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朋友是齐木楠子[综]

　　第六章

　　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说实话，他至今没搞清楚状况，他似乎睡了很久，久到这个世界都变了。
　　他还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幕，那是大片幽蓝的海域，视线里有亿万泡沫的花篮和亿万冰山的迷宫。他在不断下坠，他似乎听见了海水的低语、飞鱼的私语。
　　“世界需要美国队长。”
　　逝去战友的声音成了他脑海中最后的声响。

　　跟在黑袍人身后的史蒂夫·罗杰斯狠狠握了握拳，又松开。他的脸上仍保持着礼节性的笑意，和刚才没什么不同。
　　“九头蛇。红骷髅。”史蒂夫在心里默念一遍。他们竟然还没有死，不过他也是如此。

　　红骷髅的斑斑劣迹还在眼前：麻痹神经的毒气、高速智能导弹、针对性细菌……还有那些他从外太空弄来的怪兽军队们。
　　史蒂夫闭了闭眼睛，依照习惯，他本能地在心底制定了计划。从豆芽菜变成超级士兵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对他的人生做出了选择。他是美国队长，正义的使者，耀眼的阳光，他不会逃避，不甘愿过上平静的人生。
　　或许他的生命将在今天真正的终结。史蒂夫看着手里的大包，纯粹的蓝眼睛里是每一次上场时誓死同归的坚定与决心。

　　电梯停在了地下室第四层。
　　现在还不急着动手。史蒂夫冷静地分析道，首先确认红骷髅是否打通了彩虹桥，然后再次确认被控制的由怪兽组成的军队究竟有多少，以及其他生化武器和……

　　电梯门“叮”得一下打开了。
　　携裹着过节般热烈庆祝的氛围重重向史蒂夫扑来。

　　没有想象中阴凉黑暗的走道，没有悬挂在墙壁四周的怪兽和他们的嘶吼，没有大型的实验室和仪器，甚至连多余的隔间和走道都没有。
　　电梯一打开，看到的就是全部。给点灯光和音乐，大家就可以开始自由蹦迪。
　　这个地下室灯光明亮，一眼望到底，还能听见众人夹杂着欢乐的笑声，仿佛普天同庆，欢天喜地过大年。

　　没见过这么简陋的……

　　黑袍人A笑眯眯弯腰做出“请”的手势：“赶快来吧，新朋友。”
　　史蒂夫看了一眼周围的三个黑袍人，犹豫地迈了出去。有那么一丝诡异，至少在他那么多年的美国队长生涯里，还没有遇到这种阵势。
　　是他已经暴露了对方故意选在地下室第四层来个瓮中捉鳖，还是对方在此设计了更深层次的阴谋更长远的计划？这个看似空旷的地下室，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还没等史蒂芬理出头绪，另一个黑袍人的喊话立刻把他拉回了现实。
　　“大家，欢迎新人啦~”黑袍人B立刻用手做成筒状，对喧闹中的众人喊道。那尾音带笑，巨大的帽檐下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他的眼睛弯弯，神情殷勤恳切，好似一个做了好事迫切前来邀功的人。

　　一时间，偌大的地下室内鸦雀无声，像是嘈杂的世界蓦地被按下了静音键。几百双眼睛突然直愣愣地朝史蒂夫瞪来，他们的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扭头的动作整齐划一，盯向史蒂夫的目光活像要饿极了的野兽。
　　四个角落有四个巨大的烛台，上面灯火摇晃。照在这些人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

　　然而这种状态也就保持了一瞬，下一秒，每个人的嘴角咧的更大了，他们的表情夸张，神情激动地齐齐欢迎起来，一边歌颂红骷髅大人的功德，一边直夸史蒂夫的好运气，竟然有幸见识红骷髅大人。

　　明明是在地下室里，却莫名有阵风轻轻吹着史蒂夫后颈。

　　他一怔，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后面封闭的电梯。刚才下来时，有看见电梯里有什么产生风的设施吗？
　　答案是没有。

　　史蒂夫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是那个电梯间。压根没有变化。

　　所有人的笑声再度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地下室，热闹而诡异。史蒂夫粗粗从这几百张摘下黑袍斗篷后的脸上扫过，他们每一个都笑容灿烂，似乎是真的有什么开心事似的，就连史蒂夫身边三个黑袍人也情不自禁摘下斗篷大笑起来。

　　这本该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在一个集体中，所有人大笑并不奇怪，笑容是会传染的。但是在一个集体中，所有人都只保持着微笑这一个动作就很奇怪了，无一例外。这些人的表情，就像是被格式化了，他们僵硬的神情和动作都让史蒂夫精神一震。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可以解释这一切。
　　——药物控制。
　　而且还是精神药物控制。

