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鲤本鲤

　　当她再次醒来，天擦黑的样子，炖鱼的香气从厨房传来。她能闻得这样清楚，是因为老房子的构架特殊，这栋房子应该正确的说是一厅一室一厨一卫的构造，五十来平米。她爸妈住在里面的主卧，一进门之后就是厕所，也就是厕所和玄关是在一起的，进了正门就是这样一个小厅，但是他们家也当做卧室用，这里摆了张吃饭的桌子，边上不远的地方就是床了，这张床是顾温宁和奶奶一起在睡。床头靠着窗，床尾放着电视，那边有一扇门，里面就是厨房，厨房另一头是她爸妈的屋子了。

　　是的，以前房子构造就是这么的奇怪，她住了十三四年也没觉得不对，现在乍然一看，是有点拥挤，构造分布也不大方便，家里来了客人也是在他她和奶奶睡觉的屋子招待，邻居基本坐在她的床上。

　　嗯，这样想一想，非常不开心。也没办法了，零一年的海城还是个二线小城市，远没有以后花园之都的繁华，这样的筒子楼里面的老房子比比皆是，家家户户构造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大家都是如此。

　　她探了探头，坐起来。厨房里的应该是奶奶了，这个时候老人家还没有病倒，身体着实不错。近乡情怯，她居然不太敢跑到厨房里去看奶奶。其实要说到万分想念，也不算是，毕竟老人家走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差不多七八年了，时间会把记忆变淡，生活的重压让她无暇多想，只是夜深人静偶尔想来会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起来。

　　她还是穿上了拖鞋，哒哒哒跑到厨房去。比她记忆里面还要年轻很多，不是那个瘫痪在床银发花白的老人，她刚染了头发不久的样子，还烫了小小卷，一头小波浪勾勾头发，脸上有一点点老年斑。“今天这么老实，没去跟王旭玩啊？”奶奶将鱼从锅子里铲出来，是她最爱吃红烧鲤鱼。

　　这么多年，鱼的吃法花样百出，每年过年都吃的糖醋鱼，外面店里花样饭多的清蒸鲈鱼，香炸带鱼，烤鱼……可她这么多年只想吃这个口味的鲤鱼。鲤鱼渐渐少卖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做出和奶奶一样的手艺。她只觉得嗓子干涩，怕一张嘴眼泪就掉下来，于是低着头“嗯”了一声，把鱼端到屋子里。

　　其实还是很想奶奶，只是她骗自己不去想，假装把这些事情忘干净罢了，人总要往前走呀。可是有的事一但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思念翻涌就克制不住了，她真的很怕自己哭出来，又没出息，还要解释。

　　“你明天也别光顾着玩，作业写没写完啊？后天上学老师检查你要说没带我也不给你圆谎哈。”奶奶把土豆丝也端上来和她说着。温宁想起来她小的时候最是淘气，不写作业还逃课。而且逃课这种事情，别人是上学才有，她嘛，幼儿园就开始了。一个幼儿园最大的也就是五岁小孩子，一个班老师才带二十来个孩子而已，谁能想到她们人生中会碰到顾温宁这个淘气特例。

　　幼儿园中午都要让孩子午睡两个小时，她一般会在午睡中途或者午睡前和老师报告上厕所。老师看着班级，四岁大的小朋友都会自己提裤子，上厕所也不用跟着，只是嘱咐一声。她胆子就超级大的，九八年九九年的时候哪有监控，只有一个看门的门卫老大爷一般来说。她就趁着门卫不注意，搜的一下子跑出去，然后自己过马路，哒哒哒跑回家。老师都被她吓疯了，她老爸不务正业在单位里靠着跟领导关系不错，时不时跑出去玩，不拿手机。她老妈在她上幼儿园那会儿还是公交客运司机，开车不带电话的，只能打给家里，告诉奶奶，孩子丢了。这个时候奶奶就要和老师道歉，告诉老师，孩子自己回来了已经。

　　就这样，家周围的三个幼儿园都把她劝退了，说实在不敢带，万一出点什么事幼儿园也承担不起责任。看管不力是一回事，但是顾温宁小的时候真的太奇特了，就是个问题学生，这一点幼儿园老师们最是有体会的。也是那时候民风算是淳朴，居然也没有人贩子拐她，这个小作精能平安长大没丢也不容易的。

