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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二日。
林淡
汝近日可安好？吾思甚。
君易之
第五日。
林淡
山中风渐狂，珍重
君易之
第七日。
林淡
有事相告。
君易之
第九日。
我看着默不作声的君哥哥。母亲则不安的站在一边。
“淡儿，去向长孙大人求求情罢。”母亲眼睛没有直视我。
我没有回答。
“林淡，这不是你的脾气可以施展的时候。相信我，只要几句好话和一个保证他就会住手。他要的，不过是我们不要再见面而已。”君哥哥放下手中的茶盏。
是么？我慢慢的往走出厅。
“淡儿。”母亲唤着。
我听见君哥哥说：“林夫人，您让林淡仔细想想。”
我只是默默地走着。然后穿梭在那一片花海里面。
“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母亲，我去。”我看着母亲的脸，很坚定的说。就像每一次我自己做好决定。
母亲第一次为了我流泪。除了为那个男人，母亲从来不曾为我掉过一滴泪。
我看见她的嘴唇在动。我也知道她在劝我去向长孙大人赔礼。我只是听不见她说的每一个字。我拿着我的书，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过，我需要从别人的故事里面寻找自己的轮廓。
最后，母亲紧紧地抱住我，很温暖。十八年来，我第一次觉得母亲，很温暖。
我回抱着母亲。侧着脸，我可以看到母亲鬓间的白发。其实白发早已生，只是今天，我如此近的看着它们。我轻轻的抚着母亲的白发。
我的母亲......
次日，我去了丞相府，因为在那里我要见三个人。
冬至后的长安城，飘着雪。
我掀开轿子的护帘，遥遥的看着阴沉的天空，布满黑云。风雨欲来。
可能是因为我事先的帖子，焉已经在大厅里等着我了。我进门掸掉眉睫的雪花。
“淡姐姐，你来了，君哥哥有事尚未归来，我准备了一壶好茶，我们先叙叙旧。”我的君哥哥，现在变成了你的君哥哥。
“也好，正好我有和话想和你说，焉妹妹。”我轻移到她的面前，坐下。
“那敢情好，做妹妹的也有几句话要说。”焉帮我满了一杯，说话出奇的老成起来。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这小妮子，真以为我看不出你柔弱下的聪明伶俐么？嘴角上扬。
“焉妹妹，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淡姐姐，我有和爹爹请求过，只是，爹爹这次是死了心，况且已经上奏的事情没得回转的余地。也是姐姐姿色花容月貌，一下就被选中了。”焉还是睁着她无辜的眼睛。从来就是这样，她最擅长的便是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柔弱但是绝对一针刺下去不见血的话。
“是么？”我轻叹了口气。
“这事从坏的方面看是挺糟的，从好的方面看又不乏它好的一面。这攀龙附凤四个字，旁人看恐怕觉得未免势利些，辛苦些，若是姐姐，就可以从好的方面来看了。姐姐向来心性高，这我们都知道，那些凡夫俗子早就入不了姐姐的眼，与其姐姐在这长安城在中任找一位，抑郁终老，不如依着这天下无双的圣上，反倒好。”
“ 所以焉妹妹才向长孙大人提议的？妹妹原来是为了我。真是难为了妹妹这么关心我啊。”话语中明显的讽刺一下子就让焉白了脸。
“姐姐，你误会了，妹妹绝对没有。。。。。。”
“焉！”我斩断了她的话，“姐姐只是随口一说，你何必激动呢？姐姐就要入宫了。只是来看看你，道个别。”
“姐姐你放心，林夫人，妹妹一定会帮你照顾好。”
“有妹妹这句话，姐姐自然是放心。不过，姐姐虽然不宽裕，但是还算有些银两有些房，我母亲的事情，妹妹无需太操心。姐姐自然知道怎样让我母亲最舒适。焉，你说是不？”简而言之，就是离我的母亲远远的。
傍晚的时候我见到了君哥哥。他的身上背着晚霞的红晕。
其实，我要对他说的话很简单，只有三句。
君哥哥，以后请照顾好我的母亲。
君哥哥，好好待焉。
君哥哥，对不起。
他喝了杯酒。我无心再作解释。转身要走。
“林淡，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固执。从来，我就知道，任何人说的话都影响不到你作的决定。只是这一次，你可不可以听一下别人的劝。不要入宫。”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君哥哥，你是知道我的。”
我最后见到的是那个人，那个母亲心中最重要的人。
“长孙大人。”我行了一礼。
“林淡。听说你决定了入宫。”他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四平八稳的。
我的心却震荡不安，我最无法平静的时候，就是面对他的时候。我虽然可以装做冷冷的样子，但却骗不了我自己。他是世界上除了母亲和我最亲近的一个人。我的身体里面流着他的血液。最重要的是我的现在，是他铸造的。他铸造了现在这个林淡。
“长孙大人，如你所愿。”我低垂了眼睑，却能从睫毛间看到他与我相似的脸。那高挑的眉，细长的眼角。
“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他饶有兴味的睁开眼睛。