　　怪不得这里的位置这么偏僻，怪不得那些黑袍人表现出来的样子那么智商欠费，怪不得老弱病残样样俱全，怪不得连个像样的士兵和仪器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里压根不是什么科研基地，而是名副其实的试验品基地才对。
　　但如今的问题是：如何在确保那么多人安全的情况下，找到红骷髅，并和他决一死战？

　　史蒂夫将原本制定的计划全部推翻，第二次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规划起来。
　　他拉开背包的拉链，露出星星条纹的大盾，心想：而我这一次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众人的狂欢还在继续，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史蒂夫严谨沉重的计划下的背景音乐全是“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史蒂夫认为这些人要一辈子“哈”下去的时候，不远处有人拍了拍手。就像轰鸣的爆炸声中突然有人“啊”了一声，旁人势必难以听到。
　　然而，就是这一刻，所有人不笑了，烛火也不跳了，就连莫名吹在史蒂夫脖颈上的风都静止了。

　　史蒂夫放在大盾上的手一顿，把准备好的武器放到了身后。

　　接着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面前的人群突然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往史蒂夫的道路，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中央高台上的男人优雅而缓慢地走了下来。

　　史蒂夫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眉心都没皱一下，沉默地看着逐步向他靠近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个不徐不缓的男人身上，俨然就是那个刚才带领着大家一起嗨的头头。

　　这大概是试验品的测试员。史蒂夫心想，所有试验品可能都是由他挑选的。
　　其实史蒂夫大可以现在就揪着男人的领子威胁他，让对方带着他去见红骷髅——如果不考虑在场所有人质的精神状况和性命的话。
　　因此史蒂夫选择了另一种更加稳妥的计划：在身份暴露前，好好配合。

　　走进了才看清楚那男人大概是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件通体白色的长袍，好似披麻戴孝。不管是脸部还是头顶，都油光水亮，他眯着眼睛微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头上令人堪忧的发量。

　　这样的造型，让史蒂夫不由地想起了红骷髅身边曾经的那位博士。
　　只不过白色的实验服，换成了白色的道袍，在一群黑漆漆的人中显得格外扎眼。

　　史蒂夫不动声色。

　　“白色道袍”在距离史蒂夫还有5米的地方停住脚步，史蒂夫这才发现那男人根本不是眯着眼睛在笑，对方原本就是个眯眯眼。
　　“眯眯眼”两颊的苹果肌红红鼓鼓的，一看就是经常笑，都笑得像海绵宝宝了，看起来显得亲近而和蔼。
　　史蒂夫毫不夸张地想，这里其他人要是就这么“哈”上一个月，也会变得和这“眯眯眼”一样。

　　“眯眯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的名字？”
　　明明是个中年男人，声音却曲曲折折，阴柔绵长地让人不舒服。

　　“史蒂夫·罗杰斯。”

　　“喔，罗杰斯先生~”“眯眯眼”笑着说，夸张地一挥手，“而我的名字是？”

　　不等史蒂夫回应，四面八方的人像突然从冰河世纪里解冻的松鼠，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和尖叫：“红骷髅大人——！！！”
　　“红骷髅大人——！！！！！”
　　“神明大人——！！！！！”
　　“Hail Hydra——！！！！！”

　　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是要捅破整个地下室。

　　“眯眯眼”满意地收回手，蹭亮光滑的脑袋都好像铺上了一层金边。
　　角落里的烛火一蹦三尺高，把墙壁上所有人群魔乱舞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所有海浪般翻滚的喊叫声又全部停止了。

　　“没错，就是本大人！！”“眯眯眼”望向史蒂夫，预料之内的，他在史蒂夫脸上看到了失望。不过没关系，所有来到这里的人，一开始的表情都是失望的。而他，就是那个可以改变所有人表情，让他们获得幸福的人！他可是神明啊！！！

　　只见那个史蒂夫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好像在确认一般：“……你是红骷髅？”

　　“眯眯眼”骄傲地：“喔呀喔呀，新人小朋友是震惊地说不出话了吗？”
　　四周又很适时地响起了嘲笑。

　　见这位史蒂夫先生久久地沉默着，“眯眯眼”这才正眼看向这位金发的“新人”，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上，纠结地打量着。
　　然后新人的视线又停在了他的脸上，那毫不避讳的眼神像要把他给看穿，最后神情变幻莫测地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地打转。
　　那眼神有一瞬间，让“眯眯眼”感觉毛毛的。

