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上种花椒

　　“练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哈。”向棉打了个哈哈，想给自己个台阶下。
　　虽然是训练的正常接触，到底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她摸了摸刚才被呼吸打在皮肤上发痒的耳朵，有些尴尬。

　　“本来这种技巧性的格斗术就需要有力量基础，”戚成曜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给向棉解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没太大用，所以……”
　　向棉睁着茫然的双眼看着他，心道，这是在教我打架吗？
　　“所以，碰到坏人，最有用的就是马上跑。”
　　“哦……哦？”向棉被他这番不带一点不好意思的“打不过就溜”言论折服，不过他干嘛跟我说这个呀，我又不打架。

　　以后碰到打架斗殴的，再不怕死地往前跟，可未必还有那么好的运气碰上我，戚成曜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还有，实在遇上了，也别用那些花招式，直接攻击对方脆弱部位……”
　　向棉只觉得一阵头大，心里一阵脸红又佯装镇定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再练拳吧，你要不要来打靶子。”
　　她手忙脚乱往边上找他们的靶子，没看到身后男生正噙着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慌乱的样子。

　　“嘶……”果然，上后两节课做笔记的时候，关节一伸一缩都疼得慌。
　　向棉看看表，幼儿园放学了，小罗卜这时候应该乖乖坐在门口小木马上等着自己去接了吧。

　　向棉有个表弟，才念幼儿园大班，是她小姑姑的孩子，姑姑姑父不在身边，孩子就跟着他姥姥，也是向棉的奶奶。
　　奶奶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向爸爸就让向棉先接小表弟放学一段日子，顺路再给送奶奶家里去。

　　最后两节都是政治课，倒霉的要抄一黑板笔记，关节活动的地方已经习惯了不断被磨破皮的痛感，向棉赶着下课铃敲响的前一秒抄完全部笔记，落笔，然后匆匆地收拾书本，跟陆思邈说了一声站起身离开座位。
　　而此时斜后方的戚成曜刚刚站起，看着向棉走出教室，他又坐下，把手里一直握着的一个小玩意儿扔进桌肚。
　　手欠的于阿飞不客气地伸爪过去拿，是一个绿色的小药膏瓶子，看了看，没什么意思，就扔了回去。

　　高中放学时间比幼儿园晚得多，只能让小罗卜等一会儿了，总比更晚下班的爸妈去接要好。
　　走过两条马路到了泰星幼儿园，小罗卜果然在院子里玩，看到向棉进来，开开心心跳下小木马，朝她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抱住向棉大腿，“棉棉姐姐!”

　　向棉对这个小表弟也是喜欢得不行，长得圆乎乎的像个小熊猫，明明是男孩子，倒比小女生还奶里奶气可可爱爱，也难怪奶奶要把他送去学武术了。
　　她摸了摸小罗卜的一头小卷毛，牵起他的小手，“卜卜等的着不着急？姐姐带你回家去~”
　　“嗯！”罗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灰不溜秋的手工折纸小青蛙，昂着头眼睛弯弯地朝向棉笑，“给姐姐！”

　　“谢谢卜卜，真好看。”向棉拿着小青蛙，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分享今天幼儿园做了什么。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卜卜，明天晚上姐姐要值日，会晚一点儿来接你，你在幼儿园多等一会儿可以吗？”

　　“什么是值日？”罗卜睁着大大的眼睛。
　　“就是打扫卫生啊，等你上小学了，也要和小朋友们轮流打扫教室卫生哦。”
　　“卜卜不想打扫卫生……”
　　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好逸恶劳了，“小朋友不可以偷懒，大灰狼最爱吃喜欢偷懒的小朋友！”
　　“大灰狼不吃卜卜！不要吃卜卜！”小罗卜害怕地往向棉身上躲。

　　这小孩儿太可爱了，可能是奶奶太溺爱他，导致他胆小又爱撒娇，向棉也忍不住老想逗他。
　　唔，回家这段路，有个小不点儿叽叽喳喳地在旁边，倒也不错~
　　只是没想到，小罗卜很快就要经历他人生中第一场被抛弃的恐慌……

　　和罗卜约好了要晚点来接他的这天，放学后，望着空荡荡的教室和黑板上的值日名单，向棉皱紧眉头。
　　怎么回事，其他人都忘记今天要值日了吗，居然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哎？怎么就你一个人？”王可宜去办公室交完东西，回到教室只见向棉一个人在扫地。
　　“我也不知道，其他人都走了……”向棉只能加快速度，她担心罗卜等太久了会害怕。
　　王可宜看了眼黑板角落里的值日名单，写着徐娉婷和她同桌，还有三个男生的名字，她眼里不经意流露出轻蔑的眼神。

