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一号]蓝知更鸟的故事

作者:鲸骨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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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谁?”

      Baze又啜了一口苹果汁,见Saw半天没有反应,便伸出左手指向不远处施粥铺里那个来回忙碌的黑色人影。

      年长的血猎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会,从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Chirrut Imwe。我上次来这的时候他还是个屁大点的小鬼,脾气比你还倔,真没想到还能活到当上神父的这天。”

      Baze视野里的Chirrut正背对着他,刚从桌子上端起四五个空盘子,灵活地侧身躲过几个飞奔经过的孩童,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凑巧正挂着那种快活的微笑。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停了下来,Baze知道瞎了双眼的神父察觉不到自己的视线,但他确实注意到那抹笑容停驻得久了一些,就像刻意而为之。

      Baze毫无意义地把头扭向另一边,灌进一大口杯子里的液体。

      Saw还在自言自语。“知道吗,那小子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他在修道院的床底下养狗,还养鸟,他们就罚他去扫了一个月的厕所,但他还是我行我素。后来他的狗被军车碾死了,他伤心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只养鸟了。他给那群鸟......”

      现在Chirrut半靠在木架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午后的阳光在层层叠叠的防水布之间找到了空隙,刚巧落进那对本该像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眸子里。光线从洁白的罗马领上一路流泻而下,经过前襟,再到腰际,淡淡的光晕濡湿了他暖黑色的长袍,包裹着他的全身。

      两只鸟儿互相追逐着飞来打破了难得的平静。神父伸出一只手,较小的那只抢先占据了“贵宾席”,另一只则不满地扑扇着翅膀。

      Baze试图再喝一口苹果汁,遗憾的是杯子已经空了。

      “他真的瞎了吗。”Baze不知道自己打断了Saw的话,但他也没有真的在寻求答案。事实上,他正忙着回忆其中一只鸟儿的名字是什么,Chirrut确实煞有介事地给他介绍过。

      下一秒他听到玻璃酒杯被重重搁在铁质桌面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Saw Gerrera瞪着Baze。如果不是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Baze会以为他被人施了某种石化咒。

      “他瞎了?”

      ※

      前一天晚上是Chirrut送Baze回的旅店。他们之间达成了无声的协议,即是不向任何人透□□aze跑到杰达的施粥铺找酒喝结果还发现自己忘带钱包的事实。

      Baze跟着盲神父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到处都只有盲杖敲击在地砖上的回声,除了偶尔经过的巡夜士兵和晚归的青年之外,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他们。即便是这样,Baze也庆幸这里是杰达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在他到过的那些城市,晚上六点就早早的开始了宵禁——那里的居民必须担心从某条巷口或是某处废墟后面冲出狰狞的怪物,将他们的血吸干,将他们的肉吃光,或是令他们成为同样的黑暗生物。

      Baze一路上都在怀疑这个神父是否真的瞎了双眼。他走得太快了,又能坚定地迈出每一步,大胆地从一片黑暗踏入另一片黑暗,就像有谁正领着他往前走一样。而这又令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个蓝色的娇小身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神父轻快的嗓音从前面不远的位置传过来。

      “你在想‘这家伙真的是个瞎子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粗着嗓子模仿Baze说话的声音,说完之后就把自己逗乐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主告诉我的。\"

      神父放慢了脚步,以便和Baze走成一排。

      “每个人都这么问过。”他悄声说,“要是担心我摔跤的话,你可以拉住我的手。”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

      Baze看着他的盲杖精确地点在每一块砖块上,没去拉那只手。对方没得到回应,耸了耸肩,便把手收回去了。

      “你是个血猎。”神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三四辆开着远光灯的白色货车排着队经过,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晃过,不久又回归了宁静和黑暗。

      Baze知道对方在等待一个问句,于是他配合地问道:“这你又是听谁说的?”

      “也是主告诉我的。”

      “所以你的主可以是任何人?”Baze哂笑了一声,“每个人都那样问,于是你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刚才路过的两位女士认出了我的臂章,于是你知道了我的职业,到头来都是上帝告诉你的?”

      出人意料的是,神父这回皱起了眉头。

      “不对,我的朋友。上帝只有一个,但是祂可以通过其他事物来传达自己的意志。”

      “好吧。那你的主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是什么?”

      神父猛地刹住了车。Baze以为他生气了,回过头却发现他正站在路灯底下,脸上是沉思的神情。

      “过来。”他说。

      Baze走过去,几秒种后才发觉对方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脸上。他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想起儿时养过的小猫用冰凉潮湿的鼻尖轻轻抵上自己的手背时,也是一样的感觉。那双手勾勒着他的颧骨,沿着鼻梁落到嘴唇,最后在他布满胡茬的下巴上徘徊了一阵子。期间Baze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看进那双蒙着白霭的眼睛,对方则稍仰着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因为其中一人看不见东西,这种长久的四目相对竟没有给任何一方带来尴尬。

      好在神父在感知到Baze皮肤表面的温度变化之前就结束了摸索。

      “你遇见每个从纽约来的血猎都会这么干吗?”

      “我在记住你的脸。”令Baze宽心的是,笑容又回到了神父的脸上,“主很快就会给我答案。”

      说着他就往回走。

      “你去哪?”Baze下意识地跟上去。

      “带着某个口袋空空的路痴血猎回他的旅店。”神父的声音从转角的另一边响起,“我们多走了两条街!”