　　得知真相的史蒂夫被噎得不轻，他无奈地看了看四周，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一分钟后，他重新看向堪称慈眉善目的“眯眯眼”，憋了半天：“well……红骷髅……”

　　“眯眯眼”不明所以，静静等待着下文。

　　史蒂夫真想回到半小时前，狠狠抽打那个深信不疑的自己。他很无语，他真的很无语，他问：“……我想请教一件事，你知道红骷髅为什么叫红骷髅吗？”
　　因为真·红骷髅大人没有皮。

　　这个欺诈组织也未免太不走心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史蒂夫都要被自己给气笑了，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走心的诈骗团伙，还把他给骗了。

　　“眯眯眼”竟然真的准备好好说一说关于“红骷髅”这三个字的起源，但史蒂夫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转身欲走，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倒是应该交给那些警察。

　　四周的同伙，又或者是上当受骗的人，反应迅速地把往电梯处走的史蒂夫团团围住，阻止再他向前迈进。
　　原本诡异的地方在被揭示了真面目后，立即变得可笑起来。

　　史蒂夫干脆利落地拿出了老朋友大盾。

　　“等等——”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眯眯眼”，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好像全然看不出对方的意图，热情地向前迈了几步，“罗杰斯先生，好像很不相信我们呢？”

　　“……”史蒂夫无语，他回过头，盯着“眯眯眼”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的名字是，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史密森尼博物馆专门纪念的人物，那里有美国队长最多的蜡像，还有他最详细的生平，小到某个和他一起作战的队友姓名，大到他和红骷髅对战的各种事迹，都被记录在那里。
　　当然，现在的史蒂夫·罗杰斯并不知道史密森尼博物馆的存在。谨慎小心的性格使他最后再确认一遍，红骷髅不可能不知道“美国队长”的真名。

　　“眯眯眼”自然是知道“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但那已经是历史人物了，他自然不会联想到真正的那个，否则疯了的就是他自己。

　　对方似乎只想强调一下自己的名字。“眯眯眼”不以为意，附和着对方：“好的好的，罗杰斯先生。”

　　最后一次试探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史蒂夫心情复杂地转身。不管在什么奇怪的地方，骗子还真是一样的多。

　　本来散开一些的信徒们又紧紧涌上前，各个角度死死堵住，形成了一个人型的肉盾。

　　史蒂夫正要动手，那位可疑的红骷髅大人又上前一步，嘻嘻笑道：“嘛嘛，别那么着急嘛罗杰斯先生，美满的恋爱？数不尽的金钱？一帆风顺的事业？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我可以实现这里所有人的愿望哦~”

　　“……”真是假的不能再假。

　　史蒂夫果断转身，打算直接给这烦人的“红骷髅大人”来上一记，让他下半生在监狱里在好好思考实现所有人愿望的事情。

　　然而一转身，史蒂夫就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熟悉的脸依旧带笑，也许是灯光原因，一半埋没在阴影里，一半毫无血气的苍白色，他失去生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史蒂夫，喉咙里艰难而沙哑地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史蒂夫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晕眩，眼前半明半暗，忽然出现的“眯眯眼”的脸在他面前反复晃动，出现了好多虚影叠加，他像是被雷点击中了般石化在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盾牌“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周围的笑声响起，伴随着盾牌被他们挨个踢撞的声音，铁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史蒂夫的眼珠子艰难转动，他看向伏到他耳边的“眯眯眼”，光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

　　“眯眯眼”喉咙里吱嘎吱嘎的噪音已经消失了。
　　他笑着吐出最后几个字：“毕竟人类都是欲望的奴隶。”说完又开始“嘻嘻嘻嘻”放声大笑起来。

　　“眯眯眼”往后走着，重新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正中央的高台上：“大家！欢迎我们的新朋友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习惯性地皱眉，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由自己控制。
　　他看着自己满满举起的双臂一震错愕，他明明没有被那个“红骷髅大人”注射任何控制精神的药物，不仅没有，他连药物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放下。史蒂夫在心里这么喊着，然而身体却违背着他的意愿，他像是变成了这些欢呼人群中的一员。他像是当头被泼了一桶冷水，浑身上下都凉的透透的。
　　别再笑了！史蒂夫只能在内心大喊，嘴角却和他初见的人一样，扬起了夸张的弧度，生动诠释了什么是“身不由己”。史蒂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恍惚了一下，就好像在做一场梦，在梦里瞧着自己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可这不是梦。在梦里，他不会挨饿，也不会遇见什么粉色头发的女孩，更不会感受到此刻浑身上下的无力感。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想要问一下周围的人，你们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多久了？是不是和我一样？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Hail Hyd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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