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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对于沐秋,宋璟说不上是什么感情,同吃同住抵足而眠的时候恨不得能打一架,可分开了又有点想他。
猫狗待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宋璟长叹一口气,就是以后都吃不到徐记的点心,老东街的蜜饯了,怪想念的。十里亭是驿站,掌柜伙计都很忙,沐秋虽然给他塞了几个暗卫,但都被他打发去别的地方打探消息了,如今他身边一个用得上的人都没有了。
“早知道就听他的,多带点人了。”宋璟懊悔地扒拉一口饭,暗暗后悔。
简单解决完晚饭,他就在旁边的桌案埋头整理病案。
离开前,他刚给刘夫人的女儿开了四天的药,明天就得去复诊。李婶的儿子腿脚不好,后天又是去施针的日子了……
屋内只余纸张翻动的声音,每过一会,宋璟就会在自己的册子上添一笔。那个册子是他的行医记录,如今已经是第十七本了,什么病有什么症状该用什么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有的还会标注上因人而异四个字,人体有奇经八脉,但每个人的情况都略有不同,所以用药也该因人而异。
不知过了多久,打更的路过,掌柜的站在门外,轻声提醒道:“公子,夜深了,该歇下了,您明天还要出诊呢。”
“沈伯您睡您的,我再看一会药堂呈上来的报告,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伯知道自己劝不动宋璟,于是让伙计往屋里添了一盆炭火,临走还不忘嘱咐宋璟早点休息,要保重身体云云。
屋里又恢复平静,宋璟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药堂呈上来的报告太诡异了,赤砂草的价格又翻了十倍,另外四五种治疫症的药也出现药价上涨,供给短缺的情况,就像有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故意囤积药材一样。
这个人做得过于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想趁着国难捞一把钱财这么简单吗?
宋璟觉得自己头快要裂开了,他揉揉太阳穴,努力集中精神,继续翻看药堂呈递的报告,想从字里面再看出些字来。
半晌,宋璟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蔫了。
前前后后看了三遍,倒是多了几样物价下跌的药材,但还是理不出头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让宋璟颇为懊恼,他跟着沐秋学了这么久,难道就没学到些什么吗?
往常那家伙遇到想不出的难题,会先在一张纸上写下已知的线索,然后再用朱笔在旁边添上据此线索的猜测……
“然后试着排序,找出他们之间的关联……”
纸张渐渐被字铺满,但关键的地方还是缺了一块,宋璟忽然想起,近两天的线报他还没看过,看来缺的就是这一块了,但问题来了,怎么拿?
魔教是暂时不能回了,只能找别的办法了。
“明天派十里亭的人去探探,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宋璟伸了个懒腰,忽的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后背。
宋璟转头,地上躺着两个纸团,打开一看,一张写着太和门二弟子押运一批货物前往边疆一事,另一张则写着太和门名下产业大肆收购药材的详细清单。
这种纸条多来自各地线人,难道……
宋璟急忙走到窗前,窗外空无一人,抬头望去,稀星朗月。
“或许是青衣吧。”宋璟如是说着,心里却空落落的,不知在期待什么。
他重新坐回桌案前,仔细在那张纸上写下结论。
太和门大肆收购疫病常用药材,可能是联合域外部落有所图谋,应派人紧密监视有可能发生疫病的几个地方,并想办法与其竞争,撼其根本。
写完这些宋璟又提笔书信一封,提醒沐秋注意太和门给他的几个药堂使绊子,顺带让他帮忙寻几味药材,这些都是他药堂子里紧缺的,当然他多报了些,最近那几味药材用的很快,他手里的也不多了。
宋璟快三更才睡下,一直睡到掌柜的敲门才起。他披衣起身,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心里念叨着“你最好有事”的怨念去开了门。
掌柜的给他行了个礼才说来意:“公子,驿站外有位小哥要找您,说是有急事,坐了有一阵子了。”
宋璟问来人样貌,年岁几何,姓甚名谁。掌柜的见他神情严肃,回答得很详尽“那位小哥看着十六七岁,娃娃脸,长得很讨喜,说话也好听,他说他叫青衣,奉命前来找您,他手上拿着个包袱,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交给您。”
“行,劳烦您先招待着,我梳洗一下就下去。”
奉命能是谁的命,宋璟立马醒了三分,应该是京城和边疆的有消息了,如此想着梳洗的速度都利索了许多。
青衣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见宋璟下来,他立马起身相迎“夫人,您终于来了,您再不来我喝水都喝饱了。”
青衣做下来就开始吐槽“您是不知道,我刚从京城回来就被教主打发来了,觉都没睡,教主就知道压榨我们的劳动力。”
青衣只字不提宋璟搬出来的事,吐槽完喝了口茶才开始做正事,把一个包袱递给宋璟“这是教主吩咐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的,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还有这一沓书信,也是教主托我交给您的。”
宋璟瞥了眼信封,一封来自京城,一封来自边疆,还有一封没有字,他摸了下,还挺厚,不知是哪里的线报。
正事做完青衣又跟宋璟说了几件去京城路上看见的有趣的事,宋璟都仔细听着,还喊来伙计上早点,边吃边听。
“唔,这个馄饨真好吃,我能再来一碗吗。”青衣把汤都喝了干净,还很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宋璟笑了,沈伯一个眼神,伙计立马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到青衣面前。
“最近忙死了,终于吃上一口热乎的了,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青衣吃得飞快,宋璟吃完一碗,他就把第二碗也扫干净了,宋璟和声问道“吃饱了吗,可要再添一碗?”