　　“我来帮你吧，”王可宜拿起一把扫帚，笑着对向棉道，“明天你可以跟牛老师说一下，有些人就是经常不做值日。”
　　“不用了吧，别耽误你时间了，天都不早了。”向棉心里觉得很感激，这是进班以来除了陆思邈，第二个让她觉得亲切的人了。
　　不过毕竟她们不熟，今天还是头一回说话呢，本来晚上最后一节课就拖堂了，她也实在不想给别人找麻烦。

　　“没事啊，我家住的近，就在学校后面呢，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去？”王可宜说着就开始打扫，想想又问道，“其实她们都不在，你也可以直接走啊，老师那儿肯定也不会怪你的。”
　　话是这么说……
　　“那不好吧……明天大家来了还到处都是垃圾也说不过去。”

　　这不是向棉善良好欺负，只是她一直认为，只有把自己的这份做好，才有资格指责别人。
　　爸爸以前在拒绝犯罪嫌疑人家属“心意”的时候，就总是对自己说，不管别人怎么不讲道理、怎么不守规则，你都不能因为觉得不公平也去那样做，错的事情不会因为做的人多了就变成对的，做好自己该做的，然后才有足够的底气面对质疑，才有足够的勇气坚守你想坚守的东西。

　　“王可宜，”向棉轻轻开口，“谢谢你，今天……要是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王可宜轻笑，“这没什么啊，不过你好像很着急？”
　　“嗯……我等会要去接表弟放学，今天拖得有点久了。”
　　“我们学校附小的？”
　　“不，上幼儿园。”
　　“是不是泰星幼儿园？”
　　“嗯，走过去还要不少时间呢。”泰星幼儿园是这个区的明星幼儿园，王可宜能猜到也很正常。

　　“你是要从学校外面绕两条街过去？”王可宜疑惑，“你可以直接从后门走，穿过一条马路一条小巷子就到了啊，我家就在那附近呢。”
　　向棉之前也知道后门有捷径，不过也听说过那边的小巷子经常有小混混之流在那儿惹事，有学校里的，社会上的，连自己这么消息闭塞的都知道，可见那儿也是出了名的乱。
　　所以她一直不太敢从那儿走，不过……

　　“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啊，走近路至少能省一半时间呢。”王可宜热情邀约。
　　“嗯，那好吧。”只能这样了，今天情况特殊，而且两个人一起应该没什么的。小罗卜怕黑，现在天已经暗下来了，能快点儿就快点儿吧……

　　“我去把这些垃圾扔了，你整理下桌椅讲台我们就走吧。”两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王可宜提着最后一兜垃圾走出教室。
　　呼……向棉看了看表，比平时晚了近一个小时。
　　“嗯……”搬好桌椅向棉突然感到一阵头晕，蹲了下来，可能是有些贫血，她靠在教室后面的桌腿边缓着劲儿。

　　啪。教室突然一片漆黑。
　　“啊！”向棉被吓得一激灵，谁把灯关了？
　　“谁？”男声倒是沉着冷静，好像没注意到还有人在，随后又按亮了教室的灯。

　　向棉晃悠悠站起身，看到门口立着的戚成曜。他穿着大背心，汗涔涔的。
　　“我还以为没人了……你怎么还在教室？”

　　“你在这干嘛？”没等向棉开口，门口传来王可宜轻快的声音。
　　戚成曜又看了一眼向棉，回道，“上来拿点东西。”
　　“放学又去打篮球了？”王可宜露出无奈的笑容，“上次牛老师还让你参加学校比赛呢，明明自己平时也打，干嘛老是不参加啊。”

　　他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啊，向棉一边在心里嘀咕，边着急地收拾书包。戚成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们这么晚了，怎么也还没走？”
　　“值日啊……”王可宜指了指身后的黑板，“那几个都溜了，我看向棉就一个人，就帮她一起了啊，他们真是太不负责了。”

　　戚成曜扫了一眼黑板，目光又落到向棉身上，深黑的眸子沉沉的。
　　“我弄好了，走吧？”向棉心里着急，想快点儿去接罗卜。
　　“好，”王可宜应道，又问戚成曜，“一起走吗？”
　　“……嗯。”戚成曜拿绕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掉下颌还没干的汗水，走在后面锁上教室门。

　　王可宜挽着向棉，跟戚成曜并排走着，他住的公寓就在学校后面，正好顺路。
　　“向棉，也走这条路？”戚成曜想起开学那天，看到她是坐学校门口的公交的，不是这个方向。
　　“她要去泰星幼儿园接表弟。”没等向棉开口，王可宜在中间替她答道。
　　“走红星巷？”戚成曜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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