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度有限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一旦接触某个新鲜而印象深刻的事物，感觉中自己再次碰到它或与之相关的事物的几率就开始陡然增大。

　　高三生陈函就正在经历这个奇异的过程。

　　初入高三这个艰苦的阶段，老师劝说家长不要向学生施压过多，要加强沟通，减轻负担。白女士为了做模范家长，特意推掉工作在周六傍晚将学海中的女儿解放出来，准备一边在街边散散步，一边进行一下推心置腹的交谈。

　　正是初秋，凉风习习。能够踏出校园的禁制走在外面的世界，确实让陈函心情变好不少。抬眼街上有出门锻炼的老人，有匆匆走过的白领，有灯光点点倚在河岸，有彰显着欢愉跳动的城市霓虹。

　　“这种感觉真不错。”陈函难得地在白女士面前喃喃自语。

　　白女士心里似有一种隐隐的钝痛，她有点弄不清陈函说的是什么意义，是这种陪伴，还是自由，但是随即又变得坚定。

　　她开口，“你喜欢出来散散心？”

　　她知道自己难以给予那种陪伴。

　　“如果你想的话，我帮你办走读，家里那套公寓扫一下就可以住。”

　　母女慢慢地，走进一条繁华的步行街。气氛可以预料的凝滞了。

　　那套家里购置的公寓就在不远处，相比寝室条件能好不少。但那不是陈函想要的。

　　母女谁也没有开口。

　　但是有人开口了。街对面灯红酒绿中传来男人醉酒后的笑声，大声的调侃逗乐声越来越近。陈函感到心烦，看见一群穿着前卫的年轻男女相互簇拥着走出酒吧，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几个女生最后出来，其中一个，穿着闪亮皮裙的，正开心地伏在另一个耳边讲话。穿皮裙的女孩和那个人靠得近极了，而周身气质却与之相差甚巨。

　　那个人一身素净的黑，吸收掉所有色光，还像要吸收掉观望者的目光。比如陈函的。

　　穿黑卫衣，黑色裤子，黑发全低低的束在脑后，那么随意，又那么干练，仿佛与这纷杂格格不入，可神态又是那么游刃有余。她的脸是半偏着的，露出漂亮的下颚线，曲线分明，又显得整个人有些倨傲。陈函觉得，可以用帅气来形容这个人。

　　这个人是颜雾橫。

　　好像察觉到谁的眼光，那偏着的头放正了。探究的目光投向陈函，后者的身体简直像触电一般，心跳也漏了一拍。陈函来不及收回自己已持续许久的视线，想要假装漫不经心，理直气壮偏开头。或许是过于担心自己不经意露出窘态而产生的心理暗示，恍惚中，陈函觉得那边的颜雾橫，对着自己笑了。

　　脚下的步伐没有停下，散着散着步就快到那间公寓了。不知道受了什么的蛊惑，陈函忽然觉得学校外面的风景真的很好，很诱人，或许搬出学校住真的是种不错的体验。

　　她的脚步停了，像要宣布什么重要的大事。

　　“妈，我搬出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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