的眼前，“还太嫩了。”
密吃痛地跪倒在地，腹部被刀柄重击一下，根本连站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密！”巽和亘理在一边看得更加紧张，“你没有关系吧？”
“没有关系，再来！”
翠绿的眼眸中燃烧着执着，虽然处处受挫，步步坚信，但是总比站在原地要好得多，不做什么的话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尽管有些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但是，但是他至少努力过，没有悔恨。
“住手吧，密。”亘理看着密染满鲜血的军装，忍不住阻止他，“已经够了，你身上的伤……”
“还不够！”密勉强站起身，明明已经快要连支撑摇摇欲坠身体的力气都要失去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带麻斗回去！”
“小子，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不是一个水准的，就像你和都筑麻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应该知道的。”壬生收起自己的刀，俯视着已经没有战斗力的密，“为什么你还要战斗？”
“为了我自己，为了证明我存在的意义！”密抬手间将刀间挑起，撩过壬生的额际，削落几根黑发。鲜红的血低落在冷硬的水泥地上，没有回响却重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壬生织也在战斗中受伤了，这对于知道他底细的巽和亘理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没有人会轻易相信眼前的事实。
“做得很好啊，少年。”壬生满意地笑着，“你通过了。”
密看着表情忽然变得柔和的奇怪男人。在决斗中他可以感觉得到眼前的壬生根本没有拼命拦截他们的意愿。他不知道应该思量前方道路的威胁，毕竟所有的一切已经越来越诡异了。
“不要想那么多，”巽轻揉了下密亚麻色的头发，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下属有如此亲昵的动作，“我们不用想太多，只要记得将麻斗带回来就是了。”
“是！”
排除心中所有的疑问，他们现在只想将那个明明足以消灭一切却害怕去伤害别人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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