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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
“呀,紫菱,脸色怎么这么差?”
“嗐,还不是因为三皇子!”
“那个病秧子啊,他又怎么了?昨儿下雨给他添了新病症?”
“哼,那倒好呢。这样就该是太医来看着他而用不着我了。”
“那倒也是。”
“唉唉,你猜怎么着?他说他怕雷声,便要把屋中四个虎头金灯,蛇尾银灯,外加所有的飞鸟铜灯全点上,这样还不成,还要我站在床边举着一盏长明灯陪着他,等他睡着才准休息。”那个叫紫菱的的侍女一边抱怨着,一边双手比划个不停,还要抽空瞄一眼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来,绘声绘色,看起来到挺精神。
“哎呀,你还不知道呢,从前朱雀也跟我讲过,她说有一次不小心说错了话,那三皇子眼神儿立马冷了,死死地盯住她,吓得她腿都软了,出了门还抖呢。”另一个唤叫绿蔷的侍女也赶忙应和着。
“哼,姑奶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了这么个主儿,虽说长的好,有副绝好皮囊,但那里面塞得却不知是什么腌臜物,我现在见了他,就如同见了阴间的白面鬼!唉,我当初要是能和白纹一块儿去侍奉二皇子就好了……”紫菱直摇着头,连连叹息,脸上的羡慕嫉妒无奈一齐变幻着。
“也不能这么说……”绿蔷慢吞吞的咕囔,有点欲言又止。
“哎呀有什么话快说呀,咱们好姐妹这么多年了,你还藏着掖着!”紫菱立刻急了,轻轻跺了跺脚。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上次去领例钱时遇到了白纹,她跟我讲二皇子也挺古怪,同人讲话时虽然笑眯眯的,但总叫人捉摸不透……”
紫菱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到:“白纹那点儿心眼,看谁不是这样?不过,这宫中除了皇后常来探望,就数二皇子来的最勤了,这倒真叫人……”
“二皇子驾到----”一声尖细的长腔响起,吓得绿蔷一个机灵,赶快躲到一旁。
“侍女都退下吧”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一边下轿一边吩咐道,紫菱随着几个拿着药壶,花瓶的侍女往外走,还偷偷回头望了一眼,瞧见二皇子刘承榕头上戴着净白纱冠,插着一根翡翠绿簪,穿着江海五爪龙白蟒袍,腰间束着碧玉红鞓带,生的仪容不凡,面若美玉,真好秀丽人物!
话说三皇子的屋子收拾的与宫中别处有所不同,因他常年生病而体弱,较常人嗜睡,雕花窗子便总是紧闭,偶尔行过的侍女常常好奇的瞥上几眼,便总要失望。再加之照顾过三皇子的人添油加醋的形容其怪脾气,这灵鸾宫竟成了众多灵怪奇谈的重要背景。
不过,她们却不知这屋子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集锦,或山水,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玉的。一槅一槅,或贮书,或设鼎,或安置笔砚,或安放小盆景。其槅式或圆或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玲珑剔透,金碧荧煌。
只可惜屋中总是阴暗,再华美的房间也要黯淡许多。
二皇子刘承榕急急的踏进了屋,拐过几道屏障纱橱,直接来到三皇子卧房。榻上铺着猩红绒毯,三皇子披着发,半躺半靠着大红金钱蟒引枕,盖着秋香色金钱蟒薄条褥。一只手臂搭在外面,越发衬的雪白。
“昨天的雨下的很大,怎么样?有没有害怕?”
“多谢二皇子挂念,我好的很。”
刘承榕笑了笑,坐在榻边的楠木圈椅上,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这样叫吗?叫我水榕就好。嗯?阿鸾?”
其实刘家的几个子弟都不甚喜欢自己的本命,不过这也不难理解,第一个字是姓氏,第二个字是辈名,只第三个字可以选择,但选择权却总不在自己手里,“榕”字已算不错,还有几个表亲是“忠”,“壮”,“廉”,听着名字脑中就自动浮现出一张正气凛然,四方四正的面孔,估计心里更憋屈呢。
“好,水榕。”阿鸾微微皱皱眉,“你若是担心我,那便该昨天晚上来的,现在地上的水都要干了,你还来做什么?”
“这是什么话?昨晚我当然想着,只是不好冒着那么大的雨。”
阿鸾哼了一声,便把头转过去,不再看他。水榕对此习以为常,便把声音放柔些,哄孩子似的说:“好了,下次我一定来陪你,只怕你嫌烦,不叫我进呢。”
“你以前也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派来个侍女应付!”阿鸾仍背对着水榕,丝毫不打算服软。
水榕无可奈何,便使出最后一招,从侍女白纹手中接过一个红漆大捧盒,边打开盖子边说:“宫中的点心不合你口味,我特特派人到集市里替你找了些精致杂嚼:细粉素签、砂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荔枝膏、金丝党梅、滴酥水晶鲙……”水榕念到一半,偷偷抬了眼,正见着阿鸾眯着眼往食盒里瞄,看见水榕在笑他,脸便水蜜桃一样泛起了红。
水榕不等他再发脾气,便把食盒放在床边的梅花漆几上,说:“没什么我便走了,有什么想吃的就找人告诉我。”说完,便叫上白纹离开了。
“这次话终于少些。”阿鸾心里嘀咕着,一只手捻起一块精致的绿色糕点,放到嘴边,轻轻啃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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