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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围栏别墅,大房子,树高草绿。
小女孩穿红裙子,双马尾,蝴蝶结,小皮鞋。
被领进陆家的第一天,她有了新名字,陆星星。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个陆,星星也很好听,她叫星星,不叫陆星星,在大多时候她知道自己是谁,有些时候她不知道,她会变成真的星星。
陆家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于她而言太大,以前和其他孩子一起吃饭的地方只有它的一半。
陆家夫妇站在她面前,具体的她记不清,只记得那天他们穿的是黑色西装白色长裙,面目模糊。
女主人和蔼,男主人温柔。
就像领她来的阿姨说的那样,这是一户很好很好的人家,所以她一定要乖。
陆星星碰见陆邢是在第二天。
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也很干净,她那时候还小,不会太多的形容词,好看和干净是她给他的全部赞美。
小男孩抱着球,站在楼梯拐角,窗户上的光把灰尘都照得浮浮沉沉清清楚楚,十二层台阶往上,他尚未长开的漂亮眉目里写了两个字:厌恶。
但他也太小,没有成人那样□□的恶毒的眼睛,所以充其量,只能说像在看一只讨人厌的脏娃娃。
陆星星不理解他的敌意,只是冲他笑了笑,其他小朋友跟阿姨们都说,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喜欢笑的小孩,尤其是星星。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针对大人的,一个小孩并不会因为另一个小孩在笑就喜欢他。
小孩的敌意是没有道理跟逻辑的。
所以最后的见面礼是砸在额头的皮球跟一声关门响。
陆星星跌坐在地,愣了三秒,把球捡起来走上十二层台阶,穿过走廊把球放在了门口。
从此以后这个大房子里有了两个姓陆的小孩。
陆星星就住在陆邢隔壁,白天他们会被关在一个房间,门被锁住,出不去,有吃的,有厕所,有玩具,有保姆。
保姆很少管他们,陆邢不喜欢被管,他会发疯,陆星星见过一次,很吓人,玩具被砸在墙上,书被撕碎在地上,干净的房间变得乱糟糟。
他甚至把铅笔往自己身上划,不是画,陆星星去拦,手臂上留了长长一道,嫩肉上泛着红。
但不管怎么疯,那个男孩子都不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就像一个哑巴,陆星星见过很多小孩,他们发脾气都会大喊大叫,他是最安静的一个,比她还要安静。
她试着接近他,跟他聊天,一开始她试着问: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喜欢我吗?”
“你知道这个怎么玩吗?”
“你要不要听故事?”
后来她开始自说自话:
“你今天也很好看。”
“我今天也很喜欢你。”
“我知道这个怎么玩了,我超棒的。”
“我给你讲这个故事。”
陆邢盘腿坐在角落,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小女孩在嗡嗡嗡。
“我不想听。”
这是陆邢跟陆星星说的第一句话。
明晃晃的排斥。
陆星星一愣,眼睛亮了亮,接着“哇”了一声。小孩的惊叹真实地什么都不可比拟。
“哇,原来你会说话,哇,好厉害,哇哇哇。”
“……”
陆星星一复一日地绕在陆邢身边,日复一日地叽喳,日复一日地冲他弯眼睛笑,差点都忘了自己变星星的事。
陆邢的话比以前多一些,否定占大头:“不好。”“不要。”“不行。”“走开。”
诸如此类,循环往复。
陆邢每天会吃药,他很抗拒这件事,陆星星也吃药,只不过睡前吃,陆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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