　　幼儿园尚且如此，小学就更不要提了，不写作业是家常便饭，没写就说没带，老师打电话只有奶奶会接，奶奶疼她，一般也只能说真的没带了，上了初中奶奶病了没有人帮她，就被老师罚在讲台边上写作业，她自己都习惯了。小的时候真的不爱学习，考试都靠她还算灵光的大脑，临时抱佛脚，然后成绩稳定在中上游，甚至年纪前二十。她很会考试的，不过不太讨老师的喜欢就是了。出了社会才知道，学习真的有用，工作真的辛苦，上学的时光才是最轻松的，但是很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我以后都要认真的生活呀。顾温宁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朝着奶奶点头，“我知道了，明天也不出去玩，我会先把作业写完的。”奶奶还有点小惊讶，不过孙女肯写作业总是好事的。顾温宁出生那年正是顾爷爷去世不久，那时候顾奶奶感觉世界都被抽空了似的，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了。顾温宁的到来为家里注入了新的活力，小小的一团也给顾奶奶带来了生活下去的新理由。顾妈的工作倒班，开公交车虽然待遇好，国企事业单位，但是非常辛苦。顾爸爸不太着调，不是说拈花惹草，是贪玩，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像孩子，不愿意好好工作，没事就和狐朋狗友喝酒打牌，倒是很疼爱顾温宁，但显然他不是个能带孩子的料。

　　顾温宁前十来年是顾奶奶带着，后几年是外婆带着，反而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太多。所以在老人家心里，自己一手带着的孩子比其他子孙分量更重，顾爸行四，前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姐姐早夭，他也可以说排第三，家里一般喊他顾三，父母重长子，老人疼幺儿，顾爸在家里十分受奶奶宠爱，说是一碗水端平，现在顾奶奶还是和他们三房住在一起很说明问题了，之前大伯生了儿子，听说也只帮着照顾了几个月，二伯的女儿也是如此，只有她，到现在六岁了老人家还在带，一日三餐全家人的饭食，她的衣服老人家也洗。

　　即使二伯和她家住在前后院，两个楼都差不了一百米距离，奶奶也没去给他家做过几顿饭，二伯两口子去上工忙的话，还是会叫顾倩也就是她堂姐过来吃饭，但是他们两口子的饭就要自己解决了。

　　顾倩有的时候还要帮顾温宁写作业，因为她自己不爱写，就让姐姐写，顾倩也很无奈。哇，这样回想起来她真的是熊孩子里面的翘楚，又熊又作，让人恨不能打爆狗头那种，还好长大之后没有变成泼妇那种人，反而性格内敛很多。

　　边想边吃饭，她吃着吃着才发现，这个装鱼的双支并蒂莲盘子是个古董，据后来说是乾隆年间的物件。不过当时大家还不知道古董值钱，打碎来。他家里有好多这样的古董，因为不知道，卖废品就卖了不少。本来留下的不多，据说他们祖上是汉人大官，娶亲取了个旗人格格，家里颇有点资产。文化ge命期间该捐的捐了，该砸的砸了，才混了个富农。后来爷爷参军，家里成分渐渐好起来。

　　这些好东西还是顾奶奶想办法留起来的。可不能碎了啊，这得盯着！还有那些古董，乾元通宝绝对不能当破铜烂铁卖十几二十块的，一想想心里简直滴血。

　　“好好吃饭。”顾奶奶看她吃饭还对着盘子发起呆，就用筷子敲了敲她碗边。行吧，她又走神了。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饭了她妈才下班回来。记忆里老妈是在她初中的时候才转职做了调度，后来又成了管理层，轻松起来。现在还是很辛苦的，早班早到第一班车五点半发车，凌晨四点就要到车库，三点顾妈就要起床。晚班下午上班，可是要上到晚上十一点，回到家又是差不多一点了。很辛苦又磨人的工作。

　　果然，顾妈简单的和顾奶奶说了几句话，摸了摸顾温宁的头，草草的吃了一口饭就回屋子休息了。顾爸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就是很别人去喝酒了，顾奶奶也不给他留饭，收拾到厨房，刷了碗，打开电视看法制天地。

　　零一年的时候，只有几个简单的频道，看太台湾偶像剧都要租碟片，用DVD播放的。他们现在还玩小霸王游戏机那种东西，电脑没有普及，更别说智能手机了。她的爱豆沈然小哥哥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上初中呢，88年的那群神仙哥哥们，现在也只是个13岁的小屁孩吧，放在她面前都够呛认得出来。

　　啊，重生回来的第一天，么得手机，么得微博，么得爱豆，连空调都没有。只有像豆芽菜一样的自己，老掉牙的房子和狗血古老电视剧。不过还是真好，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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