      第二天早晨Baze坐在旅店一楼喝苹果汁。

      他刚从旅店老板嘴里得知并非所有人都热爱苹果汁,而是因为这儿只有苹果汁。当然按照正常逻辑人们可以去过滤溪水或是雨水,但据Baze所知,这么干过的人都已经被集中焚烧掉了。

      Saw起了个大早,带着其他几个菜鸟去了墙外最近的通讯点,尝试跟纽约血猎工会取得联系。东部的网络信号自大战后就虚弱得形同虚设,于是圣公会发展出了一套无线电通讯体系,虽然极其麻烦,但消息总还是能传达到的。

      Baze以留下待命为由拒绝同去。Saw对此早就习惯了,便约定夜幕降临前在教堂汇合。尽管Baze再三声明自己找的到路,却还是迎来了几个满怀担忧的眼神。

      电视上正在播放华盛顿重建的报道画面。女记者身后是橱窗被砸得粉碎的便利店,隐藏在大厦的阴影里。两个穿着白色防化服的士兵正从中往外拖什么东西,等他们拖出来之后Baze才看清那是一具尸体,属于一名白人男性,只是两条腿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无影无踪了。摄像机对焦在女记者身上。其中一个士兵摘了头盔转过身去干呕,紧接着那具尸体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咆哮着扑到他背上。镜头抖动了两下,然后整个画面都翻转了过来,背景里传来士兵的惨叫声和零散的几声枪响。

      电视屏幕黑了。

      秃顶的旅店老板把手中的遥控器收到柜台里面去,用淡漠的神情瞟了一眼Baze,然后继续埋头蘸着唾沫数手中的厚厚一叠绿色钞票。

      Baze只好把视线投向窗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擦过这扇窗户了,他从地上找了张被揉成一团的旧报纸,把那层厚厚的积灰抹下去。人们依然神色匆匆,士兵们从不停下来为被粗暴地挤到一边的女士道歉。一辆银灰色的SUV停在马路对面,一对年轻的夫妻正把大大小小的旅行箱往里面塞。他们身边是一个七八岁的金发男孩,他怀里的婴儿止不住地大声哭闹。

      “天启就要来了!”一张黑乎乎的脸突然间扑到窗户上,吓得Baze把苹果汁洒了一身。那是个在纽约随处可见的末日论者,身上挂着骇人听闻的纸板,从早到晚都疯疯癫癫的。

      “杰达要完了!天空将变成血红色的,地面将成为焦土,没人能活下来,所有人都要接受审判......”

      一根警棍结结实实地砸在那疯子头上,他突然间变得很安静,像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那样瘫软了下去。两个警察快步跑过来,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把他扛走。马路对面那对夫妻在大开的车门边上吵了起来,他们的儿子正试图哄怀里的婴儿停止哭泣。当男主人把车门猛地甩上的时候,男孩也哭了起来。

      这时Baze听见有什么细小的声音从窗户下方传过来。他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角落里有一只蓝色的鸟儿正费力地用喙敲打着玻璃。发现自己终于获得血猎的注意后,它欢快地原地飞了几圈。Baze打开窗户把鸟儿放进来,蓝色小鸟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忽地又飞上了半空。

      Baze把最后一口苹果汁喝完,快步追了上去。

      “我以为你又走丢了。”

      Baze在教堂前的石头台阶上找到了那位神父,后者正抚摸着手心里的鸟儿。Baze抬头看了一眼给自己带路的那只,却只看见一道蓝色的残影,像弩箭一般俯冲下去。在手心里那只显然察觉到了危险,机敏地躲闪开。前一只因为扑了个空而愤怒地高声鸣叫,立马又腾空追逐自己的小敌人去了。

      “它们都是你的鸟?”Baze在神父身边不远的位置坐下。

      “它们不是我的鸟,它们是我的朋友。”

      “看来你的两个朋友都挺喜欢你。”

      神父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神情:“两个?”

      他吹了声口哨,某个遥远的地方很快传来了鸟儿响亮而清脆的鸣声。随即是一大片拍打翅膀的声音,Baze回头,不得不又把头低下。数十只长着同一种蓝色羽毛的鸟儿像战斗机一样俯冲过来,小小的翅膀竟卷起一阵不可思议的狂风。

      “它们都是我的朋友。”神父身边的台阶上很快便落满了鸟儿,甚至有几只在他的大腿和肩膀上跳上跳下。

      Baze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也顶着一只。

      “它们是什么品种?”他问。

      “蓝知更鸟(Bluebird)。”神父的笑容里满是骄傲。

      “蓝鸟(blue bird)?”

      “是知更鸟的一个品种。”神父突然把脑袋转过来,换上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我亲爱的Baze.”

      ※

      “是的,他瞎了。”Baze看着Chirrut从怀里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小册子,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

      “为什么这么吃惊?”

      “没什么。”Saw坐回去喝苹果汁。

      Baze也转过身,面向桌子上那张手绘地图。桌对面从波士顿来的那三个血猎正低声讨论战术,旁边围着一圈侥幸活着走到杰达的菜鸟,其中也包括Baze的队友。

      四支来自不同城市的血猎队伍决定在今晚发动突袭——这显然不是Saw的决定,他们中任何一个都还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通讯点遭到血洗的消息就像防空警报一样萦绕在杰达所有的血猎心头。守军拒绝提供帮助,他们中也没人有把握请动杰达的教会担当后援。

      Baze提前检查了所有武器的弹药,包括那把永远只有一发子弹的左轮。

      “熬过今晚,咱们就能回家了。”他听见Saw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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