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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萧焕颜连忙从景峥腿上起身,面色赧然:
“一时疏忽,忘了这符咒。”
景峥唇角轻弯,似浑不在意,“无碍。”
此时,离入夜尚久,萧焕颜干脆在榻上盘膝而坐,自顾自闭目修炼起来。
先前她修炼,皆是原封不动地用落霞门心法,但随着修炼次数渐多,她有了新的体悟。
落霞门心法烈性霸道,后期突破瓶颈难如登天,只是某部分心诀所致。
她便对相应心诀略作改动,使之既变得温和平缓而不猛烈粗暴,又不降低修炼之速,可谓两全其美。
打坐入定之人,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待她醒来,已经金乌西沉,月满西楼。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方清明,便撞上景峥的一双深沉眼眸,正直直望着她。
她心道,她睁眼没有发出声响,并且,景峥纵使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知她何时从入定醒来。
换而言之,那只剩一种可能。
景峥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许久,许久。
萧焕颜念及此,心里涌起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非喜非忧,似恼似慌。
总之,令她生平头次对一个人的目光想看又不敢看。
她微垂头,看着地面,轻咳一声打破沉寂,“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景峥语调淡淡:“亥时,你已入定四个时辰。”
萧焕颜闻言,猛地一抬头,“糟了,竟这么晚了,你怎不唤醒我?”
景峥微蹙眉,声音冷然嗔怒,“入定之人若被强行打断,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
萧焕颜见他面上几分薄怒,霎时一愣,景峥性情淡漠,鲜少动怒,遑论怒形于色。
此般情状,定是气的不轻。
“抱歉,我不该此时入定,误了正事。”萧焕颜方才心头生出的旖旎消失无踪,口吻生硬。
景峥如鲠在喉,只是气她生出这样作践自己的念头,却不知如何开口,沉吟半晌,“我的神识能探方圆一百里,并无异况,那邪仙今晚还未作祟。”
撇开那些她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情绪,萧焕颜定神专注于除邪正事,“恶蛟的真身是否在蝶女祠?”
恶蛟要利用百姓香火供奉以提升修为,真身定当在祭祀之地附近。
景峥抿唇,颔首,“现下还无证据,都是猜测,你我师出无名。”
萧焕颜挑起一边眉,“这个简单,融合灵根的猎物,相信食人以提升修为的恶蛟不会轻易放过。”
景峥眉峰拧起,“不要以身试险。”
萧焕颜不以为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从榻上起身,在桌上倒了杯茶,补充道,“再说,不是有你在。”
这句话,几乎是她下意识的。
萧焕颜说者无意,景峥听着颇为受用,清冷眉眼也微不可察地变得柔和。
月色皎皎,夜风轻轻。
白日人声鼎沸的蝶女祠此刻寂然无声,只不时有烛芯噼啪声响。
许真君神像右手提剑,左手按住青面獠牙的面具,襟带如临风飘飞。
摇曳烛火将神像映得明明灭灭,几许森严,几许诡谲。
一个小修士背着小包袱,进得殿内,朝高大雄伟的神像拱手一礼,恭敬道,“途经贵地,囊中羞涩,叨扰一晚,见谅。”
话毕,她便放下包袱,将地上的蒲团拼作一块儿,双手拢袖,佝腰缩肩地躺在上去,寒碜穷酸得紧。
她刚闭上眼片刻,一股腥冷之气缓缓扑到她脸上,冻得她一个哆嗦。
她皱眉睁开眼,一个面色白净,眉心有银龙的青年男子一手撑地,伏在上方,正含笑看着她,凑得极近。
那股腥冷之气便是青年男子的鼻息。
“你也是借宿之人?”小修士推了推青年男子,开口。
“是呢,你要在此借宿多久?”青年男子纹丝不动,只笑容愈大——这小修士瞧着忒是可爱。
“只借宿一晚,”那股腥冷之气熏得她实在受不了,又伸手去推青年男子的肩头,“你起开说话。”
青年男子一把握住她推在肩上的手指,笑得轻浮,“巧了,我也是借宿一晚,此是天赐良缘,天作之合,不如就让真君做个见证,今晚你我就成亲圆房,行了那夫妻之实。”
说着话,青年男子就要来撕扯小修士的腰带。
陡然,一道寒气冷厉的剑光凌空劈来,直直劈向青年男子扯腰带的那只手。
与此同时——
“这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小修士,即萧焕颜实在演不下去,大喊一声。
藏在掌心的削灵咒,化作繁复经文,一股脑涌入青年男子肩头。
青年男子,即是蛟龙,手反应尚算快,但也被削去半截手指头,鲜血涌出。
“别碰她!”冷意森森的一句话,响彻在殿内。
十指连心,蛟龙登时痛得大怒,吼声震天,“来者何人,坏我好事?”
说话间,他双指并拢,往眼皮一抹,便将隐身的景峥看得一清二楚。
当即五指成爪,凌空跃起,向景峥脖颈袭去。
景峥一直在殿内,此时干脆现身,冰壶秋月剑寒光四溢,铿的一声,迎上蛟龙的利爪。
两相对峙几秒,蛟龙便被景峥的灵力逼得后退,踉跄落地。
蛟龙满脸不可置信,“你不过一个化神期,怎么会是我对手?”