“有啊，不然林淡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啊，大人。”我笑。
他看着我，似乎等待着我继续下去。
“长孙大人，林淡来是有个要求。”
“很难的嘛，林淡开口请求我长孙其。”他习惯性的一抬眉，额头的纹乍现。
“请你从母亲的生命里面彻底的消失。”我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吗，我看到他的表情一阵僵硬，然后又恢复他的高傲的表情。
“你要搞清楚，你母亲早就不是我的妻了。”
“这不用你提醒，我早就亲身经历了，我要的是，你彻底的离开。”
他讶异的看着我，一下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早就知道掾明是你。大人。”我眼里肯定闪着光，我知道，一定闪着光。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出来。“我的林淡，你真是像我。”
我不是你的林淡。
“连你母亲都不知道，我没想到，你竟知道了。你凭什么要求我呢。林淡。”
“用你的幸福换焉的幸福，如何？”
用你自己的幸福换最爱的女人的小孩的幸福，如何？我的父亲。
“林淡，焉现在已经是易之的妻，而你已经入选进宫，你以为你还能怎样呢。”
“大人恐怕忘了，焉是怎么得到君大人的。在君大人的心中，虽然没有焉，但焉始终是一个单纯的小妹妹。否则也不会在知晓焉怀有他的骨血后迎她入门。焉从来视名利为粪土，监察御史大人的头衔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是。可是我的大人，焉的骨血是谁的？”说到这里，我瞟了他一眼，他没有表情的看着我。“知道了这个，君大人又怎么还可能继续被困在这一桩婚姻里面。那时，我恐怕确实如你所愿在宫中。只是焉的幸福也灰飞烟灭了罢。”
“林淡，帮我煮壶茶。”他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茶煮好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刻，满屋弥漫着大红袍的茶香。
我斟了一杯给他。
他浅浅的喝了一口。
“林淡，原来你根本就无意阻止易之和焉的亲事，我原本以为易之足以撼动你的心神。没想到原来易之对你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焉在我的心中也不是那么重要呢？”他的眸子闪亮的看着我。
“大人的意思，是要用焉的幸福换你的幸福么？”我暗中握紧了我的拳。
“你说呢？”他只是笑着把玩着茶杯。
我盯着他，我在衡量，他的话有几分值得我信。
“林淡告辞。”我转身离去。
人走，茶香还弥漫在鼻间。
我知道，我和长孙大人都在赌。他在赌君哥哥在我心中的分量，而我在赌焉在他心里的分量。我知道我不敢赌。他也知道。
人不能太心软。这个道理我并非不知。我只是不敢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拿你的幸福换母亲的幸福，君哥哥。我最脆弱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的，是你。
“爹爹，爹爹。娘娘病了。”我跪在他面前，满脸是泪的看着他。
“爹爹，爹爹。。。。。。”我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心慌得揪住他的衣角。
“爹爹，爹爹，娘娘真的病、的很厉害，娘娘快死了，娘娘、娘娘快死了。。。。。。哇。。。。。”我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揉着自己的眼，却发现爹爹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你记住，我不是你的爹爹，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还有，你娘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我丞相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像你这种下贱的血种，不要进来。”我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早就忘了哭泣。我只是任那些人拉扯着我，把我丢到路边。有人对着我吐唾沫，我早就忘了反抗。
我突然想到我卧病在床的母亲。我拼命的往家里跑，拼命的跑。
我睁开眼，满身的汗。好久没有做的梦。我拼命的满屋子寻找着，床上，没有，桌上没有，衣柜里，没有。我惊惶失措，我四处寻找着。
“小翠！”我想叫。突然闭了嘴。我的脆弱，不要任何人看见。
我努力寻找着，最后在桌下发现了那块玉佩。我用力抓紧它，感觉到沁人心肺的凉意。我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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