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化莲

　　我第一次主动拨通了江洋的电话“嗨！”我开头也是温柔的一个字。
　　“嗯？哪位？”江洋声音好像刚睡醒的样子，或许他没有存住我的手机号码。
　　“您好，江总！”我清了清嗓子，回复了正常的语气，并自报家门：“我，沧州王文青！”
　　“哦！你呀，我刚才没听出来。”江洋如梦方醒“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找我有事？”
　　“嗯…，是的，江总，我遇到了点困难，想请你帮忙！”我接着说道。
　　“嗯？什么困难，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电话中江洋传来的声音有些油腔滑调的虚假。
　　“是这样，嗯…，我手头紧，想向你借点钱!”我嗫嚅到，原本底气十足的我，竟然有些退宿的感觉了。
　　“说吧，多少？”江洋这话问的倒也痛快。
　　“100万吧，很急，最晚明天中午，100万！”我重复道。
　　“好吧，我这就去沧州，开车，傍晚到！”江洋说完就挂了电话。
　　“呵呵，怎么样，不会是说手机信号不好吧？”见我挂断电话的神态，李建成打趣的笑问。
　　“说傍晚到沧州来。”我有些失落。
　　“奥？外地的？”李建成疑问。
　　“嗯！京城的一个客户，有些业务联系。”我简略的解释道。
　　“仅仅是业务联系？”李建成含蓄的问道。
　　“嗯！”我低声应道，脸不禁一热，随后补充道：“我现在销售的加密刻绘机是他那生产的。我和他签过一个独家销售的合同，违约金200万。或许，这就应该是他能放心借给我钱的一个原因吧”。
　　“奥…，不过，生意上的事，你还是考虑周到一些为好！”李建成提醒。
　　“应该没问题吧，我想他人品还不至于次到趁人之危的程度!”我淡淡一笑。
　　李建成把我送到农机公司，开车回自己家了，分别时，要去了我银行的账号。
　　下午4点左右，李建成把80万元钱打到了我账户上，说他现在再去和他姐姐借20万，明早再给我汇20万来，好凑个100万的整数。
　　这一下午，我也开始凑钱，我自己的钱也凑了个80万，连玻璃材料部的所有流动资金几乎都用上了，然后又从工厂的账户上提了20万，都全部转移到了我的银行账户上。
　　晚饭后，将近7点多时，我才接到江洋的电话。
　　“我到沧州了，刚吃完饭。” 江洋的语调有些疲惫。
　　“奥，你是不是有些累？”我关心的问道。
　　“有一点，本想中午睡一觉再来的，可却没睡着。”
　　“嗯…，那好，我今晚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会儿，明天早上我再联系你。”我只好说道。
　　“嗯…”江洋的声音有些犹豫：“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来我宾馆一趟，我倒是想知道你用钱的计划!”
　　“也好！”我犹豫了一下，想起中午同电话时江洋那种恹恹的语气，他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我随口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奥，没有，挺好的!”江洋的回答有些迟疑，“我告诉你宾馆的房号吧。********”
　　半个小时后，我出现在了江洋的房间中，屋内有一股香烟燃过的气息，我下意识的看了看烟灰缸，里面有3根烟头。
　　江洋起身，打开了窗户。
　　我这才正视江洋，精神有些萎靡，但身体行动及肤色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估计开车确实有些累罢了。
　　“呵呵，我以为你生病了呢.”我笑道，自己信步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没有，我身体好好的!”江洋的眼神里有一丝感激。
　　“不至于一听到我借钱，吓得手足无措了吧？”我打趣道。
　　“你觉得至于吗？”江洋蔑了我一眼。
　　“那好，我和你说一下我的借钱计划，农机公司要拍卖，明天是最后一天的报名期限，估计那块地皮，最高也就是300万，我自己能筹到200万，还差100万的缺，不知道你能不能补上”我开始说明我的来意。
　　“我把钱带来了!”江洋说道“明天银行上班时，我给你转过去就行.”