馄饨虽美味,但青衣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好意,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回去复命。
宋璟从怀里拿出昨晚写好的书信交给青衣:“帮我把这个交给沐秋,有劳了。”
这可折煞青衣了,他连忙摆手表示不敢当,一边迅速把书信揣怀里,拍拍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带到。时间不早了,教主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您多保重,小的先告辞了。”
宋璟把人送出门口,直到人淡出视线才转身回到驿站。
宋璟脸上淡淡的笑容褪去,转脸就下了道急令:“沈伯,召集十里亭所有人手,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要出大事了。”
吩咐完,宋璟抱着包袱回房,沈伯贴心地给他送了一壶刚泡好的西湖龙井到房里。
包袱很沉,不知塞了什么,宋璟想起之前有一次沐秋要出外地料理钱庄事务,临走前也留了一个包袱给他,里面全是吃食,还有三封信,如何处理紧急事务、如何调遣人手甚至天凉加衣、哪里的饭菜好吃都一并写了去。宋璟忍不住猜想,这次的又是什么,姚记的点心还是老东街的蜜饯,不会是一罐西湖龙井吧?
怀着猜想和一点点欣喜,宋璟缓缓打开包袱,然后愣在原地。
包袱里有一封信、一个坛子和一个锦缎包着的小包裹,那个坛子有点眼熟,宋璟凑上前仔细观摩。虽然坛子上的那道血迹被擦干净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这不是那家伙跑去太和门捞回来的那个坛子吗,给我做什么?”宋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想起还有封信,立刻寻来小刀划开封蜡。
不知为什么,这次的信沐秋用了大红的封蜡还盖了他的私印。
入目就是沐秋龙凤凤舞的字,如他人一般飘逸张狂。
阿璟,见字如面。
你收到这封信,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去锦城。昨天京城来信,那边恐怕要不好,你沈大哥鞭长莫及,就拜托我过去看看,不是什么大事,半月便归。
这半月那些鼠辈听说我不在,恐怕要闹事,青衣到底年少,所以拜托你,我的夫人回去主持大局,替为夫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宋璟翻白眼,谁是你夫人,但看到下一行,他表情忽的就凝固了。
那个坛子是宋夫人的骨灰,静修老道来信挑衅要给我下套,殊不知他马车里的东西青墨都摸得一清二楚,我将计就计攻上他们的藏宝室密室,将东西夺了过来,仓促之间也只带回一对翡翠耳坠,附在信尾。
阿璟,你不必觉得愧疚,这都是我自愿的,是我一厢情愿。我没想到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压力,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让你烦心了。我没有媳妇更没有小妾,不知道怎么讨人开心,想着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但好像效果也不是那么好……
假如你不愿回去就不回,青衣估计也习惯了,不会出多大的事。倒是你,现在快要到正月了,天凉记得往房间里多加几盆炭火,出门记得披件斗篷,别着凉。
保重,我很快就回来。
看完信,宋璟呆坐良久,直到阳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在发亮。
“沐秋,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宋璟喃喃。
这个人看似温柔体贴,却把他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了,他刚想离开,这人就来了这么一封信,生生绊住了他离开的脚步。
这人还说什么没有媳妇没有小妾不懂得哄人开心,拿起捏人心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骗子,沐秋你个大骗子!”
说着说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宋璟伸手去抹,怎么都抹不干净。
宋璟知道,他再也走不了了。
他的命运彻底跟这个男人缠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了。
宋璟小心地把翡翠耳坠包好,找了房间里风水最好的格子安放好坛子,然后坐下拆开那个锦缎包着的包裹。
一大沓信纸和一封信静静地躺着,宋璟拆开信,也是沐秋的手笔,吹散了宋璟之前的感动。
信只有寥寥几行字:阿璟啊,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想着罢工哦。语气极其欠揍,啥时间情绪起伏太大,宋璟木了一会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沐秋啊,一点亏都不肯吃。
当日清晨,十里亭罕见的关门歇业,所有伙计护卫共百来人齐聚一堂,听主家发号施令。伙计和护卫低着头不敢窥探主家真容,沈伯见宋璟下来,快步上前汇报说“公子,十里亭伙计护卫共一百一十七人全部到齐,听凭公子吩咐。”
“听凭公子吩咐。”
说着齐刷刷跪下,厅堂所见皆黑压压跪了一篇,昨日派出去的五名暗卫愣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诸位请起。此次召集诸位是想请诸位随我一起前往魔教,太和门以及各中小门派的联盟不日就会抵达九幽,攻打魔教。”宋璟拱手,字字铿锵“不瞒诸位,我必须回去主持大局,魔教并非传言一般无恶不作。此行生死难料,各位都是有骨气有血性的豪杰,是否跟随全凭个人意愿。”
“但谁胆敢泄露半个字,就地诛杀。”
宋璟一番话刚柔并济,言语间的尊重字字落在他们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说得底下的人热血上涌,纷纷道“愿誓死追随公子。”三声,声声如惊涛拍岸。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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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这人啊,嘴上说着“我放你走”,转眼就给你下套,一举一动都是甜蜜温柔的陷阱,把宋璟套得死死的。只是宋璟小朋友还是没能突破心里那层纸,只是觉得沐秋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很重要。不过再过一二三四……额就是锦城那个副本就能互诉衷肠了。
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先捅破这层纸(表白)呢?
想知道吗,评论留下(营养液最好),我们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