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

　　有了那么一茬子事，两人都是淡淡的，张无忌下夜班有好久没见着煎饼果子放窗台了。
　　过了约莫一个月，宋青书他们押回了一队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伤。宋青书恨恨地指着几个人：“这个，这个关一起，那两个关一起。一天到晚打打打……”
　　张无忌负责验伤，几个小混混龇牙咧嘴地喊痛，莫声谷在那里大小声：“验伤喊痛，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
　　过了会，某个小胡子带了律师来保释其中几个。
　　莫声谷阴阳怪气地呦了一声：“升级做老大了嘛，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啦。”
　　杨逍眼风扫过张无忌时，张无忌恰好也望向他，两人目光对撞了一眼，同时转开了头。
　　光明顶街道最近出警频繁，朝阳区群众特别容易发现问题，之前一口气举报了几个聚众吸毒的，最近又在光明河涵洞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高度腐烂，巨人观，挪动的时候不出意外，炸了。张无忌他全身防护服穿了两层，胶靴、多层手套、护目镜、面屏口罩一个不落，全身护得严严实实。帮忙抬尸的清风明月就没有这么好了，炸开的尸水溅了一腿，本来想在派出所边上的时钟酒店洗澡的，但是才迈出派出所大门没几步，就被群众扭送回来了，说这俩人肯定是杀人分尸藏家的凶手，那股子臭味哦。
　　所以现在俩人挤在法医值班室的一个水龙头下面搓澡。张无忌把从食堂里掏来的香菜末子分给他：“试试这个。”清风大乐：“真管用，张老师够用不？我再去食堂讨点来。”张无忌比了个嘘：“今天食堂没买，张副队自己准备的大拌菜里有香菜，全被我弄来了。”三个人在浴室里听到张副队的咆哮，仗着水声偷偷乐。
　　尸体腐败的一塌糊涂，头面部肿胀变形，再加上炸了，更加难以辨别。取了肋软骨比对DNA，巧了，这个人几天前才被拘过，杨逍的马仔钱二败。这个马仔的死因初步判断是头骨破裂，在顶骨上有骨折线和小骨片碎裂，应该是锐器击打致死，奇怪的是，这个人个子很高，通过估算，至少在185公分以上，有谁还能高过他很多，用力击破顶骨这么坚硬的骨头？难道伤害他的是个2米出头的大高个子吗？张无忌又仔细检查了尸体的其它部分，从手腕、膝盖残存的组织来看，似乎身前被捆绑过，膝盖处也有外伤伤痕，配合头顶的致命伤，初步判断他当时是一个跪倒的姿势，这样子才解释得通为什么伤在头顶。手被绑着，跪倒在地，头顶击打致死，这几个综合起来看，像极了帮派动私刑。
　　马仔出了这档子事，老大自然被带回来问话了。钱二败的死亡日期，结合现场环境、湿度、温度，和尸体的腐败现象来看，应该是六天前，蛆虫和尸蠹的孵化程度也初步符合这一判断。再加上那个涵洞每隔一周会放水，尸体还没被冲掉也证实了这一点。

　　杨逍被请来问话，宋青书让他好好回忆自己六天前干了什么，杨逍这次穿得齐齐整整，坐在那里里特别认真地回答问题，他从六天前的早上六点起床开始回忆到了晚上十点睡觉，除了一个人睡没有证人外，其他时间段都有一大把的证人证明他在老老实实工作，他现在是元氏集团地产公司的保安部主任。查了他家小区的监控也证明了十点之后他连楼道都没出去过。宋青书正抠字眼问得起劲的时候，门口传来喧哗声，出去一看整个人都是一震：“六叔？”

　　人人都知道“六叔”殷梨亭是元氏集团最近几年特别火的御用律师，之前据说还在检察院做过。想不到居然他居然是杨逍的辩护律师。殷梨亭笑容可掬地打招呼：“宋支队好啊！”

　　问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杨逍也不存在什么疑点，宋青书只好客客气气地放他走。

　　这俩男人出去的时候搂肩搭背，走得格外风骚。

　　上了殷梨亭的车，他从后座提了一个蛋糕给杨逍：“十五岁生日了，你不去看看？”

　　杨逍的嬉皮笑脸消失了：“算了，还是你去吧。”

　　殷梨亭叹了口气，把蛋糕放回去，他发动汽车开了一会，又忍不住道：“隔着墙看一眼吧，反正整个孤儿院的女孩都姓杨。”

　　杨逍轻轻地嗯了一声。

　　俩人在孤儿院的围墙外停了车。隔着操场的铁丝网，殷梨亭指给他看：“最漂亮的那个，像……”他看见杨逍眼角红了，没再说下去。

　　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无忌张无忌托了一个小蛋糕在几个小姑娘的簇拥下和最漂亮的小姑娘说话，脸上的表情柔和极了。杨逍微微有点着急：“这臭小子怎么认识不悔的？”

　　殷梨亭撸下墨镜看了一眼：“嘿，这不是张无忌吗？之前他也在这个孤儿院，小时候还护着不悔来着。”他端详着杨逍脸上的岳父表情，把嘴里的香烟拧灭了，整整衣冠，从后备箱掏出来一大束花，拎上大蛋糕：“看我的。让我用成熟的魅力让她们知道毛头小伙子有多么不靠谱。”

　　果然，小姑娘们看到大蛋糕和鲜花的时候，立即尖叫着去簇拥殷叔叔了。杨不悔噗地吹灭小蛋糕的蜡烛，脆生生地谢了张无忌，回头就去拥抱殷梨亭了。

　　不晓得为什么，杨逍心里醋得更厉害了。

　　他呆立了一会，才发现张无忌站在他身边：“你……女儿？”

　　杨逍心里哆嗦了一下，面上镇定恒常：“我这种人哪来什么女儿？”

　　张无忌笑笑，指指眼角：“有个小姑娘的痣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杨逍嘴角勾了起来：“我喜欢男的女的，你还不知道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勾人，吹出来的气拂过张无忌的耳朵。

　　张无忌说不清自己对杨逍是怎么样的情感，但是在孤儿院给杨不悔过生日的时候，他一眼看到铁丝网外的杨逍，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杨不悔，他第一反应就是微微难受，好在他专业素质过关，看着两人的生物学特征，才把自己的心态摆正过来。他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大失所望，可是这个杨逍对他仿佛有魔一样的吸引力。

　　晚上八点的时候，杨逍又在张无忌的二楼天台抽香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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