　　“那好!”，我心中一喜：“我就用2个月，顶多2个月，2月后连本带利，20万的利息，120万，我都还你！”我补充道。
　　“有必要和我算这么清楚吗？”江洋淡淡一笑。
　　“呵呵，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虽然没有抵押，可你不必担心我赖账，何况，我们合同还有200万的违约金掌握权在你手中呢！”为了让江洋放心，我进一步解释道。
　　江洋不语，神色黯然，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是不是太臭铜气了，我有些尴尬，毕竟是我借钱，100万又不是小数，我总不能让他有什么后顾之忧吧。
　　“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觉得我太，太…，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我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没有吧人情味三个字说出口：“我觉得你好像有些累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明天早晨我再来找你，顺便把借条给你带来！”我说道，欲起身告辞。
　　“我不累！”江洋辩解道：“只是心情有点不好，我真的希望你能多待会儿！”
　　其实，我也想和他多呆会儿，我又重新坐下：“是不是生意上有什么麻烦，还是你有心事？”我的确挺关心他。
　　江洋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没事 ，只是今天情绪不好！”
　　“嗯…”我挺想问他有什么烦心事的，可他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便细问，突然想到会不会因为我借钱的事。
　　“嗯…，”我嗫嚅到：“其实，买农机公司对我的用处也不大，我只是为一个朋友帮忙而已。”
　　“嗯？”江洋充满了疑问。
　　干脆，我和李建成的事，我全招了吧。况且，我和李建成本就没什么事。
　　“如果你真的资金周转有什么困难，那钱我就不借了，这个朋友也不是很重要，我也没有必要借钱还他人情。”我继续说道，遇到的仍然是江洋充满疑问的目光。
　　我硬着头皮开始继续说下去：“那人是我原来的老板，我们曾经算是谈过10多天的朋友”我想江洋应该明白这朋友两个字的意思。
　　“林总？”江洋的眼皮抬了抬。
　　“不是，不是，林总是他的结拜大哥，我在天成公司打工时，公司是他俩合伙的，他叫李建成，我在他那上班时，他没少帮我。我自己创业时，第一桶金，也算是他帮助下获得的。他其实想买这块地，他现在手头资金也就是100万，买不起这片地，所以他把钱凑给了我，想让我去买，买了后在出租给他。”我简单的叙述这我买房的原因。
　　“哦！”江洋只一个字，我听不出他是什么感情。
　　良久，江洋又问道：“那你们怎么分手了？”
　　我突然想起陈先龙说江洋是“山西人”的话语来，不禁一笑：“我们就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了10多天，后来我感觉我俩不合适，况且，林总挺想把自家妹妹撮合给他的。于是我就辞职分手了。”
　　“嗯？”江洋眼神里好像还有点醋味。
　　“我对他真的没有那份感情的!而且现在他和林总的妹妹早就结婚了。可我毕竟受过人家恩惠，的确也想借这个机会补偿一下！”我继续努力在解释，希望江洋不会在这事上对我误会。解释完又发现我这种解释毫无用处。于是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这次方便借给我钱吗？”
　　问完这话，我怎么突然感觉我怎么这么没有志气呢，借个钱还得坦白历史，低声下气似的。“要不算了，那钱我不借了，我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吧!”我有些赌气的站起身，打算放弃借钱计划了。
　　“你怎么这样？”江洋抓住了我的手：“只要你用钱，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会给的。何况100万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是你想的太多了！”
　　“那，真的很谢谢你！”我勉强一笑，心中却有些不服气：你那态度，是我想多了吗？“那，你也累了，你先休息，我明天早晨再过来！”我拿开他的手，向门口走去。
　　“唉，文青”江洋喊住了我。
　　“嗯？”我扭头，我看到江洋涨红的脸，心中疑惑。
　　“我只想问问你，我就问你这一次，无论你回答什么，我都信！”江洋嗫嚅道。
　　“问吧！”我坦然。
　　“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女孩？”江洋鼓足了勇气。
　　这个问话还真的出乎我意料，我一犹豫，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那发红的脸，反问道：“那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江洋低下了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含蓄的一笑：“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刚才的问话，不要用不知道来回答！”
　　江洋抬着头，看着我，犹豫了一会终于说到：“我希望是！”
　　“咯咯咯”我爽朗一笑：“那我满足你的希望，我是！
　　“你，你说的是真话？”江洋有些激动，从床上站起了身：“你真的是？”
