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品

　　电梯缓缓下降，韩恭心里忐忑不安，心更是随着电梯的运行沉到了谷底——万一不是他，怎么办？

　　万一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怎么办？

　　万一他......

　　无数个可能性在韩恭的脑海中徘徊，就像是吸了水的胖大海，不断膨胀，膨胀......

　　“叮咚。”

　　好听的乐音传入韩恭的耳朵里，韩恭抬眸，却对上一双带着恶意的眼睛，就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在看到韩恭后，朝着他露出了锋利的毒牙。

　　那人上了电梯，便并排站在韩恭身侧，待电梯门缓缓关闭，韩恭伸手去按楼层时，手却被一股大力拦住。

　　“你想干什么？”韩恭谨慎的问道，面前这人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双眼睛，这么鬼鬼祟祟的，不是赵春野，还能是谁？

　　“没什么，韩警官，你说对吧？”赵春野嘁嘁一笑，手上用力，将韩恭的胳膊拧了个圈，控制在了手掌中。

　　“我们老大想见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否则......”韩恭只觉得太阳穴一凉，一把枪就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赵春野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他的太阳穴。

　　韩恭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左手被死死地握在赵春野的手中，力道大的仿佛要被活生生拧断一样。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有的力度。

　　“喂，你们老大是谁？”韩恭故作轻松，像是聊日常一样问道，同时自由的右手伸进裤口袋，那里有一把折叠小刀。

　　赵春野没有搭理韩恭，只是手心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韩恭疼的脸色发白，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胳膊上的韧带就像快要断掉的橡皮筋，发出尖锐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拼一把吧，韩恭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屏，已经快到一层了。

　　在电梯上方的显示屏变成“1”的时候，韩恭一咬牙，被压在的左手猛然使力，逆着赵春野的力道狠狠一扭——

　　“咔。”

　　左胳膊被活生生地撅断了。

　　韩恭咬牙忍住疼，门已经缓缓打开，趁赵春野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抽出软绵绵的左手，同时双脚使劲朝着他的脖子用力一踹。

　　撞击获得的反作用力让韩恭整个身子从狭小的门缝中飞了出去，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后，迅速调整好状态，一头扎进了左侧漆黑的甬道内。

　　韩恭右手拿着手机，给花楼拨了个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远处又传来了赵春野沉重的脚步声，就像一帮人在跳踢踏舞一样，韩恭只觉得地面都在颤抖。

　　“该死。”韩恭低声咒骂，用仅剩的右手将手机插回裤兜，喘着粗气倚在墙上，冰凉的触感也是让韩恭精神为了放松。

　　不过就在这时，韩恭身后倚在的“墙”突然向后倒去，韩恭这才意识到，他倚在别人房间的门上了。

　　韩恭左手疼的厉害，没法转身去闪躲，只能直直地倒在了开门的人的怀里，又怕人家不乐意，用请求地语气问道：“兄弟，能让我躲一会吗，一会我就走。”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嗯，听声音好像是个男的，韩恭瘫在那人怀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是两个大老爷们，抱一块也不会被占什么便宜。

　　可是身后的兄弟却开始扭捏躁动了，还越发用力地抱住他，就像抱住什么珍宝一样，死也不愿意撒手。

　　“你太沉了。”那人率先开口，打破了韩恭的胡思乱想。

　　韩恭无语，原来是这样么，又结合常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吧，人在抬不起重物的时候，总会把重物往自己胸口上蹭，好借力。

　　正当韩恭想着，门外却传来了赵春野令人心惊的拍门声，更让韩恭心惊的是 ，是赵春野接下来的话：

　　“老大，人没抓到。”

　　......老大？

　　他刚才说老大？

　　不会吧......

　　韩恭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没想到是“羊入虎口”啊，乖乖送上门的猎物，怪不得他这么爽快地“收留”了他，原来背地里还打着一手好算盘啊。

　　“没事，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那人突然开口，有凑近韩恭耳边，低声道，“你说是吧，哥哥？”

　　韩恭身体一僵，开口问道：“你是小愈？”

　　黑暗中没了声音，只剩下韩恭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

　　“不行呢，哥哥。”韩愈，不，顾愈笑笑，“我会亲自站在你面前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嘶.......”韩恭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他，顾愈却突然将手放在他的左肩上，轻轻一捏。

　　韩恭当时就疼的脸色煞白，只不过隐藏在了黑夜中，但还是让顾愈察觉，声音中隐隐带了些怒气，问：“胳膊是13号弄的？”