语罢,他复又想起方才萧焕颜拍上他肩头时,那异样的感觉,当即明白是他搞的鬼。
削灵咒降低了他的修为境界。
蛟龙震怒,改向一旁的萧焕颜袭去。
轰的一声响,蛟龙还没碰到萧焕颜的一片衣角,一道剑光劈下,带着猛烈罡风,逼退他不说,还把整个大殿的屋顶片瓦不留地掀了个干净。
萧焕颜立在殿中,抬头便可望见月朗星稀。
蛟龙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景峥,仔细看清他的长相,心生诧异,“我好像见过你。”
恶蛟记性极好,所见之人,过目不忘,倏忽便想起来,发出怪笑,“哈,原来是我几十年前的一个信徒。”
三十多年前,景峥与萧焕颜追鬼面具时,年少无知,未识出这邪仙的真面目,曾随波逐流到蝶女祠祭拜,此时,旧事重提,无异于在两人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恶蛟,你骗取供奉祭祀,即使境界有所提升,也天道不容,何况你还犯下杀业。”萧焕颜见他洋洋得意模样,忍不住出言相讥。
“小修士,我瞧你是融合灵根,长相又有几分姿色,不怕你那同伴对你图谋不轨,”蛟龙朝萧焕颜说话,又望了景峥一眼,笑容邪肆张狂,“他可是曾与别的别人拜在我面前,求我予他们美好姻缘,如此用情不专,不如跟了我为好。”
萧焕颜眼角一抽,心道,其实“别的人”就是我。
景峥神情阴沉,听完蛟龙话语,面部神态更是冷峻覆霜,“地方太小。”
语下之意,是让蛟龙别再废话,找空旷地,赶紧开打吧。
蛟龙长啸一声,化身为龙,摇头摆尾腾上黑沉的夜空。
霎时,乌云蔽月,狂风怒号,到处飞沙走石。
景峥望萧焕颜一眼,微微蹙眉,言简意赅,“事急从权。”
还未等萧焕颜反应过来,景峥广袖轻轻一挥。
她便身不由己被一阵风卷入一片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威压沉沉四面八方涌来,让萧焕颜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得了,不用说,她被景峥收到袖里乾坤去了。
这厢,景峥将她收进袖里乾坤,随后,便仗剑乘风直上。
翻涌的乌云中,龙首龙尾若隐若现,一道银光始终不灭,在黑沉沉的夜空极为耀眼。
仙蝶镇的百姓今夜都提心吊胆,不得安宁,隐约可闻恶兽啸声不说,一会儿是狂风大作,屋瓦作响,一会儿又是暴雨如注,雷声震天。
更稀奇的是,五月份的天,竟然半夜蓦地寒风刺骨,飘起了鹅毛大雪,冻得不少人齿间打颤,爬起来翻箱倒柜找棉被。
恼人的是,刚找好棉被盖好,不消多久,雪便停了,气温回升,裹着棉被又热出一身汗。
袖里乾坤中,因景峥在与蛟龙斗法,天摇地动似乎无穷无尽。
萧焕颜便如那锅中菜肴一般,与袖里乾坤中其他法器、丹药、符咒等器物混在一起,被翻来覆去地翻炒。
“这也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萧焕颜愤愤不满。
她设想的是因千丝扣之故,她需与景峥保持三尺内距离,并肩共同对付蛟龙。
却未料,她直接被人当做非战斗人员收进袖子里。
一片混乱中,她手里忽然抓到了一样东西,触手微凉,是一柄剑。
黑暗中,除视觉外的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数倍,此剑甫一到手,她便有所预感。
整颗心悬起,她用双手细细摩挲这剑鞘的纹路,亲昵温情如同遇见久别重逢的至亲。
没错,是她以前的佩剑。
和光同尘。
她又惊又喜,失而复得,是多么令人称幸的事。
但抵不住始终沉沉威压,不消一会儿,他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
雪势渐收,景峥仗剑在背,如天神下凡般,衣带当风落地。
一落地,他便迫不及待收起长剑,挥动衣袖,心尖上的那人出现在眼前,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直要倒下。
他连忙扶住那人的腰身,弯腰长臂一伸,绕过膝弯,将人打横抱起,靠在胸前,一步一步向客栈走去。
没有乘风御云,也没有缩地成寸。
......
萧焕颜又做梦了。
梦里她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金丹期的修为妄言要拯救苍生,除邪扬正。
一路斩妖除魔,邙山的食魂兽,白苹洲的无面鬼,眠棠镇的三目蛇妖......
有时是清风恣意,独来独往,有时是与寡言少语的景峥结伴,并肩作战。
无论何时,和光同尘剑在手,挥洒自如。
梦境断断续续,杂乱无章,场景又一转,到了与吕惊鸿一战后的情形。
她右手经脉尽废,再也拿不起剑,内府伤势好得七七八八,能下床走动后,就喜欢坐在院子前的那块大石头上,像木偶一般,半天一动不动,意志消沉,一连十数天如此。
曾经将半个灵虚山弄得鸡飞狗跳的那个人,好像与她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玄清宗首徒吗,已成笑话。”景峥冷冷嘲讽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萧焕颜没应声,仍旧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看不见她的表情。
“废物一个。”景峥又夹枪带棒开口。
山风吹动额前碎发,萧焕颜不动。
“对个瘸子都束手无策,窝囊废!”景峥口气鄙夷蔑视更甚。
萧焕颜抬起眼,神情冷淡,“滚远点。”
冰壶秋月剑出鞘,雪亮剑光在萧焕颜眸中一闪,转瞬即刺到她眼前。
萧焕颜一个后仰,躲过景峥的突袭。
景峥一袭不成,变本加厉。剑招有条不紊的逐一使出,咄咄逼人。
萧焕颜佩剑在身侧,但是右手却提不起剑,直被景峥的剑招逼得山穷水尽。
眼看,她就要被利剑刺中。
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左手拿起剑鞘去挡。
铿的一声,和光同尘剑鞘撞上冰壶秋月剑。
“看,其实不用右手,你也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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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鸡作者快失业了,更不了那么多文,此文以后缘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