　　“你不是希望如此吗？”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他的表情挺可爱哟。
　　他抓起我的双手，惊喜中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觉得有些好笑：“哈哈，要什么证据？”
　　“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开始摇晃我的手。
　　“你有一个深蓝色的羽绒服，****牌子，就是那天早晨我穿走的那一件！”我直盯着他的眼睛。
　　“我的天！你真的是！”江洋紧紧搂住了我，我几乎窒息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江洋激动的语气中竟然有一丝质问。
　　这话问的，我怎么回答呢，问我为什么会穿走你的羽绒服，问我为什么没还你我误带走的钱。还是问我为什么不承认我是那晚的她，是因为我不想承认我是妓女而已。我一时，怔怔的无法回答。
　　“你知道吗？”江洋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楼我的力度松了一些，若刚才是烈火般的炙情，现在则是温水般的柔情，那柔情似水的声音继续向我耳中传播：“我到处找你，为了你，我和李卉离婚了，你真的把我迷住了！”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话，到处找我，找我做什么，“她就是个妓女而已，等我再见到她，把她抓到你面前任你处置还不行。”当日我在门口听到的那句话再次在我耳边想起。他刚说什么了？为了我，他和李卉儿离婚了，为了我？他不是说我只是一个妓女而已吗，他不是抓到我由李卉儿处置吗？现在却来了一个为了我，他和李卉儿离婚了！为了我，我是谁，我难道不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妓女而已。
　　我说不出话来，江洋的谎言，把我拉回到那日我在他门口仓皇逃走前的情景，我的恼怒让我全身发抖。而江洋的唇开始从我的耳垂向下亲吻，他的手已经伸入了我的上衣，在他指尖触到那小豆豆的一刻，我这才想起了挣扎。
　　“别这样，文青！”他的声音带着祈求：“求求你，陪我一夜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你！”
　　“不好！”我的声音充满了愤恨，我挣脱了他，看着仓皇失措的可怜而又可恨的人。
　　“为什么？”江洋呆呆的站着，惊讶呆愣，料想不及我是这种态度，一时手足无措。
　　“为什么？！我冷冷一笑，重复着他刚才的问话，然后是高傲的回答：“因为我现在不是妓女，别说你是借给我100万，你今晚就是白给我100万，你也休想碰我一颗汗毛！”
　　“你，你误会了！”江洋窘促的解释，妄图在上前一步抓住我，我麻利的回退一步，躲开了。
　　“你真的误会了！”那张窘促的脸涨得通红“我真的不是那意思！”
　　“哈哈”我不屑的冷笑：“如果我不是那个妓女，你今晚会说让我陪你一夜吗？”
　　“不是的！”江洋继续辩白：“我压根就没把你当成那种人！”
　　“站住，不要靠近我！”我厉声喊道，江洋上前的脚步果真定住了，“我不是聋子，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妓女而已，而且是可随意让你抓到你老婆面前，任意由她处置的妓女而已！”
　　“你？”江洋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眼神：“那天，你回去过？”

　　“是！”我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每次见到你我都想问，如果那天我晚走一会儿，被李卉儿捉奸在床，你真的会不会抓住我，任由李卉儿处置？”
　　“我？…”江洋一时语塞，随后是恼羞的怒吼：“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能听到一句话就断章取义！”
　　他跨步上前，想抓住我，我不屑的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任由他从我身后，把我紧紧的搂住，我似一块寒冰，但毫不反抗。
　　“我知道你会再回去的！”江洋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又充满了柔情：“我怕你会和李卉儿相遇，我只是想哄哄她，赶快把她支走而已！”他的唇又开始在我的脖颈上去吻。
　　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我淡淡的说道“我喜欢你，我多次妄图用你的这个理由来解释你口中的妓女这两个字。但我现在问你，你用你的良心回答，你是为了我，和李卉儿离的婚吗，一夜之欢，你就动了停妻再娶的念头吗？”
　　江洋呆住了，停止了他的动作。
　　“放手吧，江总，我不需要一个感情虚伪的男人。你不适合我！”我轻松的挣脱了出来，冷傲的走向了门口，在触到门把手之前，我停住了，头也不回的说道：“对于你和李卉儿的事，我很抱歉，的确是我有错在先，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随你去见李卉儿，撮合你们复婚！”
　　我走了，出了宾馆，走到大街上，我才感觉到脸颊凉凉的，我用手轻轻的把脸上是水珠拭去，抬头望望天，明月稀星，很好的夜晚天气。
　　一辆车停到我身边，我哥摇下车窗，和我对视了一眼：“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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