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草

　　从夜总会跑到家，已是凌晨四点。
　　她伸手扯了扯破碎的毛衣，用毛巾擦拭脖子上的烟味。
　　她内心一直在压抑。
　　压抑着所有伤痛，她想逼自己号啕大哭一次，可是就是哭不出声。
　　第二天，到了学校。
　　恬小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一如既往的，上课，去食堂，下课。
　　走在冗长的校道上，四周开始对她议论纷纷。
　　这些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等李周成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可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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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周，校园里突然炸出一条消息：体育班入了一位帅气威猛的新生，一只手干过一个班，一蹬腿赛过一个联，每天还有专人开法拉利接送！
　　此消息火爆之力度，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恬小婉都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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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操场，她借了一本医疗保健的书，坐角落人少的地方看着。
　　突然有颗足球落在她身旁，吓了一大跳。
　　抬头一看，有个体型高大的人迎面跑来深邃的眸，配上平头，干净利落。
　　又是一个美好的人啊。
　　可是这份美好，恬小婉觉得自己不配多看。
　　于是转头盯着书本。
　　好不容易熬到铃声响，就草草离开。
　　离开的时候听到一句：我是高三六班，氏家高宇。
　　原来，这个人就是体育班新来的插班生。
　　自那天之后，氏家高宇总是无故闯入恬小婉的生活，虽然手法稚笨，却一点不让人厌烦，只是恬小婉心理清楚，像他这种万人瞩目的大帅哥，不是她恬小婉玩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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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周。
　　恬小婉从打工路上回家。
　　头上扎着马尾辫，身上穿着长毛衣牛仔裤。
　　走进小胡同里。
　　突然感觉身后有异动。
　　脚步放谨慎了一些，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
　　恬小婉继续往前走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拖到黑暗一处。
　　有个男人发出阴险的笑声：“听人说你卖一次30块，是不是真的？”
　　恬小婉咬住他的手，他疼的急忙松开。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刀，架在恬小婉脖子上。
　　另外两个人控制她的腿和手。
　　恬小婉发出吱吱唔唔地声音。
　　猥琐男在她耳边亲了一口，她恶心的胃里直泛酸水。
　　突然胡同末端有个人飞奔而来，一脚踢开握刀的男人。
　　恬小婉仔细一看，是氏家高宇。
　　只见他三拳两脚把三个人打的半死。
　　见他还没打够，恬小婉忙上前一句，“算了……”
　　高宇这才收手：“还不快给我滚”
　　“是是是”三个人迅速爬出胡同。
　　高宇上前扶住恬小婉的肩膀，”你没事吧？”
　　“嗯，谢谢”
　　恬小婉抓着自己的左胸口，面色铁青。
　　高宇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想吐”
　　恬小婉迷迷糊糊被他扶到公寓门口，她面带疑问看了一眼高宇，却经不住胃液来回翻腾。
　　猛地打开门，冲进马桶里吐。
　　高宇上去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递卫生纸。
　　恬小婉吐完清醒不少，抬起头用纸擦了擦嘴。
　　“你的腿受伤了，我给你包一包吧”高宇说道。
　　恬小婉突然退了两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高宇强行把她按在座椅上，轻轻把牛仔裤拉上去，动作轻缓。
　　一条条宛如蠕虫，丑陋不堪的疤痕呈现出来。
　　高宇的表情却无异样。
　　空气安静了一阵，恬小婉静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
　　高宇手停了一下，“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恬小婉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高宇一边用红药水仔仔细细的涂抹，一边答道：“那我记不清了，想起来跟你说”，说着，他把绷带拉紧，系了个活结，“你这伤口不重，明后天就能好”
　　恬小婉笑了笑，“谢谢”
　　她看了看挂钟，11：12，有些晚了。
　　“你早点回去吧”
　　高宇站在门口，“你明天打完工在店里等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会小心的”
　　“你要是小心就能解决问题，那当然最好”，高宇微微皱起眉头。
　　恬小婉没有说话。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恬小婉嘴角浅浅一笑，送他出去，轻轻带上门。
　　听着高宇渐渐消失的脚步声。
　　恬小婉问了问自己。
　　真的不怕吗？
　　不是吧。
　　只是不想拖累别人下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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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恬小婉都十分小心，晚上也尽量早点回家。
　　往后的几周没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有一日，班里听到一个人说：李周成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了。
　　恬小婉急忙上前询问。
　　一下学，她急忙跑到花店打包一束花和水果篮奔到仁和医院。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站在门口，恬小婉鼓起勇气敲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她戴着眼镜，头发高高盘起。
　　“你是哪位？”
　　恬小婉微微伸头看向她身后。
　　雪白的病床上，李周成满身绷带插着氧气管一动不动。
　　“我是恬小婉”
　　听到这个名字，阿姨瞬间不淡定。
　　她眼眶泛红，神态愤怒，“原来是你！”
　　“阿姨……”
　　“你还好意思叫我阿姨，你永远别出现在我儿子面前，还把我儿子教坏，去什么娱乐场所，惹出这种事，你给我滚！”说着，阿姨伸手推她。
　　恬小婉低着头，一动不动。
　　“愣着干嘛？没把你送进监狱都不错了，快滚啊你，周成出院后我就给他立马转学，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
　　恬小婉缓缓给她花和果盘，阿姨甩在地上。
　　“滚！”说完，‘啪’地一声扣上门。
　　恬小婉蹲在地上捡起掉落的水果和鲜花，走出医院。
　　站在医院大门。
　　她抬头看向蓝蓝的天。
　　熙熙攘攘的人。
　　孩子的笑颜。
　　情侣间的甜蜜。
　　明明在同个世界活着，为什么他们能活的这么快乐？
　　恬小婉无法理解，却又非常羡慕。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
　　除了往前走，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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