　　“13号？他不是叫赵春野吗。”韩恭一愣，他们难道都是以数字代号相称呼的吗？

　　“没什么，杂碎的名字，不配让我记住。”顾愈眼中迸发出杀意，伸手揉了揉韩恭的头发，就像在安慰受伤的小猫一样。

　　“哥哥，你先休息会，我去解决一下。”韩恭只觉的脖子一痛，晕倒之前听见顾愈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气温柔如水：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等韩恭再醒来时，睁眼便是洁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以及......在一旁哭爹喊娘的花楼。

　　“你爸爸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韩恭身子动不了，只能耍耍嘴皮子来解解气了。

　　哪知却把花楼吓了一跳，他抱着韩恭的右胳膊，鼻涕泪的全凑在了韩恭身上 ，“刚才有个道士跟我说，说你这是中毒的预兆，让我给你买个镇心链护住心脉。”

　　“然后呢，你买了？”韩恭又想哭又想笑，他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脑袋。这么说的话，真正有病的是花楼啊，而且病的还不轻。

　　“我刚要输钱的时候你就醒了，你真是昏迷都惦记着我啊。”花楼又蹭了一把鼻涕，终于问到了重点上，“你怎么回事啊，都快吓死我了。叫你也不醒，一身都是血，还以为你死了。”

　　“我是胳膊折了，没流血啊？”韩恭一愣，想起了顾愈说过的话，难不成......他受伤了？

　　对于这个弟弟来说，韩恭三分愧疚七分心疼，他在那时失踪，指不定和他经历了相同的事情。

　　那日子，可不是这么容易熬过来的。

　　“你发现我的时候还看见什么了吗？”韩恭问道，“比如说赵春野的尸体什么的。”

　　花楼正在一旁喝水，听到韩恭这话，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大哥，你也太凶残了吧，赵春野把你胳膊弄折了，你怎么杀他啊？”

　　正说着，门被轻轻叩了两下，花楼放下水杯跑去开门，韩恭则一脑袋躺了回去——应付这些人会让他脑子炸掉的。

　　所以韩恭很明智的选择了装睡。

　　门被打开，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为首的一个问向花楼：“韩恭怎么样了？”

　　听见声音，韩恭不禁再一次为自己装睡的注意点了个赞，可是还没兴奋一秒，他听见花楼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这小子装睡呢，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了。”

　　花楼说完这话，脑袋就觉得一痛，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他的脑袋上掉了下来——是个枕头。

　　“你个猪队友！”韩恭咬牙切齿地看向花楼，花楼耸了耸脖子，他有种要被韩恭生吃活剥了的感觉，于是悻悻地对着进来的三个人道，“你们先聊，我出去避避难。”

　　花楼出去后，韩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告诉他们：“小宁，你们随便坐啊。”

　　薛宁应道：“没事韩哥，我们不累。反倒是你......怎么我们出了个差，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这仨人都是跟韩恭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市里搞活动，必须有三个人参加，于是这仨就“光荣”出勤了。

　　要不是花楼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现在还在听领导喋喋不休的讲话了。

　　韩恭并不想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转头对着邵冰，问道：“你们这次去开会，领导大大又吩咐什么了？”

　　“据说这么办公室要转来个新人，上面派下来的，美名其曰是帮助工作，谁知道是来干什么的？”邵冰无奈地摊摊手，他身旁的薛宁和孟深秋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倒是你，胳膊还疼吗？”孟深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睛，十分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了韩恭身上。

　　“我没事，只不过......”韩恭复杂地看了一眼邵冰，冲着他使了个眼色，邵冰立刻心领神会，轻咳出声道，“你们去看看花楼那小子吧，估计伤的也不轻啊。”

　　薛宁和孟深秋二人自然听出了言语中的送客之意，薛宁浅笑，对着韩恭摆了摆手，笑道：“那韩哥，我们就先走了。”随即二人便推门出去了。

　　“说吧，什么事？”邵冰双手环胸，挑眉看向韩恭，似乎好奇他能透露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样。

　　“我......找着我弟弟了。”韩恭支支吾吾道，话音刚落，邵冰马上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找到他了？”

　　“那我妹妹呢？”邵冰一下子冲过来，揪住韩恭的衣领，情绪颇为激动的问道。

　　“你先别激动，”韩恭拍了拍邵冰的肩，“你妹妹总会找到的。”

　　邵冰和韩恭一样，是唯一真正了解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

　　韩恭是亲身体验过，也是唯一一个活着逃出来的人。而邵冰，则是为了寻找他失踪的妹妹才与韩恭有了联系。

　　这件事，比任何人推测的都严重的多。

　　它关乎于伦/理道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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